一三八 呂洞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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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仙爭聖!
冰鋪湖水銀為麵,風卷汀沙雪作堆。
已是數九寒冬,西湖正寂寂,歎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
大煞風景的卻是有個和尚舉著禪杖大聲喝罵“你到底從不從老衲?”
禪杖下壓著一條瑟瑟發抖的小白蛇,卻正是法海與白素貞。
為了避免被法海侮辱,白素貞直接現出了原形;法海惱羞成怒之下日日折磨於她。
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他禁錮了白素貞的法力,令她以蛇的肉身抵抗寒冷。
不管是好言相勸,還是這樣日日折磨,白素貞卻始終不從,法海也有些厭煩了。他抬起禪杖重重的打在蛇尾上,厲聲喝到“老衲一片好意與你雙修,將來一同得成正果,你卻屢屢拒絕。老衲的耐性可是有限度的。”
他一揮手將周圍設下禁製,接著解開白素貞身上的封印“老衲讓你獨自想想,若你不想死的話,便到靈隱洞來尋老衲吧。”說罷冷哼一聲便離開。
待他走遠,解了封印的白素貞化為人形,孤獨的慢慢站立起來雙手捧在胸口取暖。
雖際遇已如此不堪,她卻還是一副優雅的模樣。
湖邊的梅花正在盛放,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
應承法海是不可能的,現在卻又脫不得身,白素貞微微歎氣,信步來到西湖邊。
除了雪花漱漱掉落的聲音,周圍了無人蹤。
抬眼望去,湖心卻突兀的出現一舟,一釣竿,一戴著鬥笠身披蓑衣的人獨坐船頭迎著風雪湖中垂釣。
如此情景,此人竟能靜心釣魚,實在是有雅興。
隻是說有雅興,那人卻似耐性不太好,不住的扯著魚竿,每次卻隻拉上來幾滴湖水。
忽地,卻見那人暴起,小舟亦無漿自動,在湖麵上橫衝直撞起來,那人的釣竿亦不斷的垂下水麵再猛的扯起。
如此循環往複,終於在一次下杆之後,扯起一條三尺長的大鯉魚來,那人按住鯉魚欣喜的到“你這孽畜,今日還不祭笨大仙的五髒廟。”
見此情形,白素貞明白遇到修行中人了。
這西湖本在靈隱山下,鍾靈毓秀,有修行中人也不是什麽奇怪事。
隻是他可別看出自己的本尊就好,一個法海就夠折磨,再來個立誌斬妖除魔的修行人,那可真是不要活了。
白素貞第一次覺得做妖真不好,不管你再美麗,再優雅,法力再高,妖始終是妖。
那人卻不管她所想,一手抓住鯉魚的腮,踏著湖麵的波光徑直朝她而來。
本想回避,現在卻避無可避,她索性淡然的欣賞湖景。
上得岸來,那人慢慢走到白素貞身邊,取下頭上的鬥笠大喇喇的看了她幾眼,開口問到“你是白雲仙姑?”
白素貞一怔,慢慢轉過頭來,此人雖身著蓑衣,立於白雪中卻掩飾不住眉目間的飄逸之氣,憑感覺,他的修行還在林靈素之上。如此厲害的人物隻是卻不認識,她想了想回到“奴家確實姓白,卻不是什麽仙姑。”
按他的修行,當能看出自己身份,白素貞索性大方承認。若他欲降妖除魔,敵不過唯死而已。
那人將鯉魚摔在地上,一拍手“哦,我忘了,你前生是白雲仙姑,卻因為動了凡心被貶下界,不期卻投錯了胎,冤孽,冤孽啊。”
白素貞能算出許多人的前世今生,卻獨獨不知道自己的,聽此人說來,莫非他是仙家的神仙,而且還與自己熟識?莫非自己前生真是仙姑?
如此,白素貞稍稍有些歡欣,從前因為身份,在許宣麵前一直有些自卑,生怕他害怕自己是蛇妖而離己而去。如今,如今想這些卻也沒用。且不論許宣是否在乎自己的身份,他做的那事實在讓人惡心,終是過意不去,恐怕再也不會在一起了。
“仙長認識我麽?還能知道我前生?”
那人卻答非所問的一腳踩在正歡蹦的鯉魚身上“這個孽畜在鎮江玷辱婦女,無惡不作,我追尋著它一直到了錢塘,不期在此卻與仙姑相遇,想來它也還有些功勞,便給個痛快吧。”說罷便從蓑衣下腰間抽出一把寶劍,手起劍落將鯉魚斬為兩段。
白素貞連忙後退幾步,生怕鯉魚血濺到自身。
那人收了劍忙道歉“啊呀,嚇到仙姑真是不好意思。”頓了下繼續說到“想我與仙姑分別數千年,卻能在這風花雪月的西湖邊再次相遇,足證我們的緣分未盡,仙姑可願與我攜手再續前緣,同諧魚水之歡,共效於飛之願?”
白素貞勃然大怒,本以為這是天上下來的仙家,不期竟是個登徒子,方才那些話竟是與自己搭訕呢。她舉起雙拳,大聲喝到“哪裏來的浪蕩子,竟敢討本姑娘便宜。”
那人慌忙解釋“仙姑,你誤會了,我卻與你前生確有一段緣,說來慚愧,你也是因我而被貶下凡。那時我們一同被貶。我卻在轉世幾次之後得遇師父度化,重新位列仙班,你卻因投錯了胎而經曆數千年苦修。”
“如今再與你重逢,我怎忍你獨自在凡間受苦?不若你同我前往終南山,我度化你如何?”
看他的樣子不似在說謊,且他根本未施法力,雪花卻不落於他身,自他頭頂滑向一邊。隻是白素貞心中有人,若他人再說這些話語,便等同於調戲一般,她複又喝到“雖我修行不如你,但你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是拚了這條命我也要報這輕薄之仇。”
那人連連擺手“仙姑,你且聽我道來。”
“我俗世姓呂,名喦,前陣子在聚仙會時應李凝陽之邀列入八仙,仙號純陽。”
這兩個名字對白素貞來說簡直是如雷貫耳,李凝陽便是俗世所說的鐵拐李,乃八仙之首。在未遇到許宣之前,她便聽說仙家於石筍山舉行聚仙會,大封各路神仙。
而麵前這位?白素貞衝口問到“你是呂洞賓,純陽仙人?”
那人頷首到“正是在下,仙姑可是憶起了我?”
本是崇敬無比,可他一開口便有調戲之意,白素貞不免有些戒心“怎麽證明你便是純陽仙人?”
呂洞賓微微一笑,從另一邊的腰間掏出個酒壺“就憑我現在的樣子,還不能證明我是呂洞賓?”
白素貞忽地哂然,世傳呂洞賓好酒好色,能遇到個妖精還能不顧仙體求緣的也隻有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