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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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明月暗龍惜霧!
    陳家村
    當海上的風暴過去後,村民們又恢複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仿佛從來沒有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因為他們的自私而消失在茫茫大海……
    村裏那個照顧夕霧的老婦人每日坐在院子門前,不知在等待著什麽,村民遠遠看著這老婦人目光呆滯,麵上泛著一股黑氣有些可怖,誰也不敢接近。
    平靜的生活沒過幾天,村子裏忽然出現了一隊官差,挨家挨戶地搜查。村子裏老老少少都被嚇的夠嗆,想他們都是老實的漁民,沒有大奸大惡之輩,怎麽好端端地就惹上了官府呢?
    當官差拿著那名被當做祭品的女子畫像詢問村民是否見過丞相大人的千金?
    老村長一聽,雙腿一軟便重重跪倒在地,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暈倒前他心裏隻有兩個字——完了!
    官差們見狀立即警覺丞相千金的失蹤肯定和這些村民有關係,立即將消息傳回城主府,將所有的村民集中關押在村子裏的祠堂內,等待丞相大人親自來審問……
    當雲致君幾人快馬加鞭趕到陳家村,被關押的村民也在私下議論中得知他們闖了大禍,原以為來曆不明可以任由他們決定命運的女子,轉身變成了丞相大人的千金,如今丞相大人的雷霆怒火不知該怎麽平息,他們去哪裏找丞相大人的千金來還給他?
    隨行而來的俞廷傑吩手下仔細清理了一把椅子請雲致君坐下再細細審問,雲致君一雙虎目掃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老老少少,隻要想到就是眼前這些看似可憐無害的人威脅逼迫自己的女兒以身飼海,他強壓下去的憤怒和怨恨就強烈地翻湧著要吞噬一切!
    “啪”的一聲,雲致君的大掌拍在扶手上,那扶手瞬時化為齏粉。那一掌仿佛懸在眾人頭上的利刃,隨時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還不向丞相大人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你們迫害夕霧小姐?”俞廷傑踏步上前沉聲道。
    經城主的提醒才從恐懼間恢複些清明神智的村子跪地稽首道“丞相大人、城主大人容稟!老頭乃是陳家村的村長,半月前我們陳家村上空烏雲遮日,白天如黑夜,驚雷閃電不停,大作,我村子平日裏都是靠出海捕魚維持生計,半月不見天象好轉,眼看海水一天天上漲就要淹沒村子,我們這才想出了以活人祭祀的辦法……!”
    “哈哈……!”雲致君怒極反笑道“這麽說你們都是全然無辜?”
    “對,對,對,我們是迫不得已啊!請相爺饒了我等的性命!“全然沒有眼力勁兒的村民以為丞相大人不會怪罪他們了,全都叩頭求饒道“請相爺饒命啊,饒命啊……“
    “饒命啊……“
    在這些無知村民的心中,還僥幸的以為丞相大人興許也和他們一樣重男輕女,不過是丟了一個女兒沒什麽大不了。
    俞廷傑原先還以為他們隻是愚昧無知,此刻看他們的表現竟是冥頑不靈,草芥人命還不知悔改,恨恨地握緊了雙拳。
    雲致君的目光在村民身上掃了一圈,開口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妄自揣測天意,將我雲某的女兒給送進了海裏,區區賤民竟敢讓我的女兒用生命搭救你們!是誰給你們的膽子草芥人命?”
    這下子村民們總算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丞相大人的笑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下子全部噤若寒蟬雙股戰戰。
    “說!是誰出個主意?”雲致君可不打算跟他們客氣,任天下說他暴戾殘酷也罷,殘忍無道也罷,女兒若是找不回來了他獨活於世又有什麽樂趣,徒留些青名又有何用?
    他此刻恨不得將這些黑心腸的刁民全部捆起來扔進海裏,讓他們嚐嚐等死的滋味!
    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村民們自然也不會包庇出主意的陳三,於是人群齊刷刷地伸出手指,指向偷偷縮在最後妄想原地消失的猥瑣男子身上。
    一名差役將陳三提到丞相大人的腳邊跪下,一把大刀橫亙他脆弱的脖頸上,隻要他敢說一句謊話,立馬叫他血濺當場!
