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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子不齊全這句話，相當於一句暗語了。而知道這個典故的人，並不多。
    夢破給了我一副沒有丁丁的男人的身體。這件事，甚至連老鍾都不知道。
    我是說，老鍾不知道我的新身體，缺少了作為男人最重要的那個零件。
    你要我怎麽去跟老鍾說？
    我不能去跟老鍾訴苦，因為夢破不喜歡我，就給我缺斤短兩了。
    我更不能去找老鍾抱怨，因為夢破太任性，就主動把我閹割了。
    我能做的，也隻有默默承受。
    誰讓咱，是個新入公司的臨時工呢。
    知道這件事的人，除了夢破，還有兩個人。八婆，和半山城堡裏的莉莉安。莉莉安已經死了，八婆又不在這裏。那麽能說出這個秘密的，就隻剩下夢破了。
    那個真正的夢破。
    看出誰是真誰是假，我心裏就有底了。揮舞甩棍，照準胖子的一個分身，狠砸下去。
    以夢破的本事，胖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隻不過，夢破被胖子的分身兩麵夾擊，左右難以相顧，才顯得有些狼狽。
    有我幫忙，讓夢破能夠騰出手來專心對付其中的一個。胖子根本挺不過幾招。
    夢破揮舞長鞭，抽出劈啪的炸響，抽得那個假冒的替身發出連聲的慘叫，身形一閃消失了。
    夢破轉過頭看著我，眼神中露出關懷。
    “我沒事。”
    我說道：
    “我沒受傷。”
    沒受傷就好。
    夢破衝我擺了下頭，順著馬路向前走去。
    很顯然，夢破知道要去哪裏才能找到胖子。
    順著馬路向前，過了兩個路口，路邊突然出現一座高大的宮殿。
    不錯，就是宮殿。
    巨大的花崗岩石柱，撐起高高的岩石拱門。大門裏，能看到寬闊的廣場。廣場兩邊，是兩排四層樓高的裙樓，表麵貼飾著刻石的花紋。兩邊的裙樓向著廣場盡頭延伸，連接著那裏堡壘一樣巍峨的宮殿。
    要是在正常的情況下，這樣一座建築在城市裏，會被當做博物館。
    但是在這個畫中的世界，就應該是胖子的老巢了。
    來到門口，夢破又回頭看了看我。
    我望著夢破那一泓清澈的眼光，點了點頭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小心。”
    聽到我的話，夢破並沒有多說什麽。轉回頭打量著大門裏的廣場，走了進去。
    偌大的廣場上，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影。
    其實不止這座宮殿前麵的廣場，就連整座城市，我們來的路上，也都靜悄悄的看不見人。
    城市，如同睡著了一樣。
    之前，那些躲藏在角落裏不斷向外窺探的亡靈，都不見了蹤影。
    他們是害怕落入胖子的手裏，害怕被胖子吃掉。一個人，就算變成鬼，也不會甘心變成別人的食物，被一口口地吃掉。
    何況，胖子並不是什麽好東西。落進他的嘴裏，就等於萬劫不複。
    夢破走進廣場，高跟鞋底踩在方石鋪設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我緊跟著夢破，看到一個身影，從廣場盡頭的宮殿裏走出來。
    是胖子。那個巨大的身體，就像是一堆肉，堆在地上。
    胖子這算是露出他的本來麵目了嗎？
    我遠遠地盯著那個身影。
    又或者，胖子其實就沒有什麽本來的麵目。就連這樣一座肉山一樣的形象，都是假的，用來騙人的。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聯手？”
    離著很遠，胖子衝著夢破大聲說道：
    “跟我聯手，我會跟你分享這個世界，分享我擁有的一切。”
    夢破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走過廣場，向前走去。手裏盤著那根長鞭。
