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司應惜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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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鬱吸了吸鼻子,手指微微攥緊衣角,把自己往門後藏得更緊了些,
    視線試圖避開門縫外的光亮。
    狹窄空間裏,她靠著冷硬的牆麵,呼吸漸短。
    自己實在是心虛
    “姐,我真的……不能全怪他。”
    說話間,她下意識調整站姿,腳尖貼近地磚邊緣,聲音壓低。
    她眼神遊移,餘光無聲地描摹著姐姐皺起的眉心,
    觀察著燈下那些褶皺的變化,緩慢眨眼,
    像在尋找能讓情緒緩和下來的那道縫隙。
    司應惜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靜靜凝望著她。
    光線從頭頂落下,廚房溫暖的燈光映照在白瓷台麵上,
    將兩人的影子拖得細長,浮現在亮潔的地麵。
    她慢慢呼出一口氣,指腹在盤沿上輕擦,
    像是有些不自在的舉動。
    她語氣雖然盡量平和,卻依舊帶著壓抑不住的銳利與心疼
    “你護著他,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再多一點謹慎,多花一點精力,會不會根本不用冒那麽大的險?爺爺把你交到他手裏,讓他保護你平安,可結果……”
    她說到這裏,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聲音變得啞然,指尖用力到泛白。
    廚房裏隻剩微弱的風聲鑽進窗縫,盤子的餘溫還殘留在手心。
    司鬱沉默地垂著頭,肩膀輕輕一顫。
    半晌,她手指在膝蓋上輕蹭,終於抬眸看向司應惜,
    眼底閃過一絲懊惱,視線略微停留,在燈光下顯出些許遊移。
    她還是想為他辯解兩句,指尖挪到桌角,
    卻控製著力道沒有過於急促
    “人畢竟沒有三頭六臂,姐姐……”
    她欲言又止,聲音裏帶點遲疑。
    司應惜靠在椅背,低頭輕扣桌麵,打斷了她的話,
    “但他不是外人。”
    司應惜說完後,話音在暖黃燈下微微收緊。
    “他明明是我們的家人,我不是要找他麻煩,我隻是,心裏有氣。”
    司應惜的視線定在桌上的水杯邊緣,沒有主動與她對視。
    她說著,呼吸放緩,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俯身拾起掉在桌邊的蛋糕叉。
    觸碰到叉子的冰涼金屬,她才抿緊嘴角,側身對著司鬱,聲音低緩。
    窗外風聲漸小,屋內安靜得連衣物摩擦聲都聽得清晰。
    “你知不知道,那幾天我幾乎沒有合眼,每隔半小時都在打電話找消息,隻想著千萬別出更大的事……真到了你失蹤那一刻,我差點瘋了。”
    空氣因這句坦白變得粘稠了許多。
    餐桌上的擺件靜靜地映出昏黃燈影,氣氛悄然凝滯。
    司鬱咬著唇,看向姐姐的背影,腳步微微移動了一下,不知該前進一步,
    還是自覺地退開,眼神在地板與對方之間遊離許久。
    “對不起啊……”
    她終於低頭,嗓音裏多了一分罕見的軟弱和愧疚,手指攥住裙角,
    “我當時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那樣,我……”
    司應惜停下腳步,身體稍微側轉,餘光掃過窗外,
    這才一步跨到她麵前,鞋底輕觸地板發出細微聲響。
    她抬起手掌,指尖順著司鬱的發絲,
    緩慢而有力地揉了揉她的腦頂,動作中帶著節製的溫柔。
