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動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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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日行一善到信手斬龍!
    仙台李家世代效忠大梁皇朝,同時每一代都會出現一兩位橫掃當世的武者。
    其忠心和實力並具,在神捕衙內更是飽負威名。
    但從李希仙爺爺那裏開始,整個家族的風向就變了。
    老爺子名叫李乘風,因少年白發,所以被人稱為白首劍仙。
    按照神捕衙規定,傳承所掌職位都是世襲繼承,同時五十歲之後必須挑選出繼任者。
    如果年到五十沒有繼任者出現,就代表這一支已經斷絕,隨後神捕名冊上會留下終孝之名。
    世襲傳承隻能是血脈至親,父傳子,子傳孫,曆經百年無一例外。
    可是這樣雖然保證了忠誠,卻也斷了更多的希望。
    無後之人並不少見,尤其還是神捕衙這種時刻遊走在危險邊緣的機構。
    所以隨著歲月變遷,神捕衙之人越發稀少,為此大梁不得已才設立鎮妖府,用於分擔神捕衙的職責。
    李乘風接過職位時隻有十七歲,但隻是短短十年,他就在父輩職位之上升任,成為了冠絕天下的四大名捕之列。
    其手中一柄青萍劍更是斬斷無數妖王首級。
    甚至有人斷言,隻需數年,李乘風就能爭奪那捕神之位。
    原本所有人認為大梁又會出現一位扛鼎之人,但隻是三年,李乘風就提劍上天府,叩開那至尊之門後隻留下一句話。
    “老子要辭官!”
    大梁三百年曆史,神捕衙無一人辭官,從一而終,從一而服,李乘風此舉可謂掀起滔天風浪。
    神捕衙鐵律,隻有五十歲之後才能辭官隱退,而那一年李乘風剛剛三十之數,這對於一位即將登臨頂峰的武者而言,隻是武道生涯的開始。
    這一舉動當然換來了當時皇位之上的憤怒,一聲令下李乘風就被收押入牢,但隻是三天,李乘風又重新出現。
    隨後繼續叩開天門,依舊是辭官的說辭。
    三天又三天,每一次入獄,李乘風很快就能越獄,然後繼續騷擾那位至尊。
    那份迫切想要遠離朝堂的心意讓當時的梁宣帝有些費解,難道是他苛刻了底下的人?
    於是一場夜談之後,梁宣帝同意了李乘風的要求,但同樣的,對方必須留下一位繼任者,因為這是武帝留下的規矩。
    武帝之規不可廢,於是李乘風回到家中,看著自己年僅五歲的兩個兒子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最後他思來想去,還是在神捕衙內繼續待了十年。
    李乘風有兩子,分別繼承了其父的天資,隻是幼齡就顯露了龍虎之相。
    但在繼任者上,李乘風選擇了次子李存孝,但最後的長子李存義也沒跑了,十年後成為了梁宣帝的禁衛統領。
    十五歲的年齡,李存孝完全複製了其父的風采,但因為李乘風破例辭官,所以官降一級。
    神捕衙內官有三級,分為金披,銀裝,鐵踏。
    李乘風雖然是名捕,但依舊是金披神捕,所以傳到李存孝時降級為銀裝神捕。
    原本所有人以為,李存孝會繼承父之威名,一步步重新登臨頂峰時,又是在三十歲,還是熟悉的三十歲,李存孝也提出了辭官。
    但此時的宣帝已經有了經驗,又是一夜談話,李存孝回到家中,看到了一臉懵懂的李希仙。
    那一年李希仙還尿床呢。
    所以當李希仙繼承家中職位時,變成了最低級的鐵踏神捕。
    當然,最低級不太準確,哪怕是鐵踏神捕依舊有著先斬後奏的特權,位同一縣之尉,甚至有著調動兵馬的權力。
    但相比於祖上,李家三代確實是倒轉山峰。
    這也是福伯總是唉聲歎氣的原因。
    他就沒見過這麽軸的一家人。
    可從兩次辭官李家依舊無礙也能看出,仙台李家確實受到了最大的眷顧,就算是當朝至尊也沒懷疑過李家的忠誠。
    所以當李希仙走進神捕衙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他的人生將是一帆風順。
    三年時間,李希仙寸功未立,但也寸過未犯,守著一條青魚街安居樂業,其餘的事務一概不管。
    仙台神捕衙都統·蔣禮虎是當初李存孝的部下,甚至拜過李乘風為師,見到李希仙如此模樣,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在李希仙走進神捕衙的那一刻就已經把混日子三個字擺在了臉上。
    對方今後唯一的目標就是混到辭官隱退。
    然後繼承家中的億萬資產。
    也是因為如此,神捕衙內私下稱呼李希仙為不動佛,地位穩若泰山,不搖不動,甚至還要當佛像一樣供著。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有的人一生都在向著頂峰前進,而有的人出生就在山頂,甚至已經開始往下尿尿了。
    書房內,李希仙打了個哈欠,接著卷起手中的話本向著臥室走去。
    謝絕福伯遞來的睡前茶,李希仙直接鎖緊房門,明天誰也不能阻止他賴床。
    日上三竿,忙碌的一天早已經開始。
    九州之地多妖孽,在大梁未曾立國前,各個區域都是由宗門占據,他們就像割據一方的諸侯,隻管眼前的事務。
    同時對於目光下的普通人也是苛刻異常。
    他們把所有人分為三六九等,下三等的劣民甚至連穿衣服的資格都沒有。
    而大梁開國武帝恰恰就是一位劣民。
    從地位最低甚至都趕不上草芥的普通人,到威壓九州的武帝,此人隻用了十年。
    在五十之數時,對方更是橫掃天下宗門,廢除所有過去的陳舊製度,以一己之力開創了新的時代。
    梁太平之名,哪怕放在如今依舊響亮奪目。
    “昔日李家先祖跟隨武帝南征北戰,闖妖土,平亂世”
    “最後更是獲得擎天武侯之名”
    “可看看現在,這都中午了,某些人還不起來!”
