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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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瀾還未開口,司鬱已經轉過臉來,她的目光戛然而落,
    透過桌麵上晦暗的反光將吳瀾鎖在原地。
    那神情鋒利,眼底卻不動聲色地藏著某種緩解衝突的可能性。
    他下意識收攏手指,袖口摩擦著膝頭布料,
    身體重心更貼近椅背,
    卻不可避免地迎上那雙眼睛裏交錯的複雜訊號。
    她掌心緩緩按向桌麵,潔白指節因用力微現青色,指尖走過杯邊,掠起一道彎曲細痕。
    動作輕得幾乎隻在光下生出淡淡水跡,片刻便消散無形,連杯壁上的餘溫也未曾留下。
    微弱到幾不可察。
    桌角投下冷清光斑,空氣停滯般凝住。
    吳瀾低頭短促吸氣,眉峰緊鎖間又強自拖出一個笑容。
    他嘴角勾起,但兩側顴骨略顯僵硬,連帶笑意都顯得無措。
    “你如果真的一點都不打算原諒我,這會兒早就下逐客令了。”
    他的話沒能完全撐住氣勢,語尾隨著呼吸被壓得更低,
    聲音貼近桌麵,仿佛壓進咽喉深處。
    說到一半,他移開目光,在桌麵玻璃的反光中尋求片刻支點,
    卻終究沒有多餘動作,隻讓嗓音再降一線,
    “不過我確實明白,這次不管你怎麽選,我都認。”
    這句字句分明,卻帶著以往歲月積澱下來的謹慎,
    像是年少時學不會隱藏的認真,全身力氣都繃在無形防線裏,
    隻留尷尬的試探安放在話語最後,但始終不帶求饒意味。
    好像卻有願賭服輸的坦然。
    室內靜默下來,時鍾滴答聲從遠處傳來,與窗外風聲隱約疊在一起。
    司鬱沒有響應,隻垂眼拖長片刻沉默,沉穩地巡視吳瀾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她的觀察不帶情緒,安靜得令人呼吸變慢,被她視線掃過的地方仿佛都失去了溫度。
    空氣中浮著淡淡紙張的粗糙氣息,房間陷入一種封閉、不容分說的安靜。
    屋外風刮得更緊幾分,窗欞輕響,
    司鬱稍稍偏頭,望向窗外樹枝的抖動。
    枝影冷冷晃動,映在淺色的牆麵上。
    長而濃密的睫毛順著動作垂下,將眸光遮了一半,刺目的冷光淡去些許,
    唇角線條鬆緩,不易察覺的變化掩進表情最深處。
    “坦白講,”
    她終於吐字,聲音不急不徐,
    帶著那種淡漠。
    “我不喜歡別人繞彎,更討厭背後做局。”
    語氣幹脆,尾音落地,字句摩擦空氣時發出微弱回響,
    在桌麵翻卷,好像金屬撞擊後的餘音殘存不散。
    吳瀾的身體在原位微微繃直,衣角貼著椅背也跟著抻緊,下意識撣了撣褲縫想掩飾不安。
    椅子與地板輕輕摩擦,他竭力保持平穩,卻還是將注意力全數拉回司鬱臉上。
    司鬱看著他的狼狽樣子,視線低垂,忽然收回剛才的冷,
    稍稍挑眉,露出三分戲謔,還帶點難以言說的鬆快。
    她唇角微揚,
    像是在他慌亂裏找到些隱秘的樂趣,
    對著他的慌亂似乎心生一絲不可名狀的愉悅。
    她視線落在他臉上,眼睛裏浮現些許濕潤的光澤。
    桌上的光微微映照,她眨了下眼皮,呼吸有些慢。
    隨著話語出口,她目光透過對麵的空氣,如同隔著晨霧探看遠處身影。
    氣氛仿佛凝結在原地,她嘴角線條鬆動,
    眼睫微微顫抖,終究讓原本繃緊的神情稍稍緩和。
    “但有件事,你要記好了。”
    “你以後若是再敢避重就輕或者包庇他——”
    她停住,這句話半懸在空氣裏,廳裏的時鍾滴答聲突然變得清晰。
    她指尖滑過椅沿,聲音斷開留下片刻無言,
    氣氛驟然停滯,連窗外晚風似乎都停了一拍。
    吳瀾挺直背脊,手心裏的汗還未退去。
    他雙手交握,指節透著力道,關節泛著淺白色。
