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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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明月暗龍惜霧!
    夏季的青要山碧草如茵,濃翠蔽日、綠波翻湧。本應是炎熱的氣候,在這山中卻清清涼涼絲毫感受不到燥熱之意,這全賴山腹中的清泉,那清泉在山中蜿蜒,滋潤了整座山,泉水終年清涼、甘甜!
    青要山的東麵是成片的瓊花林,那是山中的仙子瑤華所種,三百年前瑤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從此便在這山中開辟洞府清修。
    已是夏至,瓊花以謝,立在瓊花林中的瑤華清瘦飄逸,一身粉嫩黃裳,眉不點而黛,唇不點而朱,滿目的綠意盎然間隻她一抹嫩黃,實在是美麗不可方物!
    瑤華目光遙遙凝望著海域方向,心中卻念道,不知那人可好?可會猜出她的心意,她日日在這青要山中盼望著他能早日發現自己對他的愛慕之情,尤其是在夏至之後,祈求上蒼讓他飲盡花露後能細細觀察一下瓷瓶,可是年複一年都沒有見到他身影,她越來越控製不了自己的思念,恨不能親自到龍宮中問他一問,可是她又是那麽的羞澀,她怎麽能說得出口,對他深藏的愛意隻能借由一壇壇的花露向他表達……
    緩步走到櫪木樹下,將深埋的瓊花露取出,捧在手中的壇子是她親手做的,壇中的花是她一片片摘的,每一片花瓣都蘊含著她對他說不出口的情意,願有一日能與他歲歲長相伴,共飲這花露,做一對神仙眷侶!
    想到有那麽一日,她嬌美的臉上漾出一抹笑容,雙手不禁更加抱緊了壇子。
    上神禦旒從天而降,見瑤華那飽含情意的笑顏,不由歎了口氣。最是情之一物,叫人魂牽夢縈,牽腸掛肚!
    “瑤華!”他清冷的嗓音喚道。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瑤華聽到上神的呼喚,立即快步朝他走來,盈盈笑道“瑤華見過上神”
    “毋須多禮“禦旒上神一貫淡淡的,虛抬了一下手,示意她不用太過多禮。
    “年年勞煩上神為瑤華送酒至龍宮,已是萬分感謝而無以為報,如今更不能少了這禮節才是!”
    瑤華從上神口中得知龍子殿下已經多年不曾回龍宮,不知隱身何處修行?但是她卻還是堅持要將這些花露統統送至龍宮,她自然是渴望著不管龍子殿下什麽時候回到龍宮,都能第一時間喝到自己親手所釀的花露,要是能夠發現自己不敢傾述的愛意就更好了……
    一陣山風吹過,將瑤華裙擺吹起,發絲在風中輕搖,當真是山中最美的景致。可惜禦旒上神已是摒棄七情六欲,修為高超的真人,萬事萬物在他眼中皆是同等,隻除了那個不願再回到他身邊的可人兒!從前也有個嬌美女子默默陪伴等待著自己,而他卻沒有及時給與回應,如今再看瑤華,他不禁在心中歎息……
    “就是這壇嗎?”禦旒上神目光落在瑤華手上的那個白玉壇,問道。
    瑤華點點頭,珍重地將壇子交到淵辰上神手中,道“有勞上神!”
    淵辰接過白玉壇,拈了個訣便消失在瑤華的麵前,而瑤華卻久久立在原地,想象著那人看到花露時會不會因此而露出笑容?
    遙想當年,她剛剛得道成仙,青要山中卻不知為何突然來了強大的妖物,那大妖負傷,顯然是逃竄到此,見一小仙子自然是想將她吃了,不僅傷勢能迅速複原還能增進修為!
    她根基不穩,根本不能抵抗,就在她絕望之時——一聲震徹天際的龍嘯傳來,大妖驟地鬆開捏住自己脖頸的大掌,慌忙逃竄。
    她在原地不停地咳嗽,為了撿回一條小命慶幸不已!
    一個身著玄衫的男子從天而降,口中又是一聲地動山搖的嘯聲,那藏身在大石後的妖物,伴隨著巨石的爆裂而口吐鮮血倒在血泊中!
    男子一手拎起大妖的軀體,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要離去,她很想知道救命恩人是誰,急忙喚道“感謝恩公救命之恩,請問尊姓大名?”