    片刻後,她收回手,衣袖在空中微微晃動,室內的燈光在兩人的臉上投下一層柔和的影子。
    她的語氣悄然恢複了幾分慣常的溫柔與威嚴
    “好了,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自責。你沒錯,錯的是我們這些大人沒把一切安排得更穩妥。”
    指尖的觸感未散,司應惜輕拍的動作裏略帶些不容抗拒的決絕意味。
    司鬱站在原地,肩膀放鬆又略顯僵硬,她明明倔強地想要堅持自己的立場,
    卻忍不住被安撫了幾分,嘴唇不自覺地微微抿緊。
    “我也是大人了啊姐姐,你不會還以為我是小孩子吧。”
    “什麽大人,看看你幼稚的小表情,可愛成啥了。”
    司鬱嘴角翹起,撅了撅嘴,眼睛眨了一下,狡黠地仰頭用眼角餘光偷瞄姐姐一眼,
    手指無意識地在衣角擰了擰,然後猛地踮腳往前湊近,聲音驟然變得輕快
    “姐,你氣消了啊?那我能回去吃飯了麽——甜豆還等著我陪他玩呢。”
    她說話時特意拉長尾音,語氣裏混入幾分玩鬧的撒嬌意味,
    身子微微前傾,顯得有些討巧。
    司應惜低頭朝她望去,明知道司鬱是在故意轉移話題,眉頭稍稍挑起。
    她注意到對方眼裏透著亮晶晶的神色,
    呼吸短暫停頓,終究還是沒能板住臉,輕歎出口氣。
    隨後,她嘴角勾起一絲淡笑,無奈地笑起來,道
    “行了,就知道你鬼點子最多,別總想著糊弄過去。去吧,等會回來給我幫忙拿甜點。”
    司鬱如蒙大赦,腳下動作輕快地後退一步,她眨眨眼,
    舌尖短暫探出唇邊,臉上帶著幾分鬆了口氣的表情。
    廚房門前的地磚微微發涼,她低頭整理了下袖口,步子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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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把手貼在門把上。
    手心因緊張滲出些細汗,她小跑兩步推開廚房門,門軸發出細微摩擦聲。
    剛走到門口時,木門邊緣還殘留著餘溫。
    她側身欲進,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般,身子輕輕一轉。
    司鬱握住門沿,回頭望了姐姐一眼,嘴唇翕動未發聲,
    視線在司應惜麵上停留片刻,像有什麽話又咽了下去。
    廚房外頭的光線比客廳明亮幾分,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洗潔精味道。
    她站在房門口,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身體留了半截在門檻上。
    這時,屋內安靜得幾乎能聽見時鍾的秒針在牆上走動。
    就在她快要跨出房門的時候,司應惜忽然喊住了她“小鬱。”
    司鬱聽到聲音,停了下來,腳還懸在門檻,回頭回應“嗯?”
    隻聽司應惜開口,那聲音壓得很低,卻沒有一絲含糊,語速穩重
    “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不管跟誰有關,有些話你隻要想說,可以隨時來找我。”
    她的話音幹淨利落,沒有太多修飾,
    室內的光投在她眉眼間,使那雙素靜的眼睛在此刻更顯分明。
    司鬱仰起臉,對上姐姐的目光,
    從那安靜的注視裏,她下意識繃直了背脊,鼻息似乎變緩,凝視了幾秒,
    對方眼底浮現出不易讀懂的東西,混雜著守護與難得表達的關懷。
    司鬱怔在原地,指節微曲,片刻後抿了抿嘴。
    她呼吸變得均勻,臉上神色認真,點頭的動作格外用力、堅定
    “嗯!”