    “丞相大人饒命呀,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那貴女是丞相大人的千金……饒命……饒命啊!”
    陳三被那利刃割得鮮血直流又痛又怕,早知道今日報應來得這麽快,當日哪裏敢因為沒有占到便宜心生怨恨而起了害人的心思……
    麵前不住磕頭地陳三絲毫沒有讓雲致君同情可憐,不過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情,他沉聲問道“我的女兒夕霧從小被我捧在掌心裏嗬護,好不容易長到及笄之年,我千防萬防卻防不住你們這些刁民,可恨可惡,統統都該死!”
    “饒命啊……”
    “饒命啊……”
    此起彼伏地哭聲再次響起,丞相大人俊朗如天人的麵孔上籠罩著陰鷙暴戾之色,這神色讓他們恐懼不已。
    雲致君仔細打量著這些村民的表現並不像裝出來的,也就基本排除了仇家挑唆尋仇害了夕霧的可能,隻這愚昧自私也不能饒恕!
    人群中有一個麵容愁苦、隱隱泛著黑氣的老嫗引起了雲致君的注意,他起身走到那老嫗跟前站定,仔細打量起老嫗。在眾人都不住磕頭求饒,麵泛恐懼的時候,隻有這個老嫗木木呆呆地跪在地上,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不求饒?這樣的反常,如何不引人注意!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雲致君問道。
    “小姐,我的小姐不見了……”老嫗雙眼無神,口中喃喃念叨著小姐不見了。
    “丞相大人,請容老頭我說兩句!”村長見丞相大人並不認識那照顧小姐的老嫗忍不住插嘴道。
    雲致君見那老嫗似乎神誌不清,便點頭允了村長答話。
    “丞相大人,這老婦人便是一直照顧夕霧小姐的仆人呀!”村長見丞相大人眼中的驚疑之色一閃而過,心中想著也許會有生機,便詳細地說道“這老婦人與小姐一直住在村東邊的一間屋子裏,小姐不常出門,若是出門也必定以幕籬遮麵,去的地方也隻有海邊一處罷了!奇怪的是我們都不記得她們倆來到村子的具體時間,隻是理所當然的覺得她們就是住在那裏的!”
    “這麽說來,我的女兒夕霧和這老婦人竟然是憑空出現於此?”雲致君心裏回憶著當日夕霧在城主府離奇失蹤的始末,再結合村長剛剛所言,他心裏基本已經確定這事件肯定不是人力所為!
    村長“砰砰”磕頭道“不敢欺瞞大人,老頭說的確實屬實!”
    “既然罪魁禍首已經找到,雲某便讓你也試試我女兒當日在大海中的絕望!”
    雲致君抬手示意,兩名差役上前架住渾身脫力的陳三往海灘邊走去,海邊一艘破爛的漁船在海水中飄飄蕩蕩,差役將陳三的雙手用麻繩牢牢捆住後再將他丟進了漁船裏,差役們將漁船推入海中拿走了船槳,無視陳三絕望地嚎叫求饒轉身遊回了岸邊。
    大海帶著破爛的漁船漂入越來越深的海中央,陳三哭嚎求饒地聲音漸漸小了直至聽不見……
    所有的村民都被押至岸邊親眼目睹了這一幕,與前些日子的不同,今日風和日麗但這絲毫不影響大海無情地吞沒鮮活的生命!
    “從今日起,你們都給本相乘船出海去找我的女兒,一日找不到,你們就一日不要停歇,不管一年十年一百年,你們都給我找!”
    雲致君負手而立,強勁地海風吹得衣袍翻飛,他整個人如同索命的閻羅……
    “大人!我們回村子裏等吧,夕霧小姐一定會吉人天相的!”城主俞廷傑上前勸道;“我已經安排城中精銳水軍和所有熟悉海域的老漁民,一定會將小姐平安帶回來的!”