    男子回頭看了她一眼,隻冷淡的道“本殿下未有救你,不過是見不慣這妖膽敢殺人罷了。”說完便消失了。
    瑤華卻再也不能忘記他英俊的麵容,盡管他不居功,她還是認為是他救了自己……
    等她仙根漸穩,向其他仙家問起,才得知原來他是龍族的四殿下名叫浦牢,龍嘯聲上可達天庭下可通地府,脾氣火爆易怒,俊美異常,就連天宮中許多仙子都偷偷欽慕!
    青要山中日複一日,卻再也不見龍子殿下的身影,瑤華對他救命之恩的感激漸漸變成了更深沉的感情……
    春分之日,晨曦初露,望著滿山的瓊花,瑤華隻覺得這花開得這麽美麗,卻無人欣賞,如她對他深種的情意,他卻不得而知,於是便將花瓣合著露珠收集於壇內,釀成花露!
    三年後,第一次釀的花露已成,卻礙於臉皮太薄,不敢親自送花露去龍宮。恰逢此時,她知道禦旒上神四處尋找凝魂珠,便將自己意外所得的凝魂珠獻給上神,隻求他每年為自己送一次花露去往龍宮。
    禦旒上神對她的要求雖是不解,但沒有拒絕,於是每年夏至這日,上神都如約而至從不食言……
    墨韻堂內,因為住了人間的嬌客又得龍子殿下的心尖寵,所以漸漸的多出了許多不屬於海域之物。比如說原本的水晶桌椅,好看是好看,夕霧卻說冷冰冰的,魚婢們便縫製了既好看且柔軟的墊子鋪於其上。桌上還擺放著一套碧玉製成的茶具,那碧玉是龍子去往罷父山尋來的具有靈性的寶物,隻要將水注入其中,過一會變會隨飲者之所想變成合適的溫度!
    還有一個燃著上等水沉香的香爐嫋嫋冒出清靜的沉香之氣,純金製成的香爐,上雕瓣瓣蓮花,栩栩如生。
    為了能讓夕霧梳妝打扮,一個略高一些的桌上,擺放著一麵以龍子術法凝成的水鏡,另一塊更高更大的水鏡能將夕霧全身都照出來。龍子殿下才剛將這琉璃水鏡變出來,夕霧樂壞了,一整天都在鏡子前擺弄著衣服。龍子殿下起先還很高興的看著夕霧在鏡子前樂不思蜀的樣子,直到他覺得自己被冷落了許久才將夕霧抓進懷裏好好“疼愛”了一番,將她吻得呼吸不穩手腳發軟才饜足的放了她。
    製作精美鑲嵌寶珠的首飾盒內,滿滿當當地裝了許多珠寶首飾,盡管夕霧不常將它們佩戴在身上,但是龍子殿下卻熱衷於尋各種精美珠寶,首飾盒滿了再添一個!
    香粉凝脂更是不會缺,龍子殿下就是喜愛他的小人兒嬌嬌嫩嫩地模樣,雖然她不用這些打扮已是貌比天仙,可是女子誰不愛打扮,他也樂得去天宮尋這些玩意來讓她開心!
    此刻,屋子的主人雲夕霧方從睡夢中醒來,魚婢青青正伺候著更衣梳洗。鮫人一族因為之前進貢的幾批衣物得了四殿下的賞賜,於是更加用心製作,送進龍宮的衣服件件都是精雕細琢的珍品,夕霧穿上後更是被襯得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鴻波。
    伺候夕霧的青青和草草常常被夕霧的容貌給晃花了眼,時常稱讚道“小姐才是最美的人,琳琅公主在小姐麵前也黯然失色,難怪龍子殿下那麽喜愛小姐!”
    夕霧聽了也隻是笑而不語,她一介凡人總逃不過生老病死,哪裏比得上琳琅公主仙壽漫長,可永葆青春美貌之容顏呢?
    青青手上動作迅速地給夕霧梳好發髻,佩戴上以紅色碧璽鑲嵌的步搖,白嫩圓潤的耳垂上是同色係的碧璽耳環,脖頸上同樣是黃金鑲嵌紅色碧璽的水滴狀項鏈。
    夕霧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暗暗好笑,殿下他最近是越來越熱衷於讓自己打扮的珠光寶氣,看看首飾盒裏成套成套的首飾,一天換一套也要換上些日子才能全部佩戴過一遍來。可是鏡中的人笑意盈盈地模樣,明明就是在告訴眾人她其實也很歡喜龍子這樣寵她!
