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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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月暗龍惜霧!
布置溫馨的閨房內,處處可見主人的高雅品味。雕花精美的金絲楠木拔步床上,懸掛著水藍色的帳幔,繡著祥雲褔紋的被子蓋在小主人的身上。
此刻小主人已經醒來,許是昏迷得久了,她覺得身體似乎還沒有跟上清醒的腦子,有些乏力。
她實在沒有想到,在西方梵境跟黑龍相處的短短時間,她就昏迷了三天了……
花若顏和身側匆匆趕來的丈夫雲致君對視了一眼,她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女兒雲夕霧的小腦袋,疑惑道“難道是發燒了?”
雲致君卻是心裏咯噔一下,女兒夕霧的話對一無所知的妻子來說可能是燒糊塗了,但是他卻心知肚明,夕霧是被慈法法師也認定的不凡之人,昏迷這三日說不定又是她的一段奇遇!
“先讓神醫給夕霧診斷一下,你也別太擔心了……”雲致君將夫人攙扶起來坐在屋內的椅子上,這才讓太醫入內為夕霧診脈。
女兒昏迷三日不醒,花若顏不顧自己病弱的身體,堅持守在女兒床前,雲致君打聽到有位江南的錢姓神醫正好遊曆到皇城來,親自去將老神醫請了來給女兒治病。
錢神醫出生杏林世家,家學淵源,從小耳濡目染,行醫多年是出了名的在世華佗,如今華發以生,卻耳聰目明,腿腳利索,可見保養得當。夕霧不明原因的在睡夢中昏迷過去,想盡辦法也不醒,著實急壞了他們夫妻倆,這個小命根子可不能有事……
雲夕霧乖巧的伸出手來給太醫診脈,又配合的給太醫看了眼睛、舌苔,老神醫一言不發隻專心看診。
良久之後才起身朝雲致君拱了拱手道“丞相大人,老朽觀令千金並沒有什麽大礙,雖然從娘胎中帶著弱症出生,也許是你們調養得當,如今看來身體已然大好,適當增加些活動,過個載後令千金的身體也就跟尋常人無異了!”
雲致君和花若顏聞言大喜,連聲感謝道“多謝錢神醫,多謝錢神醫!”
錢神醫擺擺手道“哪裏敢當丞相大人的謝?老朽什麽都沒有做,不過就是把了個脈而已,這全是令千金自己的福緣罷了。”
雲致君朗笑道“能得神醫給小女親自診脈已是難能可貴,既然您老都斷言小女身體已經大好,我們夫婦二人就可以放下心頭的巨石,不用為小女擔心了!”
花若顏忍不住在心裏念了聲佛,她的女兒終於不用再受身體虛弱之苦,可以健健康康地生活,多虧了佛菩薩保佑……
“咳咳咳……咳咳咳……”喉嚨癢得難受,花若顏忍不住以手帕捂唇,劇烈的咳嗽起來。
床上的的雲夕霧聽著娘親劇烈的咳嗽聲,恨不能以身代之,眼裏悄悄湧起了一片水霧。她掙紮著想起身去看看娘親,結果嚐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父親和老神醫的注意力都在母親那,誰也沒有注意她,她隻能挫敗地躺了回去,豎著耳朵聽大人們說話。
正在和雲致君寒暄的錢神醫一聽這沙啞地咳嗽聲,唇角悄悄溢出一聲歎息,又觀其麵色白中透出一股黑氣,顯然是沉屙頑疾,久病難醫!
“雲夫人,請容老朽為你把個脈。”錢太醫捋了捋胡須,移步到花若顏對麵的凳子上坐下,專為診脈用的墊子放在桌上,隻等雲夫人伸出手臂就能診脈。
花若顏被劇烈的咳嗽嗆的上氣不接下氣,本來蒼白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紅,她緩了緩才道“怎麽好勞煩錢神醫呢?”
不是花若顏矯情,實在是錢神醫有規定,每戶人家隻看一個病人,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閻王老爺,他的規矩都不能破!今日破天荒的提出來要給自己診脈,怎麽不讓她吃驚?
錢神醫一聽不由朗聲笑道“老朽當年之所以立下規矩,每戶人家隻看一個病人,實在是因為有些人貪得無厭,有病無病都要讓老朽診斷一下,如此浪費老朽的時間,耽誤了真正的病人,這才立下的規矩。丞相大人和夫人二位的為人,老夫向來佩服!”
雲致君和花若顏連忙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
“雲大人這些年推行各種利國利民的政策、各國通商以來,就連老朽也收益頗多,有些異國才有的藥材,通商後每年都有專人給我運來,不知多救了多少病人!”提起這些事情,老神醫也顯得頗為激動“雲夫人這些年也施粥施糧,廣濟功德,稱一句女善人也不為過!”
雲致君和花若顏萬萬沒想到,他們在老神醫的心目中評價這麽高。雲致君笑著拍拍夫人的手道“既然老神醫都如此說了,雲某就代夫人謝過神醫您的恩德了!”
花若顏聽到夫君這樣說,也不再拒絕,她伸出手臂撩起一截衣袖。老神醫凝神診脈,兩隻手輪流細細診過後,麵色凝重地對他們夫婦二人說道“若是老朽沒有診錯的話,雲夫人曾經中過劇毒,本來是必死之人,如今還能活在世間應該是當年有什麽奇遇吧?”
花若顏和雲致君互相看了一眼,當年花若顏中毒雖然不是什麽秘密,但是也沒有對外說過中的是什麽毒,如今被神醫一語道破,可見醫術之高明!
