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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站在櫥櫃前麵，半天也沒個動靜，夢破在巷口大聲問道：
    “怎麽了，這點小事還要我過去幫你嗎？”
    我看著躲在櫥櫃裏那幾個家夥，很猶豫。
    似乎也看出來，這一次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了。櫥櫃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伸手摸了摸女人身前那個孩子的臉蛋，走出了櫥櫃。
    我知道，他是想用自己，換取那兩個孩子，和他們母親的自由。
    櫥櫃裏剩下那些人全都看著我，帶著一副乞求的眼神，希望我能帶著老人轉身離開。
    不是我要故意為難你們。
    這麽大的一個櫥櫃，不可能隻藏著一個人。我不信，夢破也不會相信。如果真的引得她過來查看，你們這些人還有誰能逃脫？
    看我並沒有離開的意思，櫥櫃裏的一個中年男子，跟他的同伴小聲商量著。他的同伴拚命地搖著頭，表示自己絕不同意。但最終，還是拗不過那個中年男子，被用力拉著，一起走了出來。
    夢破，已經帶著洶洶的氣勢走進了小巷。
    “好了，我抓住他們了。”
    我轉過頭，衝著夢破喊道。示意那三個家夥快點往前走。
    三個家夥擠在一起，帶著遲疑的腳步，向著夢破走過去。
    夢破到底要把這幾個人怎麽樣？我不知道。
    我隻是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隻有他們三個？”
    夢破問道，一雙眼睛緊盯著我。
    “其他的，可能都嚇跑了吧。”
    我嘟囔著，算是回答。
    夢破把目光落到三個家夥身上，上下打量著。
    三個白森森的身影，因為恐懼，顯得格外的飄忽。像是隨時都能隨著一陣風，消散殆盡。
    夢破打量了三個家夥，接著衝我說道：
    “你跟著我是想學本事，那我就交給你些真本事。怎麽吃他們。”
    聽到自己要被吃掉，三個家夥抬起頭，看著夢破，又相互看著。終於克製不住內心的恐懼，各自轉身逃命。
    夢破閃動身形，帶著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把三個家夥截了下來。一手一個地抓在手裏，剩下那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被夢破踩到了腳下。
    我預感到這幾個家夥凶多吉少。因為夢破瞄上了他們。
    所以夢破說要吃他們時，我也不應該感到震驚。
    可是我確實沒想到，夢破竟然要我學著她的樣子，吃了他們。
    這實在是，讓我無法接受。
    之前那幾個家夥，不管他們是胖子的幫凶，還是走狗。他們以身犯惡咎由自取。吃掉他們，也算是對他們的懲罰，用來償還他們欠下的惡債。
    雖然我還是覺得，應該用一種更讓人容易接受的方式懲罰那些人，而不是生生地把他們吃掉。
    可是眼前這幾個家夥，雖然也是無處可去的亡靈，是野鬼。可是他們，他們頂多就算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背街上，在小巷裏，尋一處不被人注目的角落容身。
    他們並沒有危害到別人，沒做過罪無可赦的壞事。為什麽還要對他們施以如此恐怖的極刑？
    而且，還要用這些無辜者，來鍛煉我學習這樣的本事。
    是因為我的內心還不夠堅強，時常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發出感懷？矯情起來就像是個賤人，連我自己都恨不得給我自己一個大嘴巴。
    可是，我真的不想用這些無辜的亡靈來鍛煉我的心狠如鐵。我甚至不想學會這項神奇的本事，學會怎麽把無主的亡靈，吃下去。
    我表示，我真的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生吃活人。
    我會惡心會嘔吐，會把生前吃下去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會把大腸小腸肝脾胃髒統統吐出來你信不信。
    我，我可以不學嗎？