    忽然想起今日是夏至,夕霧記得殿下說過,禦旒上神每年的今日都會到龍宮送花露,她一直很好奇,想見見這為上神,於是催促青青快些弄好,她要去找龍子殿下。
    墨韻堂裏找了一遍沒有找到龍子,夕霧心想龍子殿下估計已經去正殿內迎接上神去了,便又匆匆趕往。
    禦旒上神到了海域,直往龍宮而來,早已等候在龍宮外的四龍子浦牢,難得對上神態度還算有耐心。
    兩位皆是不喜與人深交的性子,從前也沒有什麽交集,除了神魔大戰之時勉強算是合力將魔王波旬驅逐出天界……
    龍子殿下朝上神拱手道“本殿下多年不在海域,未能親自謝過上神多年送花露的好意,還請原諒!”
    “殿下無須客氣,本君不過是……”禦旒忽然在龍子蒲牢的身上感應到一股熟悉的龍氣,與當日夕霧殘魂上的龍氣一模一樣,禦旒上神不由蹙了蹙眉頭。
    龍子殿下挑了挑眉,不解上神為何話說一半就開始失神,想來是不願多言便伸手邀請上神往龍宮正殿內上座。
    龍宮眾人遠遠望去,一人身著白衣高貴聖潔,一人身著玄衫氣勢萬鈞,一黑一白並立,絲毫不顯突兀,反而相得益彰。
    魚婢們因為上神的蒞臨已經忙碌了起來,爭著搶著都想在正殿裏呆著,一睹上神的風采!
    待龍子殿下和上神禦旒都落座之後,一名魚婢含羞帶怯地端著仙釀搖搖晃晃而來,為上神和龍子斟好酒,退到一旁伺候著。
    低垂著腦袋地魚婢不時嬌羞地偷偷看向上神,那俊朗的容顏讓她芳心砰砰直跳!雖然四殿下的俊美容顏與上神各有千秋,但是四殿下已經有了心頭愛,況且他脾氣火爆誰也不敢接近,魚婢們便將注意力都放在了上神禦旒身上。
    晶瑩的液體落入水晶杯中,淡淡的香氣飄散而出,上神舉起酒杯,邀龍子共飲。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張讓天仙都黯然失色的絕美麵容,除了臉龐上那被嬌寵出來的笑容,與記憶中那張總是漾著輕愁的麵容不同之外,沒有絲毫改變!
    禦旒上神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抖,寬大袖袍遮住了他的臉,一飲而盡杯中的仙釀,眼裏的痛苦合著驚訝快要滿溢出來了……
    “怎麽跑出來了?”
    龍子殿下看到那打扮的粉粉嫩嫩的美麗人兒出現在大廳,有幾分惱怒,他越來越不願意讓其他人看見她的美貌,恨不能將她縮小放在自己胸口,讓她隻屬於自己。盡管不悅,他還是動作溫柔地將她安排在自己身邊坐好。
    “你知道我非常想見見給你送花露的上神嘛……“夕霧有些惱他,明明知道自己很好奇,不讓自己跟來就算了,現在還責怪她?她氣嘟嘟地將頭偏朝一邊,不看他,嘴上念念有詞”我就是想看看上神……“
    龍子殿下就是對她的撒嬌沒有一點抵抗能力,隻能在心裏鄙視了自己一下,任由著她去。大掌卻占有性地握住了她的柔萸,將之牢牢握在掌心!
    夕霧也不氣了嬌媚地瞅了龍子殿下一眼,小臉上滿是得意。龍子殿下讓她這麽一瞅,差點就沒控製住想將她摟進懷裏狠狠地吻她,礙於上神禦旒在場,才忍耐了下來。
    夕霧的目光落在禦旒上神身上,上神如古井一般無波瀾的眼睛也望著她,她驀地一陣心痛?!小手不禁揪住了自己的衣襟,那痛來的莫名奇妙,去的也快。
    兩個男人都沒有忽略她的動作,龍子殿下立即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夕霧甩甩腦袋裏一瞬間的混亂,伸出手指揉了揉額角,這才對龍子殿下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