    房門之外,福伯大聲說道。
    但聽到此話的李希仙隻是翻了個身,隨後繼續和周公女兒下棋。
    不得不說,對方的手很柔,皮膚也很白。
    “嗯?不對,這粗獷的老繭是什麽回事!”
    睜開雙眼,李希仙看到了一臉平靜的福伯。
    此時對方正用那雙能拍塌城牆的手,輕輕拍著李希仙的臉頰。
    “老爺去遊曆之前交代過”
    “如果少爺不聽話,老夫是有權利鞭策您的”
    “少爺想要試試嗎?”
    話音未落,李希仙已經穿好了衣服。
    “嗯,天氣不錯”
    “走,出去遛遛”
    李家祖宅占地並不大,甚至都趕不上一些後來的富戶。
    但一宅之重不是看麵積,而是看裏麵住的人是誰。
    “那個家丁的身份查清楚了?”
    一碗白粥,三碟鹹菜,這就是李希仙的午飯。
    他早已經過了錘煉筋骨的時候,所以平時的飲食都十分清淡。
    “沒有頭緒,不過能確定的是”
    “來人不是其他幾個家族的暗子,他們沒有這個膽子”
    “或許是有過山虎想要看看仙台”
    “順便看看我們李家”
    福伯接過空碗,隨後又添一碗清粥,府裏的人都是跟隨李家好幾代的老人,知根知底甚至有一部人是看著李希仙長大的。
    對於李希仙的習慣所有人都特別清楚。
    其中就有一條,不能觸碰李希仙的刀。
    腰間那柄鏽刀雖然被李希仙嫌棄,但那畢竟是家傳神兵,幾代傳承隻有李希仙一人能夠使用,其餘人觸碰輕則寒焰焚身,重則屍骨無存。
    所以平常時候,李希仙從來不會把佩刀交給其他人,昨日他扔刀試探,那個人居然想接,這一看就不是自己人。
    甚至觸碰刀身後居然無礙,從這也能看出對方修為的深淺。
    這種人放眼整個仙台之內,甚至是其他幾個家族之中,根本沒有這樣的高手。
    “讓他們看,隻要不碰我的書房,其他地方隨便他們看”
    接過清粥,李希仙享受著午後的涼風。
    當然,如果身旁有兩個賞心悅目的妹子就更好了。
    李希仙的書房裏有什麽,福伯當然知道,那是一些被稱為手辦的頑鬧之物。
    當初李存孝就想把那些東西砸了,卻被李希仙阻止,糾纏之中兩人定下一個賭約。
    半年之內,隻要李希仙能推倒門前的金剛樹,李存孝就不過問這件事情。
    金剛樹是一種用於軍陣盾甲使用的良材,不僅質地堅硬,其根係更是能籠罩幾丈之遠,尋常武者別說推倒了,能夠撼動枝幹都屬不易。
    當時的李希仙隻有八歲,別說武者了,甚至都沒有開始練武。
    但他依舊答應了這個賭約。
    而就在賭約成立的七天後,那顆長了幾十年的金剛樹就被李希仙一手推倒,甚至在最後直接拔地而起,被扔到了李存孝的身前。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李希仙但凡有什麽喜好,李存孝都全力滿足,而那顆被推倒的金剛樹也成為了李希仙的手辦材料。
    酒足飯飽,一直盯著李希仙的福伯也終於離開。
    府內的大事小事都需要對方操勞,李希仙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大少爺。
    家中事務他是一概不管。
    拿起一旁的腰刀,李希仙隨意耍了幾下,接著抽出絹布開始擦拭刀鋒。
    長刀出鞘,刺目的寒光流轉消散,最後化作一片片斑駁的鏽跡。
    鏽跡泛著青色,無論李希仙如何擦拭,上麵的塵埃都不減分毫。
    這柄刀沒有名字,也沒有確切的來曆,隻知道是李家先祖傳下來的,此後曆經幾代人,沒有一個人能拔出此刀。
    同時和長刀一起流傳下來的還有一冊刀譜,其名天王不二刀。
    借著這個名字,李希仙給長刀取名天王刀。
    天王刀被稱為神兵,但李希仙沒有看出任何一處具備神異的地方,除了足夠沉重和鋒利外,天王刀唯一的作用就是幫助李希仙嚇唬那些商戶。
    “你到底有什麽秘密呢?”
    輕輕摩擦刀身,李希仙注視著上麵的鏽跡,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條被斬斷的龍首。
    但隨著耳邊傳來一聲呼喊,眼前的景象瞬間恢複正常。
    “少爺,蔣五爺有事尋您”
    噌,長刀歸鞘,李希仙握住天王刀站了起來。
    “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