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毒人林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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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戒指通北宋!
林衝撥馬轉出道口後並沒有直接馳上禦街,而是轉入一條小巷。
皇城司在皇城東麵,左承天門內,由這條小巷反而可以更快抵達。
可能是因為聽到了外麵異樣的兵馬喧鬧聲,這一帶的百姓們家家戶戶也都早早就鎖起了房門。
街麵上一片死寂。
這條巷道本就窄小,現在漆黑一片,林衝行進的速度也不得不放慢。
“今天這一陣許兄弟折騰的動靜可真夠大的。”林衝邊向前行進著邊想“怕是就算今晚不去找張大人,明天,他自己也一定會過府盤問的。”
京畿重地,在晚上卻竟發生了如此大規模的群鬥,那還得了?
“那些精悍騎手,明顯也並不是普通百姓。”他雙眉皺起想著
“普通百姓家怎麽會私藏有如此數量的長槍大刀,還有弓弩呢?如果說這些不稀奇,那戰馬呢?還有那樣嚴整的衝擊陣型,又是怎麽回事?”
一句話
事先如果沒有經過長時間的嚴密準備與訓練,這根本不可能!
但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就太大了!
天子腳下,這是想幹什麽!
“許兄弟這是從哪兒交來的這麽一班亡命的朋友啊!”
林衝越想眉頭愈是皺的緊,也愈發為許平擔憂起來。
在他看來,這位公子真正是要什麽就有什麽
人人豔羨的沉香樓不說,身旁還有好幾位如花美眷。
那富麗堂皇的闊大宅院又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甚至就連夢中都不敢想的?
更不要說還有那傳說中聖眷恩隆!
放著眼下這些人人求而不可得的東西不去珍惜,卻非要跟那些亡命之徒摻和在一起,還跟蒼龍義社的人結下了這麽深的梁子,他實在是想不通。
他甚至覺得許平這家夥實在是太蠢,蠢的到家!
萬一今天的事鬧的這麽大,若傳到官家耳朵裏,如果真的動怒了天顏,那
“唉!”
林衝於馬上長歎一聲,低聲暗語
“隻願許兄弟和張大人的交情匪淺,或者吉人自有天相,能夠幫他挺過這一關吧!”
“莎”。
可他凝眉思量之時,一道細微的幾不可察的異響,忽然自右側圍牆之上,一閃而沒!
“恩?”
林衝眉眼不由一橫,盯向那裏。
可除了傾瀉下來的斑斑樹影之外,哪裏還有什麽其他東西?
“是我聽錯了?”
林衝心念一動。
可當即又否定
若是在白天或平日略顯喧鬧之時,他可能就會這麽一念帶過,可是此刻情景,顯然絕非如此!
如此安靜的情況,憑他的耳力,怎會聽錯!
“不對!”
他暗自手上用力,挽了一把韁繩,馬兒行進的速度隨之放的更慢、也更輕
“剛才那定非尋常聲響,而像是,有高手在用輕功閃過?”
“難道是!”
“那個人”
他這麽想著,全身已不由自主的完全進入到高度戒備狀態!
手中的長槍更是緊緊握了又握。
因為他一下想到,那日重傷那位青麵漢子的神秘人!
據紫然所說,加上那日他對那漢子傷勢的觀察,已知那神秘人用刀的手法極為迅捷又刁鑽。
他也在想如果自己碰上這樣的對手能否抵敵?
關於那人的來曆,他也在心中反複揣摩,卻始終不得頭緒。
思來想去,唯有一點他非常確定
那就是,一如當時第一感覺,這人所用,絕非中原武學!
眼下,在這巷道裏,於對方而言無疑是最理想的戰場!因為對方是使用短刃近身搏殺的高手!
而自己
手握長槍
想到這裏,林衝不由感覺頭皮都有些發麻,手心中更是早已泛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噠、噠、噠”。
馬兒在漆黑如墨的巷道中依舊慢慢前行,一陣微風吹過,三兩片樹葉自樹梢緩緩落下。
林衝的全部意念,卻早已都與周圍夜色融合在一起,以至於連馬兒前行的起伏都不再感知了。
“嗖!”
陡然之間,極為淩厲的一道寒芒卻瞬間劃破夜幕,自左前一株大樹上,一閃而下直取林衝咽喉!
“唰!”
幾乎也是同一時間,林衝手中的長槍也銀光一閃,由右手邊一挑而上,宛如一條拖拽著長尾的流星一般,迎著那道寒芒便直刺而去!
