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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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明月暗龍惜霧!
    “天帝息怒!”太上真人上前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凡間黎民亦不乏良善之人,隻要循循善誘,都能導歸正途。”
    “真人慈悲,但天地孕育黎民不知多少年,若隻一味寬容,不做約束,豈不成了放縱歹人?”司過星君曆來主張賞罰分明,對太上真人的說法自然是頗為不滿。
    一時間淩霄殿內諸位仙家爭辯不斷,大家說的都有理,誰也說服不了誰,天帝聽的耳朵隆隆響。
    “停!”
    一直置身事外的龍子殿下實在是受不了他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口一張,一聲響徹雲霄令三十三天都顫了顫的龍吟立即讓他們都安靜了。就連天帝也偷偷揉了揉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眾位仙家麵麵相覷隻覺良久後耳畔還一直回響著龍子殿下的聲音。
    “善惡因果,自有報應,佛雲‘萬般皆不去,唯有業隨身’!天降不降災厄,完全取決於凡間之人,眾位仙家不用再爭。”
    梵音仙樂傳來,殿中琉璃光大盛,原是淨琉璃佛國日光遍照菩薩。
    “菩薩所言甚是。”天帝麵上笑意盈盈道。
    “諸位仙家,藥師琉璃光如來定於本月十五開壇講法,特派弟子前來邀請諸位,還望共參佛法!”日光遍照菩薩麵上是佛家一貫的慈悲神色。
    “感念如來!”天帝合掌恭敬道。“請菩薩上座,備仙果素酒招待。待孤與眾位仙家議事結束後,再與菩薩詳談。”
    天帝心中委實不悅,但麵上依舊做足功夫。深知天帝脾性的北鬥星君在心中感歎,天帝果然是演技派。
    “南無藥師琉璃光如來!”日光遍照菩薩念了句佛道“多謝天帝盛情,弟子已將法會信息通知到就不再耽誤天帝與諸位仙家議事了,改日靈山再會,弟子告辭。”說罷合掌做禮便消失在了淩霄殿內。
    菩薩一走天帝果然黑臉了,但是礙於佛界的無上妙法,他也是敢怒不敢言,隻得酸溜溜的道“果然是隻見眾生苦,不見眾生惡!”
    底下一幹仙家垂目,聰明的不去接話。
    待得天帝平複了情緒,目光落在四龍子浦牢身上,說道“水域可以要事要報?”
    四龍子聞言走至殿中,說道“水域近來平靜!”
    “平靜?”天帝重重地哼了一聲,“日前翻江倒海,烏雲密布,驚雷陣陣又是何故?”
    四龍子絲毫不受天帝怒火的影響,平靜的道“我父王為了龍族團結才請了西天梵境的大鵬金翅鳥到水域給我等兄弟們做一番試練,凡人弱小,受到驚嚇,幸而未造成任何傷亡,我父亦深感愧疚,正在佛前懺悔,並囑咐我等兄弟要多行善事,彌補過失!”
    天帝臉色泛青,本想找個理由發泄下心頭的怒火,怎知又被四龍子將佛搬出來壓了他一頭,甚是惱怒啊!
    諸位仙家都在心內笑了,有的忍耐力不好的,趕緊將頭垂了下去,以免被天帝看到臉上的笑,遭受池魚之殃。
    “既然如此,你們龍族當好自為之!天帝頗為無奈的道。
    天帝的目光一直停在浦牢身上,卻不知道他是何意,浦牢也直視天帝,一時淩霄殿內眾仙驚疑不定。
    “不曾想,有位故人今日居然重回天庭……”天帝地話讓眾仙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天帝也不再多言,隻是看浦牢的目光總是讓他有些奇怪!
    水月宮。
    采薇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沉默的兩人,看得久了還真叫人心急!她走到夕霧身邊,指著一池開的正好的芙蕖說道“天女,我們來做芙蕖粥吧!”
    “啊?”夕霧愣住了,她輕輕地搖搖頭道“我不會啊……”自小錦衣玉食被嬌養著的丞相千金,連廚房都沒有進過,怎麽會做粥呢?
    采薇拉著夕霧的手,對著她神秘的笑了“你會做,你做的芙蕖粥是這六界內最好吃的粥!”
    夕霧不由的苦笑,粥她是吃過不少,但是卻從來沒有煮過,若不是前些年跟著爹爹四處辦差,隻怕連生米都沒有機會過眼,哪裏還敢擔這個最好吃的誇獎?