    廚房門輕輕合上那一刻,餘音未絕。
    司應惜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急著離開,
    微微抬眼,將自己的視線投向前方室內溫暖的燈影。
    燈光柔和地瀉落在窗台與桌麵之間,在那些精致卻靜默的擺件上落下疏朗的暖色輪廓,
    仿佛給整個房間添了一抹溫馨而安詳的氛圍。
    周圍的空氣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檀香,與室外夜色相比,這裏顯得格外寧靜安穩。
    她左手輕輕垂落,手指還隱約殘留著妹妹發絲劃過的細膩觸感。
    那是一種極為柔軟的觸覺,每一縷發絲都像是貼著她的掌心滑過去,
    稚嫩而又信任,似乎訴說著幼小親情的眷戀,
    讓人無論如何都舍不得鬆開。
    指腹輕輕摩挲時,她能感受到每根發絲的微小質感,
    被這份柔軟包裹著,她甚至有種不舍的心情久久未散。
    房間裏寂靜如水,偶爾能聽到遠處風吹動窗戶的輕響。
    空氣中泛起一陣微涼,那種溫度正逢初春時分,
    不至於刺骨,卻足以讓人心頭泛起些許舊日的情緒。
    然而就在這樣的清冷中,司應惜忽然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安全感,
    如同在外漂泊許久、終於回到家門口,脊背鬆弛下來,隻剩下安心。
    到底有多久——
    自己沒有認真地回憶過曾經那些溫軟細碎的舊時光了呢?
    司應惜心頭忽然漾起這一念,
    她怔怔低下頭,手背慢慢貼合在冰涼的桌麵上,
    閉上雙眼,緩緩地深呼吸。
    她試著讓自己的氣息變得更加平穩和緩慢,努力把所有焦躁與不安都沉澱下去。
    每一次吸氣和吐氣,
    都仿佛在一點點將塵封的記憶喚醒,讓往日情愫如漣漪般擴散。
    時針在牆上默默地走著,無聲地劃破房間裏的靜寂,
    也一點點劃過她腦海中淩亂的回憶。
    那些記憶被時間烙下清晰而深遠的痕跡,
    宛若昨日就在眼前,卻又隔著不可逾越的歲月距離。
    那時候,院子外的風要比現在更加猛烈。
    風卷著幹爽的氣息,呼嘯著掃過大院寬闊的場地。
    院子裏高大的梧桐樹,不知經過了多少年四季更迭,枝葉間的綠意也已有些許暗黃。
    成串的梧桐葉子被風一陣陣帶動,
    簌簌地隨風往地麵飄落,有的在空中打著旋,
    有的靜靜地貼在青石板上,仿佛奏起一曲秋天的樂章。
    小司鬱那會兒,頂多隻有三四歲,
    個頭小小的,身上套著一件比自己身形還要寬大的毛衣,
    袖口堆在手腕上,顯得分外可愛。
    她被爺爺輕柔地抱在懷裏,爺爺的手厚實溫暖,
    小司鬱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而又警覺地東張西望,
    仿佛對這個熱鬧世界充滿了探索的渴望。
    家中正好來了客人,堂屋裏燈火明亮、人聲鼎沸,
    大廳裏分外熱鬧,簡直不像平時安靜的宅院。
    親戚們或遠或近圍坐在一起,杯子之間叮當作響,
    彼此或推杯換盞,或高談闊談,把家的溫度推向沸點,比任何節日都更具煙火氣。
    可在院子角落裏,小孩子們卻沒那麽自在。
    偷偷躲在木板凳邊緣,幾個稚嫩的小腦袋安靜地依靠著板凳,
    目光時不時警覺地掠過熱鬧的大堂。
    大人們談笑風生,小孩卻隻顧著自己的小天地,
    偶爾有膽小的抬頭張望,全身縮在寬大的毛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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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下輕輕踢著地上的梧桐葉。
    那時的司應惜,最喜歡和小司鬱一起玩。
    她總會拉著她的小手,在院子裏尋覓蝴蝶和瓢蟲。
    前方走得稍快時,身後的小司鬱就會懵懵懂懂地哼唧
    “姐姐慢點。”
    聲音軟軟糯糯,每走兩步便要停下來,
    用指尖或者鞋尖去碰觸正在地麵爬行的瓢蟲,
    認真地觀察是哪一隻有花紋的小昆蟲穿過她的新鞋。
    司應惜則會故作皺眉,佯裝出些許不耐煩的神情,