    他垂下眼,幾乎聽得到自己的呼吸急促。
    那沉默壓在舌頭上,像是誰悄然在門口等著下一句。
    “我會讓你知道,被我放棄被司家放棄是一種什麽味道。”
    她從桌子的另一側看過去,視線略過桌上茶杯微隱的水汽。
    鼻端浮起淡淡茶香,
    語氣像擦過鋒利邊緣,本能生出距離。
    “雖然咱們兩家爺爺是朋友,但你自己也知道,不是我爺爺年輕時候那些戰友性質一路風霜雨雪中走過來的老朋友。”
    她手掌從桌子邊緣移開,留下一點掌印熱度。
    語氣收緊,沒有尋常人與人之間的溫情,隻剩規矩被用作告誡。
    也就是說,是老了新認識的普通朋友,
    利益上沒什麽糾葛,但要是出現什麽損傷自己的利益糾葛,
    就會立馬斷交的那種。
    房間裏的冷氣流動,紙張偶爾發出輕微摩擦聲。
    她把這段關係界定得極清,言辭短促,沒有回避任何刺痛。
    真的至交好友,在燕、遲、陸那三家,
    她視線偏向窗外,語調低平。
    空氣裏充滿未言明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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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的爺爺和他們真是一起經曆困難走過來的。
    她嘴角無聲冷笑,目光像寒霜撲麵。
    吳瀾緩慢呼出一口氣,目光在屋頂停駐片刻,像是真的暫時鬆了勁。
    他雙手不自覺摩挲著椅子的扶手,稍稍僵硬地抬起嘴角,
    “放心吧,放棄了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
    司鬱聽到這話,輕哼一聲,那短促嗤笑仿佛在安靜室內劃破沉悶氣息。
    窗外有風掠過,簾角隨之晃動。
    她站起身,衣擺拂過茶幾上的雜誌,杯沿碰出細微的聲響。
    她順手把發髻梳理得服帖整齊,動作幹淨利落。
    肩膀隨之收緊,整個人氣場一變,鋒芒回斂,
    從方才的銳利回到了都市少爺慣有的疏闊隨性。
    “張佳棟那邊,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沙發旁暖黃色燈光映在她臉上,她看向吳瀾,
    “你和他的關係,暫時應該徹底斷一斷。”
    司鬱說話時神色沉穩,語速均勻。
    她沒有繼續追問舊事,隻是倚在沙發邊,
    把話題引向實際行動。
    “以後如果是跟我司家有關的事情就提前報備,別等我問出來才支支吾吾。”
    她言語不快不慢,卻帶著不容推諉的語氣。
    “總感覺張佳棟還有小動作。”
    吳瀾順勢點頭,視線落在她手上,語氣迅速低了些“好。”
    他這回答應得格外快,動作利落且態度端正,
    氣氛似乎稍稍緩和下來。
    就在此時,茶幾上的手機突然振動幾下,一陣細微嗡鳴打斷沉靜,
    屏幕光亮就在昏黃燈下格外晃眼。
    跳出的號碼陌生,
    吳瀾先是一愣,眉頭不知覺擰起,視線本能地朝司鬱那邊掃了一眼。
    桌麵的玻璃杯反射著微弱光影,
    房間裏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司鬱並沒急著幹涉,隻是安靜地注視吳瀾,
    眼中沒有明顯催促,也未露出疑問,隻是眸色靜定地審視著他。
    吳瀾遲疑著眨了下眼,指尖在手機邊緣滑過,又收了收肩膀,
    最後還是決定按下接聽鍵。
    他手指輕觸屏幕,順勢點了免提
    “喂?哪位?”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隻傳來微弱雜音,隨後是一個壓得極低、帶著笑意的男聲,
    聲音裏混著刻意為之的客氣與熱情
    “吳瀾啊,今天還待在司少爺身邊?今天晚上有局,來不來?”