    夢破毫不在乎我內心的抗拒。實際上，就算我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說出來，也未必有用。
    夢破抓著右手裏那個攪和，硬生生把他舉到了自己的麵前。那個中年的男子，拚命掙紮著，顯得無助，顯得徒勞。
    夢破看著我，看著我是不是在一直看著她，是不是不錯眼珠地看著她，是如何把一個亡靈吃下去的。
    我不想看。我想背過頭去，想當作眼前什麽事都沒發生。
    可是這種時候，如果我選擇不看，後果會怎樣？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夢破，張開嘴，猛地一口咬住高舉在手裏的那個亡靈，那個中年男子。
    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恐懼。中年男子渾身顫抖著，伸出的兩隻手拚命地想要推開夢破。
    男人的雙手推動他的身體離開夢破，可是他的身體，已經被夢破咬在嘴裏。他的身體，就那麽被他自己拚命地推開，被硬生生地拉扯成兩半。
    拉扯開的身體，並沒有淋漓的獻血流淌出來，也沒有肚腸橫流。拉扯開的身體，倒像是一團雲霧受到了山風的攪動，被分割，被吹散，變幻出不同的樣子。
    可是我分明能聽到中年男子咬緊牙關，發出的咯咯響聲。還有他的身體，一直都在劇烈地顫抖著，一刻都沒停止。
    隻是，從始至終他都發出一句慘叫，發出哭嚎。
    我想，他可能是害怕自己的慘叫聲，會引來躲藏在櫥櫃裏的那些人發出尖叫。尤其是那兩個孩子。
    他不想讓夢破發現櫥櫃裏還藏著別人，不想讓那幾個人也落入夢破的手裏。
    我一捂嘴，帶著一副忍不住要吐的樣子，衝出了小巷。
    不管我猜的對不對，我也不想讓櫥櫃裏那幾個家夥，落入夢破的手裏。
    我逃出小巷，就能吸引夢破也離開小巷。這樣，至少能保證躲藏在櫥櫃裏幾個人，不被夢破發現。
    夢破一隻手拖著一個亡靈，嘴裏還叼著那個中年男子的半截身體，跟著我走出小巷。那張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走到我的麵前，夢破把拖在手上的那個老人，一把塞進我的懷裏，聲音冰冷地說道：
    “吃了他，讓我看看你身為一個男人的膽色和本事。”
    作為一個男人，我就一定要吃了這個無辜的家夥嗎？
    我看著蜷伏在我麵前的老人，抬起頭看著夢破。
    身為一個男人，我已經被你剝落了作為男人應有的能力不是嗎？
    就因為你不喜歡男人有那個功能，就因為你覺得我變成鬼，更加用不著那個能力了。
    “吃了他！”
    夢破看著我，臉上開始露出不耐煩。
    生吃一個亡靈，這算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本事嗎？
    我拉起麵前的那個老人。
    老人看著我，眼神裏帶著乞求，求我放過他，不要把他就這麽活生生地吃掉。
    “快吃！”
    夢破突然吼道，嚇得我跟著渾身抖了一下。
    吃了他，我會怎麽樣？
    我看著那個老人。
    吃了他，我應該不會怎樣。就跟，就跟吃了一頓饕餮大餐一樣。可能會很飽，可能還會有點撐。但是，應該不會再有更多的不適了。
    吃了他，他又會怎樣？
    老人看著我，臉上充滿了無助。
    吃了他，他就會化成虛無？就像死在甩棍下的那些家夥一樣。又或者，會比死在甩棍下還要慘？淪入痛苦的深淵，不再超脫。生生世世，沒有盡頭。
    可是，我是說，我真的
    我抬起頭望向夢破，夢破盯著我，目光冰冷足以凍結一切。
    我真的要對這樣一個無辜者下手嗎？就因為，我想學一點本事，因為我想變得跟以前不一樣，變得，更強大。就要活生生地吃了他？
    “你不吃他，我就吃了你！”
    夢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領，衝我說道。
    我下意識地拉緊那個老人。
    老人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再無逃脫的可能，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看著老人，看著他那張蒼老的，堆砌著皺紋的臉，張開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