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和驚嚇隻有一字之差，但對於某隻雪鷹來說卻是生死之隔。
    原本祂已經死了，但求饒讓祂活了下來，然後祂被選為誘餌，又要死了，可對方及時出手，祂又活了。
    生死之間反複橫跳，雪鷹過往千年的妖生都沒經曆過這種事。
    可在最後，祂本應該逃出生天，然後拿著自己百年積攢下來的家底，尋找一個合適的洞府安家，最後享受天倫之樂。
    但這一切都被某個猴子毀了！
    “我懷疑您是故意的。”
    “哼，都是誹謗。”
    “所以您真想放祂走？”
    “不，我其實是有意的。”
    地底下別有洞天，而在原本的洞口上方則是被無數的青藤籠罩，李希仙倒是有能力破開，但他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探明緣由，怎麽可能離開。
    不過如此倒是苦了雪鷹都尉，原本就是誘餌，現在又要上前開路。
    李希仙和影卒跟在後方，前方是生無可戀心中已經死寂的雪鷹。
    祂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別說青藤，妖帝來了祂都敢衝上去。
    也虧得對方一路勇往直前，倒是讓李希仙省了不少力氣。
    “別哭喪著臉了，我保證，查明一切就放你離開。”
    短暫休息時，李希仙扔給雪鷹一個羅漢果，這是他在早前打砸攤位時放到妖囊裏的，沒啥營養，就是甜。
    可這和雪鷹內心的苦澀相比，還是太弱了。
    “果真！”
    “當然，我騙過你嗎？”
    雪鷹一想，好像還真是如此，對方承諾的都做到了，就是過程有些有意的疏忽。
    “好！需要我做什麽！”
    祂明白，妖界可沒有白吃的羅漢果。
    “簡單，貫徹你原本的職責，誘餌。”
    微微一笑，李希仙指向了前方的三個洞口。
    他需要有勇士自願的奉獻一下。
    這位勇士最好是一個毛多肉多的雪鷹。
    藤龍在這具體盤踞的時間絕對不會是雪鷹所說的那麽短，隻因為這地下已經不是洞穴而是地宮。
    其環境錯綜複雜，還有一種特殊的靈氣蔓延阻礙著靈覺的查探。
    甚至李希仙悄悄動用元神都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如此隻能采用老辦法。
    誘之以敵，在一齊圍攻之。
    可這藤龍學聰明了，亦或者李希仙剛剛的幾刀砍的它太痛，雪鷹在前麵走了許久，都沒有襲擊傳來。
    不過在此時，後麵的李希仙聽到了清晰的水聲。
    而等他們在一次前進幾百米後，眼前突然開闊了起來。
    “這是？”
    看著眼前的山峰流水，和遠處那一片綠色的曠野，雪鷹驚愕的問道。
    “地下綠境，除了沒有那金烏形成的烈陽，這裏和外麵並沒有區別。”
    抬手拿下一旁的樹葉看了一眼，其中的生機在影卒眼前劃過，隨後祂的疑惑稍微解開了一點。
    至於李希仙，他已經大踏步的朝著遠處走去，並注意到了那個站在河邊的老人。
    整個地下別有洞天，同時在之前的探索中，一行人也發現原本位於上品的靈脈已經消耗一空，那儲存龐大的靈石更是不知所蹤。
    不過隨著三者來到那位老人身後，李希仙看向遠方那棵堪比山峰的大樹說道。
    “霸占靈脈，捕殺妖王血肉，想來你是為了這位的生機。”
    “可據我所察，她已經死了。”
    聽到死字，這位老人身軀微微一顫，接著堅定而執著的說道。
    “不！我會救活她！”
    巫山神女曾獲得仙神賜福，以其特殊的身份獲得了山神的神位，隻要妖界有能記住她的信徒存在，她總有一天能夠活過來。
    但這份時間太漫長了，漫長到作為對方伴生靈物的藤龍再也等不下去，於是在一個夜晚，祂盜走了神女的屍身，開始了救生之路。
    靈氣是天地元氣具象化的表現，在人族術修一脈可以作為陣法的基礎存在，人族無法拿它修煉，但卻能引動周圍元氣，刻下聚氣陣。
    此刻藤龍就是利用龐大的靈石聚集起了難以想象的元氣，隨後在以自身軀體為根基，把這些元氣化作生命精髓注入到了那具屍身中。
    幾百年以來，這已經是藤龍進行的第八次，而九九歸一，如今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你的身體還能承受住嗎？”
    “連吸收一個上品靈脈都需要消耗幾十年，甚至還需要利用妖王的血肉續命。”
    “藤龍，這些值得嗎。”
    背負雙手看向遠處，李希仙難得的沒有動手，而是暗暗歎了口氣。
    此刻，在他的視野中，那棵大樹中，正有一道身影緩緩站起，可在這份生機下，那股屍氣已經不下於當初的金剛大聖。
    死就是死，這世間哪有起死回生的道理。
    藤龍的執念已經化作了它的心魔，當初的靈物已經向著魔物轉變。
    “值得！”
    “隻要能看到她複生，一切都值得！”
    “我不知道您為何而來，但在此時，我隻想請求您高抬貴手，讓我完成最後的儀式！”
    “為此，我將獻上自己的靈韻！”
    伸手抓向胸口，藤龍心知祂絕對不是眼前這位的對手，而為了不讓對方打擾主人的蘇醒，祂願意獻出一切。
    但這時，李希仙阻止了對方的動作，接著搖了搖頭說道。
    “去吧，我不會打擾你。”
    “但也不會幫助你，是生是死都看天命了。”
    身後的影卒也沉默的看著老人，隻有雪鷹在三者之間來回打量。
    什麽意思，這就不打了，那祂剛才受的傷，還有受到的驚嚇怎麽算！
    寂靜無言，最後老人微微躬身道謝，接著化作一道綠芒消散。
    同一時刻，遠處那棵茁壯的大樹開始晃動，接著一條青藤緩緩纏繞而上，其藤身上已經有了真龍的特征。
    這代表著對方有化龍的可能，隻因祖龍身死之時，龍血撒向九州大地，為此隻要是有靈性之輩，皆可化龍。
    但現在的藤龍明顯放棄了這個機緣，而是利用自身靈韻開始溫養那樹中身影。
    “大王，祂能成功嗎？”
    影卒閱曆豐富，但境界卻是趕不上李希仙，所以此刻在祂眼前，前方並沒有多少變化。
    可在李希仙的視野中，他卻看到了一雙慢慢睜開的眼眸。
    這時，他看清了，裏麵並沒有蘇醒後的迷茫，隻有不含感情的空洞，以及那身為死亡之靈最本源的暴虐。
    “早該想到如此。”
    “這世間哪有什麽奇跡。”
    單腳挑起一旁的大刀，李希仙對一旁的雪鷹說道。
    “一會飛快點。”
    就在雪鷹還在思考為什麽的時候，周圍天塌地陷，隨後一道纖細的身影破開了大樹，更撕碎了藤龍的庇護。
    她仰天長嘯，致使整個地底都在震蕩，而這藤龍挖空的地下王國，也是成為了對方宣泄怒火的地方。
    下一刻，那巫山大聖的殘軀已經向著在場唯三的活口衝來。
    至於藤龍，祂已經緩緩閉上了雙眼。
    “原來這世間真的沒有奇跡。”
    看著遠處那狂暴的身影，藤龍苦澀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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