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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三，長著一張長長的馬臉，身子也是細細長長的。
    比起馬三，牛二就顯得格外的健壯。前胸後背一條條橫肉，拳曲起來足以撐破身上那件單薄的布褂子。
    牛二那張臉，更是粗眉環眼、闊口塌鼻，總給人一種怒氣衝衝的樣子。
    這就是所謂的不怒自威？
    牛二身子健壯，走起路來也是通通有聲，離著很遠就能聽到。
    那麽一個大家夥，跟白靈說話時，卻露出一臉的溫柔。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和聲細氣的，像是害怕稍微大聲點，就會嚇到白靈一樣。
    牛二跟在白靈的身邊，來到我和馬三麵前。
    轉過頭看到我的一瞬間，牛二那張剛剛還洋溢著溫情的臉，旋即換上了一副黑麵孔。
    作為一個男人，換臉竟然比翻書還快。你這樣，真的好嗎？
    牛二打量著我，眼神冷冰冰的，甚至還帶著凶狠。
    我迎著牛二的目光看回去，沒有絲毫的躲避。
    實話實說，牛二那副大體格，是會讓人打怵。看人的眼神也有些嚇人。
    可是，我有什麽好害怕的？牛二，說白了就是個叛徒。
    一個叛徒有什麽好神氣的？又有什麽可害怕的！
    我迎著牛二的眼神看著他，牛二問道：
    “你來，找我，想幹嗎？”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你自己說，我來找你還能幹嗎？
    宣誓成為社會主義接班人，你歲數太大。打麻將三缺一，我更不會大老遠來找你。
    我看著牛二，又瞥了一眼馬三，直截了當地說道：
    “老鍾原本是要毀了這裏的。是八婆向老鍾求情，希望能給你們兩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才沒痛下殺手。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帶你們回去，向老鍾認罪。”
    “認罪，認什麽罪？”
    牛二向我問道，一副平白無故遭人陷害蒙受冤屈的樣子。
    我看著牛二，更是一臉的愕然。
    你名字裏有牛，你的性格也可以像一頭牛一樣倔強耿直。這都沒問題。
    但是這不代表你就可以裝傻充愣，對自己做過的事情百般抵賴死不認賬吧。
    還認什麽罪？
    你叛變了你還記得嗎？你離開老鍾，你的老板，宗主。你叛主投敵了，成了叛徒。叛徒！
    這要是在戰爭期間，你會被直接槍斃的。還對你網開一麵，做夢！
    白靈高坐在馬背上，看著我和牛二，然後對馬三說道：
    “馬三叔，讓他們聊，我們去看看牛群吧。”
    馬三看了看牛二，又看了一眼我，衝著白靈點著頭。
    白靈突然間就策動坐下馬一衝而出。
    馬三看著白靈，等著白靈策馬奔出去很遠，才邁開兩條腿追上去。
    瘦瘦高高的馬三，就一路奔跑著，追上了策馬疾馳的白靈。
    這家夥，跑得也太快了吧。
    通常，賽馬的衝刺速度能達到每秒鍾18米的樣子，而人類創下的奧運會短跑記錄，是每秒鍾11米左右。人，想要憑著兩條腿追上一匹馬，很難。
    牛二也轉過頭看著馬三飛跑的樣子。半晌轉回頭，衝著我問道：
    “我跟老三回去，會怎樣？”
    老鍾會把你們怎麽樣，我還真是說不好。
    我看著牛二。
    不過，有八婆和七公在旁邊說情，應該不會把你們就地正法。要不然也就不會讓我進來找你們了。
    牛二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瞥著牛二，忍不住問道：
    “你跟馬三，最初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牛二抬起頭看著我，半晌說道：
    “有兩個家夥，跟我們搶人。我們氣不過，就一路追到他們的地方上。我看到這幅畫，覺得好看，就進來了。就再也不想出去了。”
    就，這麽簡單？
    可是，這跟白靈有什麽關係。
    外麵可是一直在風傳，牛二是因為喜歡上一個叫白靈的姑娘，才離開原來的老板，投入到競爭敵手的懷抱。
    牛二衝我搖著頭。不知道是他沒聽過這樣的風言風語，還是不知道這樣的風言風語從何而來。