雲致君說道“神醫您說的沒錯,當年夫人確實中了劇毒鉤吻,太醫束手無策,幸得護國寺慈法法師相救,夫人和女兒才保住了性命,隻是夫人被劇毒傷了五髒六腑,多年來都被病痛所擾,不曾痊愈……”
“難怪,難怪!佛門醫方明一科確實神奇,慈法法師的大名也是如雷貫耳,若是有緣,必要拜訪一番才算無憾!”錢神醫與其他大夫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開明,他沒有敝帚自珍的陋習,他從小接受家中長輩的教導學習醫術,一生以將醫術發揚光大為己任,熱衷於取別家之長補自家之短,若是遇上好學的後輩,也很願意將自己的醫術交給他們,這種不藏私的做法,實在值得尊敬!
這樣開明的神醫,才會在聽聞慈法法師居然救回了身中鉤吻劇毒的花若顏後欣喜若狂!
若是能求得方法,豈不是能多救些本不該死的人命!
“聽聞慈法法師已經閉關三年不出,老神醫還得再等等,若是法師出關,雲某一定替神醫與法師約見,您二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大德,想來慈法法師也必定很樂意與您交流醫術!”雲致君一口應下老神醫這要求。
“甚好、甚好!”老神醫喜笑顏開道。
“不知我夫人的脈象如何?”雲致君有些緊張地問道。
老神醫沉吟片刻道“實不相瞞,尊夫人脈象如屋漏殘滴,脾胃腎陽之氣衰敗……”
雲致君一聽,臉色唰的白了,反倒是花若顏久病對自己的身體十分了解,老神醫這話無疑是判了她的死刑,但是她有幸得慈法法師救拔,多活了這麽些年,實則心中已十分感恩,她朝雲致君露出個安撫的笑容,告訴他別擔心。
“老神醫,可還有救?雲某願以身家性命報答神醫救命之恩!”雲致君急切的問道,隻要有一線希望,他都希望愛妻能好好活著,他不能失去她……
錢神醫搖了搖了頭,沉痛道“丞相大人,請恕老朽才疏學淺,無能為力!”
雲致君還要再求,花若離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對他搖了搖頭道“老神醫風塵仆仆而來,我們夫妻二人還未給神醫接風洗塵,就得神醫為我和小女診治,今日暫且先讓老神醫喝口熱茶回房歇息,待安排好晚膳再給老神醫接風!”
花若顏邊說著辦安排下人請老神醫去休息,當屋內隻剩下他們一家三口後,氣氛陡然沉默下來……
雲致君將花若顏攬進懷裏,麵色強忍悲苦,不忍再讓妻子看見自己此刻的神情。
“娘親……”
夕霧雖然年紀小,但是聽到老神醫的話,又觀察爹娘的神情,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夫妻兩人被女兒的喊聲驚醒,雙雙來到女兒床前。雲致君將女兒扶起來倚靠在自己身上,低聲問道“夕霧,你感覺怎麽樣?”
“爹,我沒事,隻是身上有些乏。”小夕霧乖巧地答道,目光卻擔憂地看著娘親花若顏。
感應到女兒眼裏飽含的擔憂,花若顏笑著摸了摸女兒白嫩的小臉蛋道“娘親沒事的,隻是咳得厲害了些,吃幾副太醫的藥就好了!這個冬天,娘親還要陪夕霧堆雪人呢。”
去年冬天就因為她咳得太厲害了,根本不敢出門,寒風一吹,就咳得驚心動魄,整個人都會厥過去,嚇得他們父女倆圍著她哭的哭,擔心的擔心,於是一個冬天她都沒敢出過門。
夕霧身體也弱,他們夫妻二人也不敢讓夕霧在屋外久待,看她特別想堆雪人,隻得讓丫鬟婆子給她堆好,開著窗讓她看看。懂事的夕霧從來不抱怨,除了讀書寫字之外的時間都陪在她這個娘親身邊,要麽陪她一起誦經禮佛,要麽彈琴給她聽。
她能有對她如此情深義重的夫君和這麽乖巧貼心的女兒,真是不枉此生!
小夕霧並沒有被母親安慰到,她暗自思索著有什麽辦法能讓母親好起來……
她原先身子也不好,自從得了龍鱗之後貼身佩戴,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康起來,她能不能將龍鱗給娘親佩戴呢?
黑龍應該不會怪罪她的吧?
雲夕霧想到巨大威武的黑龍有點怕惹他不高興!
不管了,哪怕是被它吃掉,隻要能讓娘親好起來,也是值得的!
雲致君看女兒眼睛滴溜溜地轉,一定是在想些什麽主意,果然小夕霧小心翼翼地問道“爹,你說我把龍鱗給娘親戴上,她會不會好起來……?”
雲致君想到夕霧自從得了龍鱗之後身子好轉,就連錢神醫也斷言隻需再過載,夕霧的身子就能常人無異。如果龍鱗能讓愛妻好起來,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他們之中唯一清醒的人當是花若顏了,她笑著提醒父女二人道“你們是否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麽?”
“什麽?”
父女二重奏響起。
花若顏不由失笑,一大一小兩雙相似的鳳眸盯著自己,做父親的已是人間難得的長相風流俊朗,做女兒的更是集天地靈氣於一身,怎麽看怎麽賞心悅目。
“你們忘記了嗎?龍鱗可是隻有有緣人才能擁有的,我們夕霧是有緣人才能得到龍鱗的滋養,我可不是呀……”說著還用手指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尖道“娘親可不想嚐試被雷電擊中的感覺!”
“啊……”夕霧經娘親提醒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都怪她,因為見過黑龍所以從內心裏覺得黑龍雖然外表冷傲,但卻是善良之輩,卻忘了龍鱗還很抗拒普通人的接觸。
雲致君也不由在心中歎息,事到如今隻有祈求慈法法師出關救愛妻一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