    我緊跟在夢破身後，繃緊全身每一根神經，提防著隨時可能冒出來的敵人。
    胖子究竟是什麽來路？
    這家夥會分身，善於假扮別人迷惑對手，更會張開一張大嘴把落入他手裏的亡靈吞進肚子。
    所以，他算是一個魔嗎？
    反正肯定不會是神。
    要說老鍾和夢破這樣是一個神，我會相信。可要是連胖子這樣的都能成神，那神仙的隊伍裏還真是什麽樣人都有，良莠不齊了。
    魔究竟是什麽，我說不上來。
    老鍾的平板電腦裏，並沒有關於魔，或者關於神的東西。
    按照我自己的理解，魔或者神，應該就是那些本領高強，專管鬼的那些事的人了。
    隻不過，他們一個心向黑暗，一個代表光明。
    我現在也在管鬼的事情，還能殺了那些作惡的惡鬼。所以我也是神了？
    別鬧了。我隻是老鍾公司裏的一個臨時工。我能殺鬼，還是借助老鍾的力量。
    如果沒有老鍾給我兩根甩棍，我什麽也做不了。
    夢破對於胖子的提議充耳不聞，一直向他走過去。胖子有些急了，又說道：
    “我們兩個，沒必要就要拚個魚死網破吧。說起來，給我撐腰的幕後人物，來頭並不絲毫不輸冥王的身份和地位。你考慮一下，如果覺得我資曆淺薄，不配跟你平起平坐，我可以讓賢，把老板的位子讓給你，我給你當手下。怎麽樣？”
    就在胖子喋喋不休的工夫，夢破已經穿過廣場，來到宮殿的前麵。
    這樣的距離下，夢破隨時可以一衝而出，對胖子痛下殺手。
    胖子仍不死心，衝著夢破說道：
    “說真的，我對你好言相勸，並不是因為我害怕你。我隻是不想你這樣一副好身骨，毀在我的手上。我手裏要是沒有個半斤八兩，也不會被人看中，出頭來主持這個局麵。之前大家也不止一次地交過手，彼此的底細全都摸得清楚。你覺得你，真就那麽有把握，一定能贏了我？”
    看著夢破，胖子又說道：
    “就算你能打贏我，又能怎樣。你斷然不敢殺我。別說是你，就算冥王親自到場，你問他敢動我一根毫毛嗎？打狗看主，我的主子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既然你們都不能把我怎麽樣，又何苦非要一爭高下？”
    夢破從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一路走到胖子身前，盤在手裏的長鞭已經抖開在地。長鞭隨即帶出一聲炸響，淩空劈向胖子。
    胖子罵了一聲“死婆娘！”小山一樣堆在地上的身體，瞬間四分五裂飛散開來。
    緊接著，廣場兩邊的裙樓中，就湧出潮水一般的惡靈。
    他們能有多少，那些惡靈。幾百，上千？
    不知道。
    我隻知道，那幫家夥有一個算一個，通通都活該受死。
    人在活著的時候，都有一副血肉之軀。這副由物質構成的身體，讓我們存在於物質構成的世界裏，與這個世界交互。
    在我們這具身體裏麵，除了五髒六腑，還承載著更重要的東西，就是我們的靈魂。
    靈魂，賦予我們思考的能力，養成我們各自的性格，讓我們每個人都能做成自己，與眾不同。
    而靈魂本身，也有好壞之分，並且養成世界上的好人和壞人。
    所以在人死以後，不散的魂魄，就會因為各自的好與壞，呈現出不用的樣子。
    最簡單的區分，就是看顏色。
    普通人的魂魄，都是蒼白的顏色。或者帶著些青灰，或者帶著點赭紅，但還是白色的。
    而壞人的靈魂，卻是灰蒙蒙的一副樣子，看著很髒。甚至帶著讓人反感的黏稠，避而不及。
    所以，分辨一個亡靈是好是壞，遠比分辨一個人來的簡單。
    因為一個壞人，常常會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好人。笑裏藏刀中繼續作惡。
    而一個壞的靈魂，會帶出積惡留下的印記。髒乎乎的顏色，無法漂白，更無法把自己裝扮成一個良善之徒。
    而我，隻需要對著那些家夥，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