    俞廷傑嘴上這樣安慰著因為痛失愛女而隱忍痛苦的丞相大人,但心中卻基本認定那驚為天人的夕霧小姐生還的幾率幾乎為零,多日過去了,就算夕霧小姐幸運的沒有被巨大的風浪吞噬,在沒有水糧的大海上又怎麽可能堅持得住,除非有神跡……
    從那日起,雲致君便住在村子裏夕霧曾經生活過的屋內焦急地等待著。那老嫗被看守了起來,她依然每日隻念叨著“小姐,小姐”其他的話一句也不說!
    丞相大人剿滅海盜後多日不回京,朝中甚至有政見不同的大臣參了雲致君一本,說是大人擁兵自重久不回京恐是要造反!
    一時間大夏國朝堂亂如熱鍋,隻聖上堅定的相信雲致君定然不是亂臣賊子。
    當碧波城城主俞廷傑的奏報快馬加鞭送至聖上禦前時,朝中眾人才得知丞相大人久不回京竟然是因為唯一的愛女被奸人所害,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今還在沿海尋找那一絲身還的可能。
    也算從小看著夕霧長大的聖上很是為她痛惜,這個叫人驚豔的絕色少女不幸遇害,如何叫人不難過?禦筆一批頒了聖旨,在整個大夏國尋找丞相千金雲夕霧,隻要尋回丞相千金必定賜予萬金為賞賜,這旨意一頒,天下為之震動!所有人都在打聽尋找丞相千金雲夕霧,渴望以此獲得萬金,更叫人們難忘的是畫像上美如九天玄女下凡塵的麵容……
    多日不曾見過天藍白雲,當夕霧從龍子的懷抱中落在平坦的地麵時,她忍不住在心裏感歎道“原來腳踏實地是這麽令人懷念……”
    距離自己從城主府失蹤時間已經過去多日,龍子蒲牢和夕霧回到碧波城內在一個隱秘的角落現出身形,兩人容貌太過惹眼走在街上頻頻惹人側目。龍子氣場太過強大,眾人不敢接近隻敢默默圍觀,原本熱熱鬧鬧的大街有片刻仿若被人關掉了聲音。夕霧不太記得路,遂開口向一位擺攤的老伯詢問城主府怎麽走,那老伯驚見天人跟自己說話,咧開了嘴笑容滿麵道“姑娘一路往前,路的盡頭再左轉就能看見城主府了!”
    夕霧向老伯道謝之後便同龍子蒲牢一塊按著路線朝城主府走去,龍子完全無視於百姓對自己的圍觀,卻對自己心上的嬌嬌被眾人覬覦頗為不滿。
    “我們為什麽不直接到城主府,偏要走路過去?”龍子臭著一張臉道。
    夕霧現在可不害怕龍子殿下的臭臉了,柔聲安撫道“若是我們憑空出現於城主府內,豈不驚到眾人?未免要與他們解釋,我們從大門進去不是正好!”
    龍子殿下挑了挑眉,看著她輕聲細語的份上就順著她好了。
    集市上夕霧偶爾聽到有人討論丞相、千金、漁村這些字眼,便停下了腳步伸長了耳朵仔細聽,龍子殿下見夕霧停下也頗為耐心地等待著。
    隻聽那幾人道“你們聽說了吧,失蹤的丞相千金是被陳家村的村民給當做祭品送進了大海!”
    “膽大包天了吧?連丞相的千金也敢動?”其中一人驚呼道!
    “噓,小聲點!”另一個緊張兮兮地扯了扯對麵的男子道“不要命啦,聲音那麽大?”
    “我聽我親戚說,丞相大人和城主大人都去陳家村了,就連當今聖上也頒了旨意在整個大夏國尋找丞相的千金……”
    “那麽多天過去了,我估計丞相千金恐怕是……”那人撇撇嘴道“總之我看陳家村估計得全村為千金小姐陪葬了!”
    龍子殿下的耳力比夕霧好得多,聽完幾人的對話後,他對夕霧說道“看來城主府我們是不用去了,你爹應該在陳家村!”
    隱隱約約聽了個大概的夕霧立刻就明白了龍子的意思,她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漁村吧!”
    龍子殿下施了個障眼法,環住夕霧的腰身,兩人瞬間消失在碧波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