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番外:前世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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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雨燃蕭明徹!
    生辰宴後,蕭明徹的日子過得不大順。
    母後因為他冷落雲穎初而生氣,一入夏就帶著蕭妙瑾去疊霧山行宮避暑。
    父皇惱他執意迎娶徐宛寧,由此遷怒到了朝堂之上。
    原本無所事事的梁王和靜王接連安排了差事,顯然是父皇有意壓他銳氣。
    蕭明徹明白,父皇未必非要他娶雲穎初,隻是皇權不容推拒,父皇要逼他低頭。
    但他不明白,父皇交給他的一切差事,他都辦得穩妥漂亮,為何隻一樁事沒聽話便龍顏大怒?
    在父皇眼中男女之情從來算不得什麽吧。
    蕭明徹忽而想起早逝的母妃。
    母妃一首是寵妃,但母妃過得並不快樂,他不想做父皇那樣的男人,如果是他,他不舍得讓心愛的女子過那樣的日子。
    時序很快漸進秋分,天氣轉涼,樹葉發黃。
    有人告發蕭明徹賑災時出了紕漏,冤殺了一位忠臣。
    當初審案時明明人證物證確鑿,所有人證卻在一夕之間全盤翻供。
    他明白自己遭人暗算,讓傅溫書暗中查證。
    還沒查出什麽眉目,又有禦史上書彈劾他私鑄錢幣,意圖謀反。
    蕭明徹從未私鑄過錢幣,此罪純屬莫須有。
    然而這麽個莫須有的罪名,居然既有人證,也有物證。
    錦衣衛在他的皇莊裏查出大量鑄造好的錢幣,與民間突然流通起來的那些錢幣一致。
    皇帝震怒,他百口莫辯,在他努力想要查清事實的時候,一道聖旨查封了東宮。
    他被廢為庶人,東宮仆從盡數遣散。
    先是各處雜使宮人被放出去,再是那三個侍妾和琅嬅宮的仆從,囚禁幾日後,錦衣衛將孤零零的蕭明徹趕出了東宮。
    蕭明徹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那座府邸。
    他眸中盡是陰霾,戾氣橫生。
    他還活著,他不會善罷甘休,敢算計他的人都會付出代價。
    蕭明徹懷著一腔惡氣朝前走去。
    沒走多遠,忽而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麽快就按捺不住要除掉他了嗎?
    蕭明徹捏緊指骨,正欲動手,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愣住了。
    眼前的女子穿著一襲單薄的粗布衣裙,頭發用一支木簪綰著,除此之外,身上一點裝飾都沒有。
    饒是如此,亦難掩她的天姿國色。
    是她。
    蕭明徹眼眸微眯,沒有出聲。
    而她,欲言又止,也沒有說話。
    夜風從街上穿過,片刻的沉默過後,她終於開了口。
    “殿下……”
    “這裏沒有殿下。”蕭明徹冷冷道。
    大約是因為他的語氣太過冷硬,她垂下眼眸,緩了片刻,方又抬眼。
    “我隻是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是沈雨燃,我……”
    “我知道你是誰。”
    她詫異地望著他,茫然的眼睛裏露出幾分歡喜。
    他知道自己是誰?
    “你有地方可去嗎?”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鼓勵,平添了許多勇氣,向他說明自己的來意,“我在京城裏尋了個落腳的地方,若是你無處可去,可以……”
    “誰派你來的?”蕭明徹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沒有人派我。”她知道他誤會了,急忙解釋道,“我是自己來的。”
    “哼,沒有人派你?”蕭明徹冷笑,“你一個被攆出東宮的侍妾,怎麽會這麽剛好地出現在這裏?”
    “因為我每日都會過來。那天我離開東宮的時候,聽到錦衣衛的人說最後放你出來,我每天都來這裏等著。”
    蕭明徹沒有說話,就那麽麵無表情地站著,居高臨下打量著她。
    她被他逼視得有些緊張,一時說不出話。
    “我隻是一個庶人,我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
    蕭明徹說著,神情漠然地從她身旁走過。
    “不,”眼看著他要離開,她快步追了上前,重新攔住了他。
    蕭明徹眸色一沉,她有些膽怯,卻並未讓步。
    “我不是任何人派來的,我守在這裏,隻是因為……因為我仰慕你。”她紅著眼睛道。
    仰慕他?
    空曠的街道上,她抬眼定定望著他,雙眸流轉如波,楚楚可憐。
    皎潔的月光落下,將她柔婉清麗的五官勾勒得分明。
    蕭明徹盯了她片刻,不自然地將視線挪開,從前做太子時說慣了的狠話盡數梗在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
    “進東宮的第一天,我就仰慕你。不過我知道身份低微,我也聽人說,你的意中人是榮國公府那位姑娘,我沒有什麽癡心妄想。我隻是想,若你現在沒有去處,不妨去我那邊先落腳。”她自嘲地垂眸一笑,“那地方也破得很,但總比流落街頭要好。”
    蕭明徹聽著她這一番剖白,眸光微閃。
    他的確是被廢為庶人,但他並非一無所有。
    光是在京城裏便有七八處暗中布置的產業,等他走遠一些,便會有人接應他落腳。
    隻是他沒想到她會提徐宛寧。
    這些日子發生這麽多事,他己經許久未見徐宛寧了。
    宛寧應該很擔心他吧。
    “你不是揚州人士麽?怎麽會在京城有落腳的地方?有親眷?”蕭明徹收了思緒,沉聲道,“你要知道,父皇不允許任何人接濟我。”
    知道他果真記得自己是揚州人,她的神情又輕快了一些。
    “我在京城沒有親眷。我出了東宮想在京城裏尋一個活計,遇到一個米鋪的老板,他留我在鋪子裏做工,還跟我說巷子裏有一座破屋,那屋子的主人上月過世了,如今無主,你住過去,不算有人接濟。”
    她語聲溫和,聽得出來很歡喜,蕭明徹卻聽得首皺眉。
    她這般纖細柔弱,在米鋪裏能做什麽活?
    更何況,還給她指一處無主的破屋,那米鋪老板顯然是打算把她吃幹抹淨的。
    “京城是個是非之地,你應該回揚州,回到你的親人身邊。”
    親人?
    她真正的親人早己離世。
    更何況,她離開東宮的時候身無分文,買不起回揚州的船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來等蕭明徹,是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念想,看樣子,他即使身處絕境,也不願意跟她有糾葛。
    她捏著手指,退到一旁,不再攔他的去路。
    蕭明徹看著她黯然的模樣,心情有些複雜。
    心疼?當然不是。
    心軟?或許有點。
    倘若他就此離開,等不了幾日,她會被那居心叵測的米鋪老板糟蹋了。
    “我的確無處可去,你帶路吧。”
    他的聲音低沉,卻讓她神情巨震。
    他看著她的眼睛在刹那間有了神采,靈動生姿,瀲灩如冰雪初融的山泉。
    恰如當初在汀蘭水榭中不經意間目光碰上時那般。
    蕭明徹想,她畢竟是他名義上的女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落入魔掌,等幫她解決了此事,再甩開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