    用帶著姊姊威嚴的話語催促
    “快點,小心被人踩到了。”
    語氣雖倔,其實心裏早已軟了下來,恨不得把她緊緊護住。
    可是每當真的看見小司鬱不小心摔了跤,
    甚至連哭都來不及哭出來時,
    她絕對是第一個轉身衝過去扶著妹妹,緊緊抱在懷裏,
    心急如焚地檢查有沒有哪兒磕傷。
    嘴上的責備和冷靜,終究根本擋不住她對家人的柔軟和善意。
    她從小就天生有些倔強,麵對外人時,性子裏那分冷靜和自持常常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但每當回到家人身邊,所有的克製和堅硬就悄然瓦解,
    再怎麽嘴硬,內心最柔軟的那塊始終為家人留著。
    偶爾在深夜醒來的時候,司應惜會聽見床頭傳來一陣輕微而細碎的動靜。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就看見小鬱悄悄地坐起身來,
    臉頰上還掛著沒擦幹的淚痕,鼻涕流得滑下唇角,
    整個人有些狼狽地捂著鼻子找水喝。
    臥室幽暗寂靜,隻剩下小鬱低低的嗚咽和偶爾抽噎間的腳步聲。
    司應惜皺了皺眉,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嘴裏忍不住嘀咕起來
    “這麽晚沒事別瞎折騰……”
    抱怨的語氣裏卻沒有半點狠厲,很快她便打起精神,
    毫不遲疑地從溫水壺裏倒出一杯溫熱的水,
    小心翼翼地遞到小鬱手裏。
    她還貼心地俯下身,輕輕摸了摸小鬱的額頭,
    確認體溫是否正常,關切中帶著柔軟的動作,
    仿佛要把所有溫暖都傳遞給這個夜晚哭泣的小孩子。
    那時家裏的空氣總是安寧而平和,生活像頂薄紗,
    悄然籠罩他們,沒有喧囂也沒有波瀾。
    家門口的老槐樹影子斑駁,實木地板踩上去發出微微的回音,
    一切都恰好安穩。
    沒有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那些沉重陰影纏繞在他們頭頂,
    也沒有那種必須拚盡全部力氣才能護住親人的壓力。
    屋簷下的風吹得緩慢,
    傍晚的餐桌上,飯香嫋嫋,歡聲笑語溫溫柔柔地流淌在四周,
    每個人都覺得世界還在掌控之中。
    小鬱總喜歡一遍又一遍地叫“二姐”,
    聲音清脆而軟糯,仿佛撒嬌的小貓,
    一聲接一聲從唇齒間掠過,每一次都讓司應惜心底莫名地發軟,
    那柔軟浸潤著骨血,甚至讓她有時忍不住想抱住小鬱保護到底。
    有一次,剛好學校門前大雨傾盆,
    灰色的雲層壓住了整座城市。放學時人群顯得亂糟糟,
    司應惜撐著雨傘站在校門口,正準備離開,
    卻遠遠望見在馬路對麵的小鬱,隔著一條寬闊且泥濘的街道,
    頂著瓢潑大雨,整個人濕漉漉的,
    拚命揮著手,聲音被風雨悶住,卻還是用力地喊著,
    “二姐!”
    她的身影在風雨裏看起來格外瘦小,鞋襪已經濺濕,
    牙齒緊緊咬著嘴唇,眉頭蹙得很深,倔強地站在那裏。
    一看就是家裏不準她來接,卻還是一意孤行跑出來,獨自耍著脾氣。
    司應惜無奈扶著額頭,走過去,把傘移過去一點。
    “都說了不用跑,”她刻意繃緊臉孔,皺著眉訓斥。
    可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彎下腰,
    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幫小鬱擦幹那因寒冷和雨水而紅腫的小手指。
    把她抱到懷裏。
    ——可惜,所有溫柔如水的場景,都在那一年之後變了調。
    京城當年巨變的陰影,司應惜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那段動蕩的歲月,
    也未曾親眼目睹那些令人心悸的畫麵,
    但是她如今執掌權力後也逐漸明白,
    自己肩上的責任與壓力,隱約猜得出那時究竟是多麽轟動與殘酷的一場變故,
    她明白著,越長大越能讀懂大人的世界裏不可言說的風雲變幻,
    可是,卻還是想不明白,
    為什麽,為什麽年僅八歲的司鬱,那個隻懂抓著自己衣角撒嬌的小孩子,
    一定要在那個時候離開呢?