    吳瀾握著手機的指關節不覺收緊,掌心因為用力滲出細微汗意。
    他側過臉,線條明顯繃起,下頜肌肉僵硬,目光停留在玻璃窗上沒有焦距,
    試圖用那層反射的光暈遮住神色。
    光照在他麵頰,更襯得表情僵持。
    他喉結緩慢地上下滑動一下,屏息許久,
    沒有回頭去對司鬱投以半分目光,
    隻是略偏頭,似乎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電話那端傳來聲音,帶著低低的不確定起伏,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刺耳
    “不方便說話?那就記著,今晚八點,老地方。我等你。”
    語氣敲擊著空氣,壓抑又帶淩厲。
    話音落下,隨即傳來盲音與雜亂的電子噪音,
    將餘音糅進整潔的桌麵與靜默的屋子,手機屏幕驟然暗下。
    司鬱步伐幾乎沒有聲音,她靠近時空氣似乎變沉了,
    站定在吳瀾身後,影子無聲地落在他左肩。
    她停在那裏,聲音不帶起伏,像是劃過依舊:
    “張佳棟?”
    言語落下,她手指輕壓桌沿,視線直落在吳瀾背部,
    “嗯。”
    吳瀾應聲,喉結微動,聲音低而倦澀。
    兩人的距離被拉近,彼此間空隙仿佛驟縮。
    房間裏光線收斂,隔壁隱約傳來鍾表滴答聲。
    司鬱開口“你要去嗎?”
    吳瀾微微呼吸頓了頓,努力撐開肩膀,緩慢抬頭與她對視。
    四目相對時,兩人輪廓在燈下交疊,空氣有種凝滯。
    吳瀾視線在司鬱眉眼間短暫停留,又迅速挪開,低聲答道
    “……當然不去,情分斷了。”
    聽著這句話,司鬱唇角輕揚,像是忍不住想笑,眼神中多了點諷刺意味。
    她隨後問道“怎麽這麽慫慫的我是威脅你了嗎?”
    語氣平淡,視線掃過他耳際。
    吳瀾被她的語氣噎住,嘴唇輕輕抿緊,耳側悄悄泛起一點緋色。
    他移開目光,下意識用指尖摩挲手機邊緣,
    脊背卻更挺直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懈可擊,
    仍鎮靜地回道
    “不是怕你,我這不是怕把事情搞砸了麽……你要是再氣起來,我可沒法收拾。”
    司鬱眼睛一動,長睫微微顫動,眉頭挑起一個小弧度,
    嘴角露出的笑更顯犀利,宛如從唇邊掠過一陣涼風。
    “喲,你還知道怕我?那你之前倒是挺大膽嘛。”
    她語調淡然,刻意壓低了尾音。
    吳瀾下巴稍稍垂下,喉嚨再次滾動,他嘴唇貼緊,呼吸變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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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沒真想瞞你,隻是……有些事,明說了也不見得能解決,不如先暗裏處理掉。”
    “處理掉?”
    司鬱腳步前移,落地清脆無聲。
    她轉過身來麵對他,身軀帶起一陣氣流,身影直逼吳瀾,
    令他不由自主向後退,直到背部抵上沙發扶手,手掌撐住微涼的木質邊沿,恍若尋求支撐。
    室內光線打在她臉側,將輪廓映得分明。
    司鬱微低身形,嗓音壓低,隔絕了外間雜音,
    “你處理掉什麽了,吳瀾?該斷的時候沒斷,該說清楚的不明不白。”
    她視線短暫停留在吳瀾身上,眉間藏著疏離。
    空氣變安靜,桌上的水杯映出兩人的模糊影子。
    “張佳棟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要不要解釋解釋?”
    每個字落下,像在空間裏敲擊。
    這反應,好像還是有些牽連。
    很容易讓人按捺不住懷疑。
    吳瀾聞言,呼吸一滯。
    他眼中浮現掙紮,指尖緩緩收緊,摩挲著褲縫。
    他終於抬眼,看向司鬱,不自覺地別開目光又重新聚焦。
    那雙眼裏,點點波瀾透出。
    他沒有急著回應,隻是嘴唇緊繃,兩秒停頓之後,輕聲答道
    “他大概以為我跟你這邊還挺好的,而且他以為我和他沒斷幹淨,所以厚著臉皮想拉我再試一把……”
    吳瀾說到這裏,語氣比平時更輕,像是小心過濾掉情緒,
    “估計是想通過我和你修複關係,但我真沒打算答應,也沒打算去。”
    他說完這句,下意識低頭,袖口被他搓皺,話音微顫。
    他的聲音低到幾乎湮沒進房間裏安靜氣流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司鬱,我知道你最煩含糊的態度,今天能留下來跟你說這些,就已經表明我的選擇了,你還想怎麽考我?”