    牛二，似乎也並不在乎有這樣的風言風語傳出來。
    那好吧。
    我轉過頭，打量著遠處的高山，和高山下綠草茵茵的草原。
    你喜歡這裏，來了以後就再也不願意離開。
    “你能告訴我，你究竟喜歡這裏什麽？”
    我問道，牛二瞥著我，似乎沒聽懂我在問什麽。
    “你想一輩子留在這裏，是因為這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你。是什麽東西吸引了你？”
    這一次，牛二聽懂了。可是卻又回答不上，究竟是什麽吸引著他。
    “是那個小姑娘白靈嗎？”
    我接著問道：
    “可是她才十歲，也太小了吧。少不更事的年紀，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情和愛。”
    牛二衝著我皺著眉，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還是因為這裏有高山，有草原，有陽光明媚綠草萋萋？”
    “好像，都有吧。”
    牛二嘟囔著，卻並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麽吸引著他，留在這裏不願再離開。
    “我就是喜歡呆在這裏。”
    想不明白，牛二索性不想了。衝著我說道。
    這裏風光旖旎，有雄渾的高山有廣闊的草原，讓人留戀。這裏寧靜安詳，有和風陣陣草長鶯飛，讓人放下戒備放鬆心情。
    可是這裏，也就隻剩下風光旖旎寧靜安詳了。除了這些，別的什麽也沒有啊。
    “這些還不夠嗎？你還想要什麽。”
    這一次，輪到牛二問我了。
    還想要什麽？
    我看著牛二。
    總會有些喜歡的，放不下的，想要嚐試的，想要擁有的吧。
    如果真能夠做到心如止水、無欲無求，那不就成仙成佛了嗎。
    牛二衝著我點著頭，說道：
    “我有想要的，我就是想要留在這裏。”
    我瞥著牛二。
    牛二也許真的就是一副牛脾氣，倔強耿直，腦袋更是不會轉彎。
    所以這樣的話題，在牛二那裏永遠都不可能問出答案來。
    同樣的話題，跟馬三聊起來，反而會更容易。畢竟馬三不會像牛二這樣一根腸子通到底，中間都不帶拐彎的。
    問題是，馬三不跟人聊天。馬三凡事，都聽牛二的。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問牛二：
    “那你，做好打算沒。要不要跟我回去？”
    牛二顯得很猶豫。
    看得出來，牛二真是想要繼續留下來，留在這片風光旎旖的大草原上。
    問題是，牛二也害怕他一直逗留在這裏，會惹得老鍾發威，連他帶這個世界，全都毀了。
    牛二低著頭，嘴裏嘟囔著：
    “回去，就要看到那些家夥。”
    那些家夥，誰？
    公司裏，除了老鍾夢破，還有誰？
    接著我就想到，牛二說的“那些家夥”，應該是那些被接引的魂魄。
    這原本就是牛二和馬三份內的工作，接引那些死者的魂魄，帶回公司交給夢破。
    現在，則是我一個臨時工的身份，接替他們接引那些亡靈。
    那些家夥，那些剛剛死去的，離開身體的魂魄，會因為瞬間的改變恐懼彷徨，哭哭啼啼不知所措。坦白說，時間長了會讓人有些心煩。
    但也不至於讓牛二這麽抵觸吧。甚至要為了他們逃離工作。
    “這裏怎麽辦？”
    牛二問道，抬起頭看著我。
    牛二害怕他離開後，老鍾還是會毀了這裏。
    身為冥王，老鍾甚至不需要給出一個理由，就可以這麽做。
    我轉過頭。
    遠處，白靈騎在馬背上，在跟馬三比賽，看誰能更快地把分散的牧牛重新聚攏到一起。
    馬背上的白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讓我不由地響起那隻給我領路的百靈鳥。鳴叫的聲音如同唱歌，婉轉悅耳。
    白靈到底是誰，從哪裏來？
    我是說，除了她自己說的，受天地孕化而生，采日月精華而長。她就沒有一個讓人更好理解的，名頭或者身份嗎？
    在我們的世界裏，至今仍然是天大地大。
    你別告訴我天外還有宇宙。都不用走出太陽下，土星木星都跟我們沒什麽關係。
    所以白靈真的是父天母地的話，她成了什麽？最大的二代呀。
    還能有誰，比她更牛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