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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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雨燃蕭明徹!
    距離上元節已有兩月。
    這兩月裏,蕭明徹沒有再來糾纏過沈雨燃,隻是有幾回在如意坊門前路過,遠遠地看了一眼。
    元夕那夜發生了所有事,好像都隨著小月河冰冷的河水飄遠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沈雨燃收回思緒,並沒有追問,笑著打趣“你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怎麽關心起他來?”
    “五姐姐此言差矣,我如今是朝廷命官,朝堂之事,自然要多留意。”沈硯笑道。
    朝堂之事?
    沈雨燃看向他,好奇地問“到底做了什麽事?”
    沈硯壓低了聲音道“殿下對著靜王一番窮追猛打,靜王快被打趴下了。”
    “我記得在地宮裏沒發現什麽證據嗎?”
    “跟地宮沒什麽關係,”沈硯道,“這回是直搗黃龍,錦衣衛把靜王的老巢翻了底朝天,如今朝野上下震動,靜王府被團團圍住,就如當初的東宮一樣。”
    直搗黃龍?
    沈雨燃恍然大悟“你是說靜王的封地查出什麽來了?”
    “靜王在京城裏成日醉生夢死,從來不去封地,可他既然有實力跟殿下對抗,一次又一次的設計陷害,還能在肅州修複那麽大一座地宮,那麽大的動靜不可能不驚動當地官府。”
    “他明麵上從不去封地,實際上卻一直在封地深耕?蕭明徹暗中指使大臣參奏了他?”
    “沒這麽簡單,”沈硯道,“靜王如此大的野心,變本加厲地盤剝封地百姓,橫征暴斂,許多家中獨子都被硬逼著去服徭役,名義上是修河道,我猜被弄去地宮的不在少數。”
    是啊,地宮如此宏大,靜王手底下的府兵根本不夠用。
    沈雨燃心有哀戚“那些被強抓去修繕地宮的百姓恐怕有去無回。”
    “是啊,其中有個黃角村,一共損失了十幾名壯丁,十幾戶村民家破人亡,那村子原是同姓之家,一時唇亡齒寒,拿著鋤頭菜刀便衝去了縣衙,將縣令誅殺。”
    “這算得上是嘩變了,朝廷必然嚴懲。”
    “不錯,暴民之亂很快就平息,不過因此驚動了朝廷,錦衣衛查出了那橫死的縣令與靜王過從甚密,搜刮民脂民膏討靜王歡心,所以才起了暴民。”
    上回在地宮,靜王擄掠了她,還逼蕭明徹向他下跪。
    以蕭明徹的性格,的確會反擊。
    這些日子路過如意坊的蕭明徹,她很確定是他,而不是暗花假扮的,他一直在京城裏,還能安排那麽遠的事嗎?
    沈雨燃有些悵然。
    他那麽厲害,無需為他操心。
    “阿硯,你對這些事情倒是了如指掌。”
    沈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一直留在國子監,也是喜歡聽他們說這些。”
    “國子監的人能了解得這麽清楚?”
    沈硯隻是笑,卻不說話。
    榮安公主知道他喜歡聽這些,時常去皇後跟前留心打聽。
    皇後雖然意外女兒對這些事感興趣,不過現在朝中風雲變幻,多聽聽朝堂上的事,沒有壞處,便都細細說給她聽。
    這些內情又跑到了沈硯耳中。
    提到榮安公主,沈雨燃問“你如今高中探花,公主把你們的事稟告給皇後娘娘了嗎?”
    她心中其實還有個疑問。
    上一世沈硯的確官運亨通,不過並沒有被點為探花。
    會跟榮安有關係嗎?
    隻是這個問題,她不好直接問出。
    沈硯卻聽出沈雨燃的弦外之音,坦然道“公主並未將我們的事稟告皇後娘娘。而且……”
    “怎麽了?”
    沈硯遲疑片刻,緩緩道“我暫且沒有成婚的打算。”
    “啊?”
    “我並不打算留任京城。”
    “你是探花郎,按照朝廷慣例,會授為翰林院編修,這是天子近臣,你竟不願意?”
    沈硯道“五姐姐知道我的性子,原是野慣了,京城並不適合我,倒是像傅大人那樣離開京城,令尋個自在的去處更好。”
    “可是若是聖意下來,你難道要抗旨嗎?”
    “我正在想法子。”
    “什麽法子?”
    沈硯抬手替沈雨燃倒了水,“這些日子姐姐一直忙碌,有件事還未來得及告知姐姐。”
    “何事?”
    “一月前內閣幾位相爺去了國子監,看了我們呈上去的文章,對我頗多賞識。”
    見沈雨燃目露詫異,沈硯道“那日崔相與我相談甚歡,後來會試出了結果,崔相又來了一回國子監,問我榜上有名後可有什麽想去衙門,我便說了想外任做縣令。”
    “然後呢?”
    “他說,縣令為一縣之長,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賦稅、邢獄、戶籍、工事樣樣都要管,能做一方縣令的人,將來才能駕馭朝廷的中樞。”
    “他這麽跟你說的?在殿試之前?”
    沈硯點了下頭。
    這麽說來,這一世沈硯能被點為探花,跟崔相有莫大的關係。
    通常會試的前十名都實力相當,最終誰能位列頭甲,全憑皇帝的喜好和心情。
    他們的試卷也是經由主考官點評後呈到禦前的。
    皇帝日理萬機,未必會看得很細,看看主考官點評,看看殿試的表現,也就做出判斷了。
    “可你是探花,循例必會留館。”
    沈硯撓了撓頭“崔相是這屆恩科的主考官,我們都算他的門生,明日我跟狀元、榜眼會一起去相府謝師恩,到時候再探探相爺的口風。”
    “狀元和榜眼跟你投契嗎?”
    “今日才認識,榜眼比我大了十歲,很是老成,狀元郎比我大六歲,係出關中名門。”
    沈雨燃將沈硯說的這些一一記下。
    沈家在京城沒有長輩,來往應酬隻能是她幫著操持。
    今日才是放榜,之後各種賀禮拜帖應酬回禮還有得忙碌。
    沈硯對此頗為愧疚“事無巨細都得勞煩五姐姐,實在辛苦。”
    沈雨燃卻是笑“你和淩風如今多的是人想巴結,想替你們張羅,我們沈家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沈家已經二十幾年沒出過進士了,沈雨燃的爹爹中舉之後,原是很有希望考進士的,可惜英年早逝。
    往事不可追。
    沈雨燃壓下愁緒,又叮囑道“你若得崔相青眼,不妨幫淩風美言幾句,看看授官的時候能不能行些方便。”
    “五姐姐放心,我心裏有數。”
    沈雨燃舒了口氣。
    沈硯天資過人,性情率真,如同璞玉。
    他並非不懂人情世故,知世故而不世故,甚為難得。
    也難怪幾位相爺都對他頗為賞識,都願意提攜他。
    沈雨燃隱約記得前世沈硯娶了某一位相爺的女兒,哪一家卻記不清了。
    這一世不知道他跟榮安會怎麽樣。
    對沈硯的前程來說,娶相爺的女兒比娶皇帝的女兒要好。
    但沈硯跟榮安兩情相悅,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對佳偶。
    罷了,沈硯如今是探花老爺了,婚事自己拿捏,沈雨燃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