    尾音停頓,他手臂微微收緊,身形隱約僵硬,
    整個人控製著呼吸,盡量讓語氣保持平穩。
    司鬱眸色暗淡下來,眼神繞過他的臉,由下至上掃過他胸口的劇烈起伏,
    隱隱察覺到吳瀾的動搖。
    房間裏隻有彼此換氣的微響,她忽然冷然一笑,嘴角帶著淡淡的諷意
    “你既然選了我這邊,也就別害怕這些。”
    話說完,她慢慢直起身,身姿拉開距離。
    窗外的光線照進來,映在她側臉,嘴角那層疏遠似乎稍稍鬆弛了一分。
    司鬱垂眸,看著吳瀾的側影,語氣添了點微妙變化
    “不過,看樣子你還也不是一直和人謙遜溫柔的主,這種人以後甩冷臉也可以的。以後繼續保持,懂?”
    讓空氣的壓迫感悄然泄去幾分。
    吳瀾忍不住偏過頭,將注意力從對麵移開,他抬手輕揉太陽穴,薄汗貼在指尖。
    停頓片刻後,他小心地呼出一口氣,嘴邊的僵硬總算緩解了些。
    他垂下眼睛,攥著手機,拇指劃過屏幕邊緣,指節略顯發白。
    短促的笑聲在指間穿過,聲音低啞“好。”
    司鬱緩推椅背,肩線微繃,揚起下巴,目光直視前方。
    她語速不快,每個字清晰分明
    “再有下一次,不管你說什麽都沒用了。”
    這話像最後通牒,很冷厲,落地時還帶著門外偶爾飄入的一絲風聲,
    可她眼裏的神色卻並非全然殺伐果決。
    吳瀾看著她,眸色停留在她麵上幾秒,雙眼沒有轉開,
    任憑光在臉頰留下淺淺的陰影。
    他的手指無聲摩挲著手機背麵,
    在這一瞬裏,他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他沒有再辯駁,隻是緩緩開口,喉嚨微微震動,聲音異常溫和
    “你對我再狠,也是給機會;別人要是這麽跟你說話,說句實話,你可能早翻臉了。”
    司鬱身體略微前傾,聞言一頓,本能想頂回去。
    她唇瓣張開,卻滯在空氣裏,指尖在桌麵輕觸兩下,隨即閉口不言。
    她攏了攏鬢角的碎發,指尖掠過額側,靜默中帶來短暫的冷靜,語調微冷
    “你這些花言巧語,在我這兒可一點用都沒有。”
    “我明白。”
    吳瀾嗓音裏帶著笑意,肩膀不自覺地放鬆些許,
    哪怕還是有點拘謹,但笑意裏卻帶著緩緩褪去的膽怯。
    “那你是不是該說說,下一步讓我幹什麽?”
    他的語調平穩,眼神望向對麵。
    司鬱聞言,手指按在桌麵文檔一角,闔上眼,
    長睫在眼瞼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接下來?”她睜開眼,眸光淩厲又透著無聲的倦乏,
    “張佳棟那邊,如果你還有什麽隱瞞的,最好現在說,不要讓我再問第二遍。”
    挺麻煩,說實在的。
    因為一個錢小鹿,現在啊是輻射性的,好多人都要查一查。
    吳瀾正色道“我沒別的,隻是以前確實礙於麵子,跟他往來不算斷得太絕。”
    說話時,手指在膝蓋上輕敲了兩下,眼神擱置在茶幾上的黑色手機。
    “你放心,這次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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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唇微微收緊,視線移回司鬱。
    司鬱嗯了一聲,環臂靠在沙發側,身體微微後傾,神色淡然。
    目光卻仍舊如刀銳利,從吳瀾臉上轉向窗外一瞬,隨後落回
    “好,你自己盯緊。”
    她指尖順著沙發邊緣滑過,聲音不疾不徐,
    “今晚他的‘局’,你要不去,之後肯定有麻煩。你準備怎麽辦?你想怎麽回應張佳棟的下一步試探?”