    她印象最深刻的,永遠是那一年寒冬的記憶。
    寒風凜冽,白霜悄然爬滿窗沿,透著晶瑩的冷意。
    家門口的街道上,停著一排排陌生的黑色轎車,
    黑漆漆的外殼在夜色下顯得格外壓抑,讓人無端緊張。
    那天晚上,整個家都籠罩著低沉的氣氛,
    小鬱沒有敢在大人們麵前哭鬧,也沒有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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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靜悄悄地踮著腳步溜回了房間,
    動作小心翼翼,不願發出一點聲響。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帶著小貓似的輕盈動作,
    鑽到司應惜的懷裏,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小的團。
    她的手指和腳趾都冰涼冰涼的,像剛從雪地裏撿回來的白玉石頭,
    大大的眼睛濕漉漉地眨著,一直默默地依偎著司應惜,
    直到天色微亮,晨曦透過窗戶照進來。
    “姐姐,我就要走啦?”
    “你會想我嗎?”
    她用軟軟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每個字裏都藏著怯生生的不安和期待。
    司應惜腦海中忽然浮現起那一晚的畫麵,
    那時的自己正靠在鬆軟的枕頭上,意誌力集中在手裏的題本上——
    她從小學習刻苦,不喜歡別人打擾自己的專注時光。
    哪怕額角有些隱隱作痛,也隻是下意識地揉了揉,想趕走疲憊。
    當她聽到小鬱這樣詢問的時候,
    她的心口猛地一酸,就仿佛被什麽鈍物砸了一下,難受得厲害。
    她本以為小孩子無憂無慮,應該隻關心糖果和遊戲,
    可年幼的小鬱,已經學會了小心翼翼地觀察大人的神色,
    連表達思念都帶著局促和忐忑,不敢大聲訴說自己的不舍。
    “嗯。”
    但她嘴裏給出的回答,卻還是淡淡的,
    隻是輕飄飄一個字,
    沒有再多幾句關心。
    這件事成為了她將近十年的遺憾,像是一塊無形的石頭壓在心頭,
    無論時間如何流轉,卻始終難以放下。
    這份遺憾在歲月的流逝中逐漸沉澱,變得越來越深,
    每當夜幕降臨,腦海中就會浮現那些有關司鬱的片段。
    不管曾經過往父母是否要她疏遠司鬱,
    是否用關切的言語,強硬的態度,提醒她與司鬱保持距離;
    不管他們是否因為家族之間的隱秘矛盾,試圖讓她和司鬱之間劃清界限;
    甚至無論那些長輩們曾說過多少次,關於未來、關於利益、關於家族榮耀的叮囑,
    仿佛都是為了把他們隔開——
    她都還記得,當初父母說這些話時,她心底湧起的複雜心情。
    是否要她競爭什麽,哪怕是家族的資源、位置,
    或是那些大人們口中的“機會”,
    這些對她來說都隻是外在的設定。
    大人的世界裏,似乎任何東西都有可能被競爭與算計的理由填滿,
    可他們卻從未真正關心過她內心的渴望。
    他們談論未來,卻忽略了她小小的執念,
    那就是和司鬱單純地一起玩耍、笑鬧。
    但是她心裏總歸都有一點不同,每當那些日子悄然流過,
    她總能感受到內心最柔軟的那部分為司鬱而敞開。
    年幼時的她,躲在父母的目光之外,偷偷摸摸地期待著與小司鬱相聚的時刻。
    即使被告誡不能接近,不能無憂無慮地奔跑在司家的花園裏,
    她還是偶爾按捺不住內心的歡喜,偷偷溜出去,
    隻為了能夠和他一起分享一個下午的陽光。
    那就是和小司鬱玩,哪怕是偷偷的,
