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一身反骨，你誇我好聖孫！
    “吾兒朱棣，吾孫朱高煜，倘若朕不在了，這大明的天，還得你們撐著。”
    朱元璋語不驚人死不休，他斷斷續續的話語，讓在場的人色變。
    哪怕是當事人之一的朱高煜，也是呆了一呆。
    他對權利沒那麽多渴望，卻也明白此刻爺爺開口所言，說的是什麽意思。
    若是自己的便宜爺爺朱元璋此刻死了，大明便是自己父親朱棣當皇帝，自己也能混一個太子。
    朱棣更是慌亂“父皇莫要說了，大夫就在此處，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沒事兒？”
    朱元璋不說話，隻是看著頭頂的素色，呆呆道“五十而知天命，朕活了不少日子，也該去見見你母親了。”
    “胡言亂語。”
    朱高煜臉色鐵青，大聲道“軍醫趙振宇何在？為何還不速速醫治我大明天子，你是不是活膩味了！”
    他咬牙切齒，說的話直叫此間的人傻眼。
    哪怕是朱棣朱元璋，也有些不信。
    權利就在手邊，朱高煜卻要活活推開。
    做樣子也不是這樣做的啊！
    “速速動手！父王退後！”
    “為父知道了。”
    朱棣退後，看著軍醫老趙掀開絲綢，隻見大片血肉模糊。
    他倒吸一口涼氣，在戰場上再大的傷口他都見過，本以為自己已經鐵石心腸。
    可此時此刻，自己父皇命懸一線，他卻是不忍心去看，將腦袋扭過去。
    朱高煜在一旁看到這一幕，不禁說道“父王放心，老趙是兒子從軍醫當中挑選出來的老人，金創科大明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我大明軍隊數次出征塞外，傷員大多歸隊，便是他們的功勞。”
    朱棣心情複雜，但多年身居高位的果斷讓毫不猶豫的拉住朱高煜低聲道“你真有把握？”
    朱高煜鄭重其事的點頭，他是真的有把握。
    別說是普通的傷口發炎，在這個抗生素沒有濫用的時代，隻要是外傷，青黴素都能把人從閻王爺手中拉回來。
    “父王盡管放心，皇爺爺的命硬，不會有事的。”
    朱棣隻是低聲說道“父皇身子骨一向不錯，隻是，隻是”
    “父王放心。”
    朱高煜仍舊是安慰，絮絮叨叨的說出自己的一些見解。
    這一幕，在許多人看來大跌眼鏡。
    這還是四哥嗎？
    寧王呆滯的看向自己老哥，看著四哥被自己大侄子安慰，一時間哭笑不得。
    “這哪有兒子安慰老子的。”
    邊上，也有人跪著嘀咕。
    他們早早到來，卻不敢在宮苑當中造次，隻能跪在邊上這充當裝飾品。
    唯獨朱高煜父子，一個父親一個兒子，兩個人手中的權利都是頂尖的，還是自己老爹中意的繼承人。
    老朱家二代，現在年紀最大的是朱棣，老大老二老三都先後病逝。
    老趙心驚膽戰的豎起耳朵，一邊偷聽，一邊做手術。
    說是手術，實際上隻是將傷口的爛肉清理掉，用酒精清理傷口後，用青黴素擦拭傷口。
    這樣的動作，他做過無數遍，一開始不明白監國殿下為什麽要把這麽珍貴的青黴素用在士卒身上，現在他好像明白了一點。
    但在明白之餘，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再度檢查包紮，做完這一切之後，望聞問切一番，老趙方才確定朱元璋的情況已經好轉，呼吸也變得正常起來。
    “殿下，大王，陛下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現在陛下已經睡下，最近幾日陛下不能沾染油膩，清淡為主”
    他不厭其煩的囑咐，畢竟是皇帝，慎重一點沒錯。
    “將這些寫下來。”
    朱高煜是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的代表，他懶得聽這些廢話，隻是道“父王，讓諸位叔叔，弟弟妹妹下去休息吧，跪也跪累了，該休息了。”
    “若是明日一早一切安好的話，再請叔叔們來求見皇爺爺。”
    朱高煜一番話出口，在場的親王跟他們的妃子子嗣們連連點頭，他們平素養尊處優，也跪累了，的確想要休息。
    可這樣的話，也就朱高煜敢說出來，哪怕是朱棣也得找另外一個理由讓在場的人回去休息。
    “不愧是皇長孫啊。”
    有人嘀咕，心中雖然沒有不滿，但態度也不算好。
    皇位隻有一個，雖然輪不到他們，卻不妨礙他們發發牢騷。
    朱高煜隻當做沒聽見，憂心忡忡的度過了一夜。
    當天再度亮起來的時候，朱高煜便匆匆趕往朱元璋的寢宮當中。
    連綿不絕的宮闕裏麵，朱元璋已經醒來，早有宮女在一旁侍奉，添上白粥。
    朱元璋隻是動動嘴皮子，便有人將一切做好。
    躺在龍床之上，他已經知道事情經過。
    大概的他自己便有印象，一些皇子的表現，以及朱高煜朱棣父子所做的一切，卻在太監宮女這些心腹人的補充下，完善起來。
    “父皇。”
    朱棣最先趕來，一進門便看到正在喝粥的朱元璋，便直接跪地“父皇無事，真乃我大明幸事。”
    “幸事？我看倒不是什麽幸事，昨日朕的好皇孫拚命要救朕，你跟那些逆子也無甚兩樣，遇事便慌了心神。如此做派，朕如何放心將大明的江山交到你等手中。”
    朱元璋語速很慢，每一個字出口卻又讓朱棣不寒而栗。
    “父皇，兒臣無能，不及那小子。”
    朱棣捏著鼻子承認自己不如兒子，他倒不是很痛苦，隻是單純的覺得丟人。
    這世上，哪有父親不如兒子的。
    “你已經很不錯了，隻不過不是誰都能比擬那小子。”
    朱元璋說著歎了口氣“昨日你罵他逆子，待會兒好好道歉。算算時間，他也來了。”
    “父皇！哪有當老子的給兒子道歉。”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儒家那套你信個甚！聖人說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還記得多少？若是昨日朕死了，今日你又如何處之？”
    朱元璋恨鐵不成鋼，掙紮著想要起身打人。
    這兒子，真沒有孫子聰明。
    也不知道這混賬東西是跟誰學的，一點心都不長。
    朱元璋越想越氣，抬手便要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