    說到這兒,話尾已然落下,左腳不自覺地輕觸地毯邊沿。
    話音剛落,屋外風聲驟緊,窗戶輕輕被吹得發出一聲尖嘯。
    空氣仿佛被拉長,房間裏微光隨著夜色變化,影子在牆上隱隱晃動。
    兩人陷入短暫的寂靜,各自都在回味剛才的情緒交鋒。
    吳瀾單手握住椅背,呼吸停滯了一下,耳邊剩下風聲和心跳的回響。
    吳瀾終於開口,聲音沉靜,帶著破釜沉舟的毅然。
    他拿起茶杯,卻沒有飲,隻將手指捏在杯沿,視線堅定地落在司鬱臉上
    “我不怕,你說,我照做就是。”
    語調有些低啞,但字字清晰。
    司鬱挑眉,那一閃而過的認可終究沒說出口。
    隻是撇了撇嘴,兩顆後槽牙微不可察地咬了下,語氣裏難掩意味深長的輕佻
    “行啊,吳瀾。”
    “其實我本想叫你探聽消息,但是我想大概率他應該也不會信你了,而且,若是做局把你牽連進去,也十分不好,這才是我一直引導你和他斷了的原因。”
    說到此處,司鬱手掌慢慢合攏,落在膝頭。
    “吳瀾,幫我做一件事,做成,咱們就是合作夥伴,就是朋友。”
    吳瀾聞言,麵上顯得十分有信心。
    “你盡管說吧。”
    吳瀾微微前傾,他聲音平緩,目光不閃避地落在司鬱身上。
    四周並無多餘的響動,他沒有流露出異議,隻是靜候答複。
    看吳瀾這麽上道,司鬱輕敲指尖,唇角抿著未徹底散去的笑。
    並不覺得白費口舌,換來吳瀾自動站隊已足夠。
    房間裏光線明亮,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鳥鳴,掩映了內部的安靜,司鬱心思卻聚焦於眼前的局勢。
    吳瀾一貫謙和禮貌,說話時始終抬頭正視。
    家族教育使他養成溫和克製的作派,眉宇間帶著淺淡的孤寂。對
    方若步步緊逼,他也能瞬間拉直脊背、收斂所有微笑。
    然則這種性格下隱藏的分寸感,也是旁人不易察覺的棱角。
    然而,並非每個人都須將他逼至絕路。
    司鬱以旁敲側擊的言辭引導,讓吳瀾對決定的改寫渾然天成。
    吳瀾仍未移動,茶杯邊緣滑過他指尖。
    清晨冷意尚未散去,桌角陽光漸濃,吳瀾的耐性顯現端倪。
    他一動不動地靜聽,實則心思波動全現於指尖輕扣的細碎節奏。
    他想與司家交好,連這種目的也無掩飾,甚至在早時一個眼神便流露出來。
    司鬱其實早已看穿他的小心思,並不打算拆穿。
    吳瀾心裏那些算計混著家族的吩咐、自身的考量,終歸難以遮蔽。
    而司鬱對此隻是微微勾了勾嘴角,像默認了某種交易關係。
    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彼此間搭了一座微妙的橋梁。
    無論吳瀾是出於自願還是被命令驅使,此刻站在司鬱這邊的事實本身就很有價值。
    對司鬱來說,這人當前夠用便行,至於後續如何,完全可以日後另外盤算。
    靜謐時分,兩人的影子交疊投在地板,且都沒有主動疏遠一步。
    於是司鬱抬起下巴,語調平常,仿佛處理一樁無關緊要的事
    “查張佳棟是不是牽扯有關於下半身的醜聞,最好和錢小草他們家有關,沒有的話也沒關係,就當我給他使絆子解解悶了。”
    她說完這句話,視線朝窗外停頓片刻,再回過神。
    司鬱用甚至漫不經心的語氣敘述著,近乎談定價的交易。
    有句話說,欲讓其亡,必先讓其狂。
    張佳棟此前所為,每個細節都被司鬱暗中記下。
    即使燕裔那時保持克製、沒有對張佳棟多加責備,司鬱心裏卻默默記賬,不再隱忍。
    而吳瀾聽司鬱繼續開口,呼吸變慢但並未出聲打擾。
    曾經張佳棟的張揚跋扈,燕裔顧及場合和司鬱的麵子無意發表意見。
    那個時刻,她對身側眾人的言語反應冷淡。
    但這一切,並不說明她就是不在意。
    深藏的情緒未必會消散,總有人會在關鍵節點做出補償。