    采薇仙子卻不容她拒絕,嘻嘻笑著手一揚,麵前出現了一應的廚房用具。夕霧對他們的神通術法也已經習以為常,並不覺得驚奇。反倒是采薇仙子興奮地拉著她的手要她觸摸一下這些器具。
    她不好拒絕,當手指觸碰到瓦罐時,眼前忽然出現一個身著水綠色衣裙的女子,光看背影就覺得她很美麗!
    那名女子正在廚房裏忙著什麽,動作輕快,看不到她的臉,模模糊糊地,但是夕霧知道那女子必是極美的!她嚐了嚐從罐中舀出的粥,滿滿地點點頭,顯然味道好極了。
    將粥盛在一個粉水晶製成的碗裏,光是看著就覺得誘人,粉色水晶碗裏盛著熬的軟爛的白粥,白粥裏點點粉嫩芙蕖花瓣,光是從色香上看來便已經是上品。
    夕霧看她步履輕盈地端著粥穿梭在回廊間,最終停在一間敞開著大門的屋子前,她深深望了眼手上的芙蕖粥,才走進屋子裏。
    屋子裏,有一白衣男子端坐著,雙目微閉,顯然是正在打坐修行。女子也不吵他,隻是靜靜地在他對麵坐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的男子。
    夕霧看不清兩人的容貌,卻能清楚的感覺到女子對男子充滿愛意……
    久久,女子就這麽凝望著男子,仿佛看再久也不會覺得厭倦。男子終於睜開了眼,沒有絲毫的驚喜也沒有一點感情,他就這麽回望著女子,夕霧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無奈!
    女子分明也看的清楚,卻假裝不知,笑嘻嘻的將手中的粥送至男子眼前,期待的望著他。
    男子終於還是接過了碗……
    夕霧驀然驚醒,她這是怎麽啦?
    低頭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上神禦旒握在手裏,他的手修長卻微涼,她一驚縮回了手,滿臉的尷尬!
    剛剛不是采薇仙子拉著她的手嗎?為什麽……會變成上神?
    采薇仙子也是好意,希望借助往日天女與上神相處的記憶,讓夕霧能恢複記憶,可是上神卻不願意她這麽做,所以才會施法隔開采薇仙子和夕霧的手,轉而將夕霧的手握在了自己手裏。
    禦旒上神見她神情惶然,也知道自己因為著急而唐突了,頗為擔憂地看著夕霧,眼中隱藏著什麽仿佛要噴湧而出,夕霧有些奇怪。
    采薇仙子暗暗氣結,真不明白上神為什麽要阻止她?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麵上忽然染上一抹焦急,十分抱歉地對夕霧和上神說道“上神,天女,實在抱歉,采薇要先告退了。”
    “這是為何?”夕霧問道,若是仙子走了,隻剩她和上神在這水月宮內,實在是……
    “隻因剛剛接到玄女娘娘的旨意,急召采薇,所以不能再陪伴天女了!”采薇也很舍不得離開天女,可是她更希望能讓天女和上神多多相處,早日恢複記憶。
    “既然仙子有要事在身,夕霧又怎能再耽誤仙子呢,多謝仙子陪伴!”夕霧十分善解人意地與仙子告別。
    采薇仙子悄悄用心音對禦旒上神說道“望上神珍惜機會,不要再錯過!”
    禦旒上神麵上不顯波瀾,心內卻波濤洶湧,這是機會嗎?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采薇仙子眨眼間就消失在水月宮,隻剩夕霧和上神禦旒麵麵相覷,突然火爐內的火燃了起來,夕霧偏頭看了看上神,她自然能明白這是上神的傑作。
    “我真的要做芙蕖粥嗎?”
    仿佛是夕霧的喃喃自語,卻聽得耳邊上神禦旒說道“既然芙蕖開得這般好,就做一次芙蕖粥吧!”