    像是藏在衣袖裏的糖果一樣小心翼翼。
    有時候他們會趁大人不注意,鑽進後院的小樹林裏;
    有時候在宴會上相互交換一個調皮的眼神,然後趁機溜到樓上去看天上的雲朵。
    每一次小小的相遇,都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裏有了亮色,
    仿佛那些平淡無奇的日子也因此變得特別起來。
    可是那十年再沒機會。
    後來,隨著年齡漸長,變得疏遠,
    彼此的聯係被大人們慢慢切斷,她和司鬱之間仿佛隔了一道無形的牆。
    曾經的秘密遊戲、嬉笑打鬧,都逐漸成為記憶裏泛黃的照片,
    再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重現。
    她時常在書桌前望著窗外發呆,回憶那些彩色的童年碎片,
    卻隻能把遺憾深埋在心底。
    再見麵時,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兩個人都已經成長,身上的氣質、舉止都與兒時截然不同。
    往事如煙,那些年少無憂的笑容早已不在,
    取而代之的是彼此間深深的陌生和尷尬。
    昔日的親密無間,隨著時間推移變成了無法捉摸的距離,
    隻剩她在心裏輕喚那個名字。
    直到現在,整個司家交付在她手上,
    父母也沒資格管束她的時候,她終於得到了屬於自己的自由,
    可以做出所有決定。
    權力和責任都交匯在她手中,父母昔日的禁令和約束早已失效。
    如今的她已然不是那個聽話的小姑娘,
    而是能夠獨立掌控自己命運的人。
    她真的很喜歡小司鬱的那種心情和感情,
    不管外界如何喧囂、欲望怎樣紛雜,
    那份最初的悸動和溫柔始終潛藏在她的心底。
    如今,她終於可以坦然麵對自己,沒有任何顧忌,
    也不必把那份特殊的情感藏匿起來。
    她可以勇敢地承認,無論過去如何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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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始終珍惜和喜歡那個屬於童年的小司鬱。
    再也不必藏起。既然已經長大,既然如今站在擁有一切的高處,
    她決定再也不為旁人的幹涉而遮掩自己的真實情感。
    可以坦坦蕩蕩,可以毫無負擔,無需偷偷摸摸地珍惜這份心意。
    她知道,終於再也不會被世俗的目光束縛,
    你喜歡誰、是誰,是她自己決定的事情。
    再也不必聽從他人意見。
    司應惜攏了攏袖口。
    燈光從她身後斜照過來,映在布料上一點點收斂,
    她低頭很短暫地理順褶皺,手指停頓半秒後才放下。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而銳利,掃過窗外暗淡的天色。
    餘光裏,有細細塵埃在空氣中遊曳,仿佛這些瑣碎也能讓內心逐步沉靜。
    太多事,自己隻能扛下來。
    她的肩膀微不可察地繃緊,呼吸間夾雜著外頭陣陣隱約的風聲,
    像是壓在心頭的重量。
    她還記得小時候,房間裏舊木地板總被陽光切割成一塊塊,
    高牆外偶爾傳來小孩奔跑的歡笑。
    司鬱哪怕受了委屈、哪怕害怕得想哭,
    也會強撐著說“沒事”。
    其實,這種倔勁和善良,既讓人心疼,也讓人害怕。
    她靜靜注視著玻璃盤上的水漬散開,思緒隨之遊離了一瞬,卻沒能就此釋懷。
    所以,大事件那次出事,她才會控製不住的火。
    咖啡杯旁邊未喝完的茶輕輕冒著熱氣,
    她握著杯沿停住片刻,手指下意識收緊又鬆開。