    司鬱手掌擱在桌上,靜靜等待。
    沒有邊界的人,總會有自食苦果的時候。
    吳瀾沒想到司鬱會直接把目的拋出來,還帶著那種冷靜算計後的平常語氣,
    像談一場缺了感情的買賣。
    他下意識沉默兩秒,視線短暫地在桌角停留,額角微微發緊,
    虎口處的肌肉繃起。
    他指尖敲著褲縫,卻努力讓自己聲音充滿自信
    “明白,那我盡量快點給你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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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鬱將手肘搭在沙發靠背上,斜睨過來,看他表態。
    她眼皮微掀,嘴角不自覺勾起一點極淡的弧度,餘光依舊帶著鋒利的審視。
    她沒有遲疑,語氣清冷,“別盡量,”
    她一字一句很輕地補刀,“我要的是確切答案。”
    司鬱一步步靠近,動作克製利落。
    肩線收緊,肌膚玉白的手指在沙發邊沿蜷曲敲著,無聲的節奏裏帶著壓迫感。
    屋子裏靜得連鍾表走動都格外突出。
    吳瀾被那股力量層層包圍,卻並不退縮,隻是聳聳肩,換了個較為舒服但依然繃緊的坐姿,雙腿略微分開,掌心摩挲著椅麵棱角。
    “你這風格,真是讓我一天都鬆不了勁。”
    司鬱輕揚眉梢,冷笑了一聲,聲音裏含著警覺與疏離,卻沒有否認。
    “要麽你現在走,省得心累。”
    “有你一句話,我走什麽?”
    吳瀾終於揚起一個笑容,眉眼裏的疲憊在燈下難掩,
    但語氣間顯出點難得的輕快。
    他揉了揉眉心,順勢靠進椅背。
    “要查張佳棟,倒也不是難事,隻是他肯定不傻不會親自坦誠,隻能從他身邊那些人下手探口風。”
    說話時,他下意識瞟了眼窗外的天色,玻璃上映出一層模糊光影。
    天色竟然從晴天變得灰意沉沉,好像空氣裏也沾染些許水汽,
    或許這將代表著即將的大雨。
    司鬱懶懶地靠在沙發深處,指尖隨意敲了下扶手。
    她肩背貼著柔軟靠墊,看似鬆散,又仿佛隨時能從慵懶姿態中抽身而起,
    眼神始終平靜,像是在等待什麽信號。
    她長腿搭著,腳尖輕點地毯,整個人置於柔和光影裏,但每一分動作都有壓不住的冷靜。
    她語氣平穩,卻藏著不容置疑的指令
    “他身邊應該有不少真正的狐朋狗友,你去找人接觸一下。”
    說話時目光沒有遊移,隻是像例行公事般看著前方。
    一旁窗戶微微開著,風帶過外頭車輛低緩的聲音。
    吳瀾聽到她的話,隨即點頭。
    他下意識理了理袖口,視線短促掃過她,語調幹脆“看來你早就想好了。”
    他的嗓音不高,卻壓住一股動起來的衝動。
    司鬱眉尾一動,神情裏浮出輕微不滿。
    她抬了抬下巴,側臉輪廓在昏黃燈光下格外分明。
    嗓音淡淡地響起“信息掌控多一點,比被人擺在明麵上等著挨刀要爽吧?你以後慢慢就習慣了。”
    她解釋時語調帶點沙啞,結尾戛然而止,字句間的鋒銳透出露在主位久不自覺的掌控力。
    屋子裏一瞬安靜,隻聽見牆上鍾表的滴答聲,把氣氛拉得更緊。
    吳瀾對上她的目光,呼吸稍重。
    他微微躬身靠近,像要辨清她的神色。
    手指無意識在手機背後摩挲著,嘴角揚起個小幅度。
    他最終低頭,“放心,用不了三天我就能給你點線索。要是真有事,我一定先端他個底掉。”
    他說完這句話時,肩膀不自覺往後一沉。
    語速由快轉慢,眉宇收斂了些剛才的急躁。
    話音落下,空氣裏隻剩幾秒靜默。
    司鬱依舊沒再搭話,隻是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冷笑。