    上神都這麽說了,夕霧也就硬著頭皮上了。白皙的手指碰觸到桌上的物件,她忽然覺得腦中靈光一閃,於是先將上好的糯米淘洗了,然後再往瓦罐內倒入水,將糯米放入罐中,還差芙蕖花瓣……
    仿佛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上神身子輕巧地拔起,躍入池中,摘了開得正豔的一朵,又翩然落在她身邊。
    夕霧接過芙蕖,朝上神感激的笑了笑,取了最嫩的兩葉,洗淨,撕碎後放在一旁。專注地望著爐火,偶爾用木勺攪一下粥,直到粥熬得軟爛粘稠,才將芙蕖花瓣放入瓦罐中。
    禦旒上神負手而立,眼睛根本舍不得離開這嬌小的人兒。若是他早些醒悟,她也不至於魂飛魄散,更不會隻剩他一人獨守水月宮……
    龍子殿下遙望著比這水月宮美景還吸引人的身影,小臉被爐火烤的紅撲撲的,真想抱過來好好愛她一下!目光落在她身旁的上神禦旒身上,他有些吃味,他可不喜歡其他男人這樣深情款款地盯著他的夕霧!
    “龍子殿下!“
    上神禦旒抬眸喚道,以上神的修為別說是四龍子蒲牢已經來到了不遠處,就是水月宮外有任何生靈接近他也能得知,不過是私心裏渴望著與夕霧多獨處一會兒,故而假做不知龍子殿下到來罷了。
    “多謝上神替本殿下照顧夕霧!”龍子蒲牢直視著上神的眼,卻發現那雙眼又恢複往日的澄明清澈,莫非是他太在意夕霧,看花了眼?
    “舉手之勞罷了。”
    上神禦旒淡淡地說道。在他心中,夕霧不過是回家而已,隻是她忘了水月宮是她的家,他們倆的家……
    專注於熬粥的夕霧聽到兩人的對話,抬眸看到那俊朗的容顏,朝他漾出一抹甜笑,將這滿園的美景都襯的暗淡無光,唯有那抹笑那容顏是世間最美的顏色!
    龍子殿下的不安瞬間就消失於無形,隻因那閃亮的眸光隻為他一人!他大步走到她身邊,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番,才說道“在做什麽?”
    “熬粥,芙蕖粥!”她獻寶似的將盛在白瓷碗內的粥端到龍子殿下麵前,“聞聞看,香不香?”
    淡淡的清香和糯米的香味混成一股極為舒爽的香味,勾得腹間饞蟲蠢蠢欲動,白色之間點點粉嫩點綴其上,龍子在她期待地目光下舀了一勺送進口中,甜而不膩,糯米軟爛爽口,花瓣清甜,確是美味!
    “好吃嗎?”夕霧很期待的等著他的答案。
    “好吃!”龍子殿下點點頭,很肯定的告訴她。
    夕霧看了看龍子殿下又看了看碗中的粥,仍是有些不信,說不定是他為了顧及自己的麵子而騙她呢?端起另一碗粥,她笑意盈盈道“這粥可是用了上神這水月宮中的芙蕖做的,還請上神嚐一嚐,看滋味可好?若是不好的話,還望上神勿怪夕霧糟蹋了芙蕖……“
    “好吃!“
    上神禦旒突然出聲語氣肯定的說道,讓夕霧愕然。禦旒目光緊盯著夕霧手中的那碗粥,仿若失而複得的寶貝。直到方才夕霧將熬好的芙蕖粥送到龍子麵前,他又一次體會到自己以往傷她有多深,他從來都無視她期待的目光,一味接受卻不給回應,龍子蒲牢的一句誇讚就讓她如此高興,他卻吝嗇給予!
    “上神,上神……“
    夕霧久不見上神接過粥,喚了幾聲,而上神抬眸望向她的一瞬間,心頭一股痛又乍然升起,差點端不穩手中的碗。幸虧禦旒及時將碗接了過去,再想出手穩住她時,她身後的龍子殿下見她嬌弱的身子搖晃,已迅速將她攬進了懷裏!
    “怎麽啦?“龍子殿下擔憂地將她鎖在懷裏,懷中的人小手緊揪著衣服,等待著心頭的疼痛過去。
    “我沒事,不知道為什麽心突然就疼了……“她有些虛弱地靠在龍子懷裏說道,自從有龍鱗隨身佩戴之後她已經許久沒有身體不適過,最近不知為什麽會忽然泛起心口疼的毛病?
    “我們去找藥翁看看?”龍子殿下本來就對她之前忽然暈倒的事很擔憂,今天又犯了心頭疼的毛病,更加堅定了要去找藥翁給夕霧診治。
    “我們不要去麻煩藥翁啦,夕霧可不想龍子殿下隨便欠人情,我不是帶著龍鱗嗎?夕霧的身子好多了,何況有你在身邊保護我,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夕霧柔聲勸解著眉頭緊鎖的龍子殿下,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沒什麽大礙,不用去麻煩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