    表麵上是埋怨,並不是真的怪誰,更多的,
    是心裏將一層又一層的焦慮攢成難解的疙瘩。
    室內寂靜無聲,隻有時鍾哢噠自顧跳動,
    她額角有微小的肌肉繃起,幾乎無法平息。
    她怕萬一真失去了司鬱,整個家就要真正散了。
    屋外傳來低沉的汽車引擎聲,音量逐漸遠去,留下一片空寂。
    她的手掌貼近杯壁,感受瓷器的溫度,卻沒能驅走那些揮之不去的隱憂。
    到現在為止,司應惜哪裏還不知道,
    司鬱受苦,
    那不僅僅是她叔叔司蓮為了司鬱,
    也是為了那些鎖定了他和司鬱的苦難,遠離司家其他的孩子。
    司應惜緩慢吐息。
    胸口起伏帶動衣襟隨之微動,呼出的氣息與空間的安靜疊加,
    使房間氣氛仍然沉悶。
    多年來的經曆讓她習慣了收斂所有情感。
    但此刻獨處,她忽然覺得胸腔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微微顫動。
    指尖觸及水杯冰冷的邊緣,然後輕輕摩挲片刻,收回。
    她的指腹摩挲著桌麵,順時針輕輕描摹著玻璃水杯的輪廓,
    窗外模糊的鳥鳴逐漸轉弱,她的動作放慢了些,每一圈都帶著深思的沉穩。
    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剛才司鬱仰起臉用力點頭的樣子。
    空氣裏殘留著午後餘溫,她低垂視線,動作微微停頓,
    兩隻手在桌沿交疊,無聲地等待著那份安心落定。
    明明是句普通的回應,可那一瞬間,
    仿佛有從前無數掙紮、堅持,都找到了落腳點。
    司應惜的手指順著桌角反複摩挲,掌下泛著微微的涼意。
    屋內燈光平穩地落在她身側,她的目光短暫地停在落地窗上,
    窗外樹影晃動,隱約顯出夜色裏的稀疏紋路。
    她突然回憶起當初剛接手司家成為少董的情景,
    房間裏一片安靜,隻有鍾表發出細小滴答聲。
    爺爺走到她身邊,沉默片刻後,將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
    溫熱的掌心通過薄衣料傳遞過來。
    她微微僵硬地調整站姿,呼吸下意識放慢。
    “你這個做姐姐的,不要總聽你父母的。”
    爺爺說話時視線落在她臉上,語氣平緩且帶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抬手側過頭望向廳門方向,聲音低低續道,
    “你要記得,小鬱付出的是所有的一切,為整個司家你們健康長大,犧牲的是她少年人生,遠比你父母那兩個壁上觀更懂事。”
    他的手掌在她肩膀上收了收力,讓人感覺暖意又帶著未盡的歎息,
    “你要記得,永遠站在小鬱的身邊,永遠。”
    房間裏燈光均勻,照亮每個細節。
    司應惜在那一刻微微頷首,眼眸低垂片刻,指尖輕敲腰側衣角,嗓子緊繃著。
    她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逐步變得深長,背部自然而然地挺直。
    一切都靜默下來,遠處仍能聽見屋外風聲時強時弱。
    司應惜意識到,無論外界風雨多大,隻要自己還在這裏,
    隻要司鬱還能喊她一聲姐姐,她就絕不能退卻。
    這些年,屋內權力和光影交錯。
    如今她掌權,逐漸觸及事實真相的邊緣。
    回溯過往,每一個點滴都在心底積累。
    司應惜是真的意識到,司鬱曾經付出了什麽。
    也明白了,司老爺子那沒底線的寵愛是為什麽。
    那寵愛再多都彌補不了司鬱受過的苦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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