    這笑弧度很淺,閃現下便散去。
    她視線在吳瀾身上停了一瞬,仿佛無聲提醒
    “最好是這樣,但也不要逞能。”
    吳瀾覺察到她還留著那份警惕,反而將語調放緩一些。
    他指尖繞過杯沿轉動,輕聲回道
    “我又不蠢,知道底線在哪。被你點醒了,我總不能賠上自家的臉麵。”
    說完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睛裏多了些玩笑意味。
    他側著身準備站起,膝下落地無聲。
    手機陡然一振,在寂靜裏分外突兀。
    他略頓了頓,目光下移,指腹劃過屏幕。
    亮起的界麵上,這次顯示的並非陌生號碼,而是通訊錄列表裏跳出的熟悉名字。
    看人名叫什麽張智,是張佳棟的一個朋友。
    吳瀾動作瞬間僵住。
    他原本低頭翻著手機,指尖觸及屏幕那一刻,
    關節微微發緊,呼吸短促了半拍。
    司鬱卻像早就料到,根本無所謂。
    嘴角漫不經心地翹起一點,手掌伸過來,
    指腹擦過吳瀾的手背,順勢點下了接聽鍵,
    然後把免提打開。
    “喂?”他聲音沉靜,淡入房間安適氣氛。
    對麵傳來熟悉的囂張男音,帶點酒氣和慵懶的狂傲。
    話語混入模糊的背景噪聲,隱約有笑聲和玻璃碗碰撞聲
    “吳大少,人哪?今晚不來了?”
    吳瀾耐著性子,臉上浮起溫和假笑。
    他目光輕輕掃過司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怕見著你喝大了丟人。”
    對方頓時哈哈大笑,隔著電話也能感到語氣意味深長。
    說話間嘲諷不減,聲音裏還夾雜些許不屑
    “誒呦,怎麽今兒反嘴了?我還以為跟司家混混,你就真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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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鬱聽到這裏,唇角微揚,笑意像刀翎掃過眸底。
    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桌沿,眼裏閃起幾分玩味。
    吳瀾握緊手機,垂眸遮掩情緒,呼吸變緩。
    他調整坐姿,手背緊貼桌麵,語氣淡淡回應
    “今天這局,你們自己樂吧,別為難我,讓兄弟們都有好日子過。”
    “嗬!”電話另一端,張智語氣咄咄逼人,忽然陰了下來。
    空氣仿佛凝結,電話那頭雜音漸止,
    “你是真的不來?張哥可是一直念叨著你呢。這手撕破臉,回頭你別怪大家情麵難做。”
    吳瀾一邊慢慢收回視線,語氣沒有波動,刻意壓低聲音道
    “說句不好聽的,這年頭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司家。張佳棟要玩,自己上。我給你們留點顏麵,大家都沒尷尬。”
    他手在大腿上輕輕敲了兩下,神色平靜,眼底未見起伏。
    不知是心裏急了,還是還存著些疑問,電話那頭聲音陡然轉折,帶著幾分試探意味
    “行,那我們晚上可不等你了啊。對了,張哥最近可真風頭正勁,你小心。”
    最後幾個字吐得有些急促,背景隱約傳來幾聲嘈雜,說話時像是在走動。
    好一個風頭正勁,吳瀾坐直身體,指尖在沙發扶手劃過皮革表麵,沒有抬頭,
    隻把這一句話在心裏咀嚼兩遍。
    卻沒見著張佳棟究竟因何而“風頭正勁”,隻覺得這場麵下藏著的水分更大。
    如今多個細節串聯起來,他在心裏迅速理清思路,
    確實值得再認真查一查。
    電話那端突兀掛斷,短促的忙音劃破耳膜。