“哼!”
似乎是一道不屑而又冷逾寒冰的冷哼聲,沿著那寒芒劃來的方向越來越近,林衝的瞳孔也不由隨之愈發放大。
他看清楚了,那是一個全身黑衣,黑巾蒙麵的瘦小男子!
本來除了迅捷的身法和手中閃電一般的刀芒外,他的身姿並沒有什麽特別。
可唯獨那雙眼睛,又令林衝在某一個瞬間呼吸都不由為之一滯——
那是一雙怎樣冷漠無情的眼睛啊!冷漠的宛似來自地獄!
“嗤!”
一道寒芒,如期劃破了林衝皮肉,可是,他並沒有倒下!
手中長槍的運動更沒有停歇,反而速度愈發加快!
因為就在他長槍刺出的轉瞬,長槍槍頭已然向上劃成一道半弧,轉而沿著他頭頂,向著身後徑自直刺而下!
“恩。”
一聲沉悶的哼聲隨之自馬尾傳來。
鬼影的右腿小肚處,已經被林衝槍頭狠狠釘在了地上!
林衝,這時候卻已經半個身子躺倒在馬背,左手的小臂死死按壓著自己喉嚨。
他那小臂之上,正是一道極深極長,血淋淋的傷口!
“呼!”
一個旋身,長槍一直緊攥在手裏,林衝翻身下馬。
在他的麵前,是那仍未回身,半跪在地麵的瘦小身影。
“你究竟什麽人?師承何門?”林衝長槍在手,死死盯著那瘦小身影。
“把手中刀扔下!我不殺你。”林衝又道。
“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果然名不虛傳!”鬼影低低一語“是我輕敵了。”
林衝想說什麽,可隨即,也不過是眨眼之間,他猛然感覺手中的槍杆輕微一動,跟著再定睛一看,本來半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竟然消失不見了!
林衝大驚。
“豹子頭,改日再會!”
這時,牆頭之上卻忽而傳來一道聲音,愈行愈遠
“剛才你我二人兩清了,下次都不必再手下留情!”
看著手中僅剩一支槍杆的“長槍”,林衝默然不語。
剛才,他算準方位一記回馬槍,的確是有機會直接刺穿那人心髒的,可他一直有個疑惑,那就是
這人究竟什麽來曆?
蒼龍義社是大宋最大行會,帳下有武藝超絕的高手並不稀奇,可這人,怎麽會擁有如此高深的外邦武學?
還是,其本就是外邦人?
那麽,他如此效忠於蒼龍義社又是為了什麽呢?
正是由於這些疑惑,他是以剛才留了手。
至於鬼影,在林衝不知他手中“鬼刃”乃是削金斷玉之神兵的情況下,反手將槍杆削斷後,他完全有機會上前一把將林衝的喉嚨劃斷。
可他也沒有。
隻是因為,剛才林衝也沒有要了他的命。
所以最後才會留下那麽一句話。
“倒當真是個奇人。”
清風吹過,林衝微紅而略微發燙的麵頰不由感覺有幾分清爽,喃喃一語,他轉身上馬,持著那條“杆棒”,繼續向著左承天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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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園門前長街,寬闊的街道上火光朗耀,已經被滿滿當當的人馬塞的水泄不通。
喊殺聲震天。
最集中的戰鬥就發生在許園大門前。
兩個大和尚擋在大門台階之上,一夫當關!
雖然所有人很早就幾乎都已撤入院內,但無奈許園大門太過寬大且又沉重,幾度想要關上,卻往往在關到一半時,又被黑壓壓的人群一擁而上,一下撞開。
有兩次,甚至七八十人還一度衝到了迎賓閣前!
無奈之下,魯智深和鄧元覺隻得再度衝出,擋在大門前拖住猛攻的青龍幫眾。
兩人此時棄馬步戰,手中禪杖更加發揮出橫掃千軍的氣勢與威力。
敵人雖眾,一時之間卻耐倆人無何。
反觀鄧魯二人,卻愈戰愈勇,他們身上早已滿是赤紅,血水、腦白,將兩人的僧袍遍染。
“將弓弩手調在最前麵,不要離台階太近,先射死那兩個胖和尚!”
眼見陷入僵局,青龍幫眾中一個滿麵絡腮胡子、手握開山刀的大漢衝著身後大喝一聲。
“遵命,堂主!”
一陣疾速的腳步和馬蹄淩亂聲閃過,越來越多的弓弩手奔到前方。
“鄧大師!”