    屋裏原本昏黃的燈光下,沙發上的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茶幾上的水杯還泛著微光,房間裏除了時鍾的滴答聲,幾乎聽不見別的動靜。
    司鬱側過身,餘光凝在吳瀾臉上,彎了下嘴角,難掩欣賞
    “行啊,懟得挺利索,沒給我丟人。”
    吳瀾抿唇,抓了下袖口,嘴角不自覺揚起
    “張智這人油滑,應該是得了張佳棟囑咐來試探我的。”
    他說完,眼裏像是笑了一下,難辨意味。
    司鬱指尖貼合著沙發扶手,緩緩在上麵摩挲,半晌沒抬頭,目光落在茶幾杯沿處,聲音拉長
    “那你覺得,他們最近為什麽這麽著急試探你。”
    吳瀾垂著頭思忖,視線盯著地板一角,沉默片刻後才開口
    “應該是有人快出大動作了,估計他們有人想趁亂渾水摸魚。我要是能被他們做文章,應該是他們有手段拿我當突破口拉你下水。”
    司鬱唇角浮現興味,指尖在桌麵有節奏地敲了兩下。
    指骨輕觸桌木,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分外清晰。
    她目光平靜停駐在吳瀾身上,眼中含著微妙的揶揄。
    “又不傻,看來你是真的被逼出點野心了。這比你平時那個隻會裝溫柔的樣子好多了。”
    她語調裏帶著判斷,身子微向前,似乎多了一分興趣。
    吳瀾聽出來她話裏的嘲弄,眼睫動了動,並未反擊。
    他抬手理了下袖口,輕吸一口氣,將目光移回司鬱,語氣平穩認真地問
    “你就不怕我哪天真叛變,借著和你的‘朋友’關係給張佳棟遞消息?”
    說完,指尖在膝上摩挲,無意間低頭注視著掌心。
    司鬱隻是淡淡看他一眼,唇角笑意多了幾分寒意。
    燈光映在她臉上,使輪廓顯得鋒利。
    片刻沉默後,她回道,“你敢嗎?”
    語調不高,但氣場未減,手指已停下動作。
    吳瀾嘴角勾起,帶著模糊的自嘲。
    他低頭時眉峰收緊,指尖輕壓桌麵。
    房間裏的靜謐讓細小的動作都顯得格外明顯。
    “大約還真不敢。”他說,聲音低沉。
    他的語氣壓了下去,兩人之間的距離其實並不遠,
    呼吸聲偶爾交織,在屋內蕩開,卻都各自維持著安然的邊界。
    吳瀾微抬眼,看到桌上斑駁光影。
    他略整理坐姿,態度變得坦率許多。
    “你既然把話挑明了,那我也直說。能幫你查的,我查。”
    他頓了下,視線落在桌邊,那枚冷色玻璃杯映出淡淡倒影,
    “但我吳家畢竟不如你司家,能力有限,莫要嫌棄。”
    司鬱聞言挑起眉梢,眼神逐漸逼近,銳利中帶稀薄的期待。
    她手邊的水杯靜止不動,語調裏夾雜了難以忽視的情緒波動
    “行,但你這回放心大膽點,別再婆婆媽媽的,明白嗎?”
    她說完,不經意收回落在桌上的手指,指甲輕磕玻璃杯壁,發出細小聲響。
    空氣原本繃緊的氣氛似乎終於鬆開了一些。
    窗外風聲穿過窗縫帶進屋內,簌簌作響,令室內安靜多了層流動感。
    吳瀾仿佛找到了某種屬於自己的位置,雙肩的緊繃悄然消失,身體後靠幾分,動作帶出自然的舒展。
    他嘴角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那咱們算合作愉快了?”
    他的手掌敞開,聲音聽著近乎隨和。
    眼神同樣真切,裏麵溢出幾分久違的舒適。
    司鬱收斂了最後的漂浮情緒,一時間神色歸於平靜。
    她伸手,抬眼凝視吳瀾,語氣變得格外認真,聲音低而清晰
    “合作愉快。”
    窗外風聲依舊,夜色未臨,棋局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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