“大師父!快回來!”
三十多名明教教眾此時一齊在大門之後合力推著,衝兩人高喊。
大門已經合閉到僅容一人通過的程度,有鄧魯兩人在前麵擋著,這一次當然明顯順利得多。
“老鄧,快回去!”
魯智深敲死一名敵人後得暇衝身旁鄧元覺大叫一聲。
“別廢話,你先回!”鄧元覺頭也不轉。
“你他娘的真墨跡,跟個娘們兒似的。”魯智深又一聲大叫“連魯大哥的話也不能聽了嗎?”
“我呸!”
鄧元覺一口吐沫吐在兩人中間“麻煩你要點臉可以嗎?忍你很久了!”
“直娘賊”
“兩位師父!”
“兩位大師父,別吵了!”
“快回來!敵人弓弩手上來了!”
大門後的明教教眾眼見兩人在這時候還有心情在那爭吵,不由大是焦急,一個個衝著兩人大喊。
“嗖嗖嗖嗖”
可已經有些晚了,他們話音剛落,青龍幫眾中的弓弩手已然就位,箭簇如疾雨般向兩人射來。
本來衝在最前麵的馬步幫眾突地潮水般一退,頓時將鄧魯兩人晾了個措手不及!
“哎呀!”
“呃!”
因沒有提防,兩人慌亂格擋中早已各中了三四箭。
好在都沒有傷在要害部位。
“鄧禿驢!快他娘的退回去!再不然咱們兩個命都要搭在這!”魯智深吃痛已然大怒,平地驚雷般暴吼一聲。
鄧元覺雖然不願,可情知魯智深說的實情,也知這時候根本不是跟他拗勁的時候,便揮一把禪杖將射到近前的一波箭羽擊飛,疾步便退。
“哈哈!小賊們,有箭盡管向魯爺爺射來!”
魯智深大笑一聲,手中禪杖揮舞的更加起勁,宛如風火輪。
可是那邊鄧元覺一退,他這邊射來的箭簇明顯更加密集,以至於現在僅僅辦的勉強招架,就是想退,也根本再騰不出空暇了!
“老魯!”
已經閃身在大門後的鄧元覺看著門外危急的魯智深,不由焦急大喊一聲。
雙目泛紅!
僅僅片刻功夫,魯智深身上早已又中三箭!有兩箭還是中在腿上。
“大門閃開!”
驀地,忽聽身後一陣呼喝,大門處的眾人回頭一望,就見五六名精悍教眾正手持鐵盾快步衝來。
眾人眼前一亮,忙將道口讓開。
“大師,快退!”
這幾名盾牌手衝出大門後,徑自來到魯智深身前,一字排開將他擋在身後。
魯智深自知再不是逞能的時候,忙揮一把禪杖,轉身踉蹌便退。
“你們也撤回來!”魯智深衝到大門,回頭一望,見幾人仍頂在前麵,根本沒能撤回幾步,不由焦急大呼一聲。
“老魯,回來!”
鄧元覺眼見他近在咫尺,一把將他拉入了門內。
“馬步,衝擊!”
可就在這時,在最前麵指揮戰局的那絡腮漢子,眼見棘手的兩個胖和尚已退,擋在前方的不過是幾個“瘦弱”盾手,當即大喝著一聲令下。
頓時,一聲呼哨,幾十匹戰馬率先衝來。
“不!”
眼見已有兩人被戰馬衝倒,轉眼即被亂刀砍死,魯智深目眥欲裂,雙目盡赤,當時就要再次衝出,卻被鄧元覺死死拉住。
“關門!”
身後,驀地傳來一道穩如山嶽的蒼勁聲音。
“關門!”
守在大門處的鄧元覺一邊拉著魯智深,一邊也低沉著大喝一聲。
“關門!”
三十多名明教教眾也是眼含熱淚。
“嘭”的一聲,巨型鎏金大門被死死關上!
“許公子,一時外麵那些人應該是衝不進來了,接下來我們重點要防備的就是四周圍牆與巡邏院內!”
呂師囊和許平正策馬立在迎賓閣前高高的台階上,眼見大門成功關閉,他對身旁的許平道。
方才見著呂師囊一聲令下,幾名盾牌手即毫不猶豫的慷慨赴死,許平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此時聽他這麽說,也隻道
“呂大叔看著操持就好,皇城司的人來之前,想來問題應該不大。”
“便是豁出去這條命,也一定可以!”呂師囊神色無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