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蛻殼屍解(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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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魏知榮的話,劉拙心中瞬間思緒紛飛。
    “這就是天下第一顯學的兵家武道嗎?
    連修個法術都有可能減壽,枉我昨晚還因為《兵擊篇》武力提升而心緒激蕩。”
    完全沒有留意到劉拙麵色有異,對麵的魏知榮還在巴拉巴拉地繼續說道。
    “兵家武道是鬥戰殺伐之道,不僅不善養身,反而會極度壓榨軀殼內的潛能。
    古往今來,所有能在此道上有所成就的修煉者,都會因修煉過程和連年爭殺,落下一身難以修複的傷病。
    霍去病二十多歲就壯年早崩,衛青不到五十就舊傷複發而亡,修煉武道便是其主因。
    那些能在亂世中聞名天下的將領們,最後能安享晚年的可不多。
    有傳言……隻有成就武道兵仙,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長生久視。”
    說到這裏的時候,魏知榮滿目都是向往之色。
    顯然,成就兵仙是每一個兵家修士的最終追求。
    劉拙默默將這些信息消化,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聽魏知榮這麽一說,武道確實有點坑人。
    但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之前既然敢上了虱母的賊船,就不會介意多跳這一個坑。
    而且在東山鎮吃了喬充的本命靈芝之後,我獲得了[長壽延年]這門仙術。
    雖然它在lv1時隻能增三年的壽命,但以後等級提高了,應該能把武道壓榨的肉體壽命補回來吧!”
    劉拙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心裏便好受了很多,順便恭維道。
    “不因前路坎坷而氣餒,奮發之念如朝陽初生般蓬勃昂揚。
    以知榮你的天資和心誌,將來一定也能做一個長生久視、縱橫天下的兵仙。”
    “哈哈哈……過譽了,過譽了,說什麽有兵仙之材,都是我爹和我哥在自己家裏誇我玩的。
    我最終能有衛霍兩位將軍那麽強,把《兵擊篇》修煉到第六階就很知足了。”
    劉拙的一頓誇,直接把魏知榮笑得把牙床都露了出來。
    她用手連拍了幾下膝蓋上的護甲,才收斂住笑容說道。
    “我們還是繼續說一下兵擊之術吧。
    此仙術是《兵擊篇》名字的由來,因修煉至後期,可以強行驅使天下間擁有靈性的神兵利器,並能超然激發神兵的力量而聞名於世。
    此術博大精深,有人勤修一生得其廣博,方可熟練使用天下的大部分兵刃,一件陌生神兵上手,便可使用揮灑自如。
    有人因在弱小時便獲得某件神兵認主,便苦修得[兵擊]之精純,以一種兵器技法橫行天下。”
    這時,魏知榮扭頭看了一眼靠在書房牆邊的酣飲,轉口說道。
    “我看你手上隻有一件血鋼長矛,並未持有一件可真正能依仗一生的神兵利器,那就隻能走廣博之道了。”
    劉拙略微沉默片刻,將魏知榮的話細細咀嚼。
    隻感覺精純之道聽起來像是以器禦人之法,而廣博之道像是以人禦器之法,便開口道。
    “我覺得,廣博之道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我願意學世間大部分兵器的使用之法。”
    他之所以這麽說,不光是因為沒有神兵的現實條件,而是單從本心而言,他也更傾向於走博采眾長之路。
    不可否認,長矛是一種強大的武器,劉拙本身也很喜歡用。
    但所謂君子不器,一個人的未來又怎麽能被一件武器所限定呢?
    他打心眼裏覺得,兵器隻是一件殺敵的工具而已,如果盲目地崇拜某種武器,很容易使自己忽略其它兵器的優點和自身兵器的缺陷。
    “嗯,你想明白就好。”
    魏知榮隻是嘻嘻一笑,沒有對劉拙的選擇做什麽評價。
    “在武道一階時,兵擊之術共分三個層次。
    你的仙術才剛剛入門,還處於第一層,隻能以自身最契合的兵器激發鋒芒傷人。
    若走廣博之道的話,便需要夜以繼日、苦練不綴各種兵器。
    如此花費七八年甚至十幾年苦工,當你能以任意一件金屬兵器催動劍氣刀芒殺人時,便達到了仙術的第二層。
    至此,便可以換成草木土石之兵再繼續練武,如此再花費同樣的時間使劍氣刀芒從木石兵器中透體而出,便修成了第三層。
    而在修煉兵擊術的這些年裏,外強、內壯、真氣三門仙術也可以同步修煉。
    如此四門仙術齊頭並進,全部修煉至圓滿,《兵擊篇》就可以順利突破到武道第二階【脫胎換骨】了。”
    魏知榮的形容,把劉拙聽得暗自皺眉,忍不住問道。
    “按照這個說法的話,以廣博之法修煉《兵擊篇》需要短則十幾年,長則三十年的時間才能晉升二階。
    知榮才十六歲就快要突破到三階了,應該是獲得了一件神兵利器認主吧?”
    劉拙會這麽想是有原因的。
    畢竟肉體和真氣的修煉過程,可以通過吞服丹藥加速。
    而兵器的使用技藝雖然可以通過特殊手段銘刻到身體裏,但刀芒劍氣卻是要依靠自己艱辛磨煉激發的。
    沒想到魏知榮搖搖頭,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得之意道。
    “能稱得上神兵的兵器,我家裏也沒有。
    自我六歲練武以來,前四年隻以八禽戲調養筋骨、溫養髒腑,十歲開始正式修煉《兵擊篇》。
    三年便能將常見的十八般兵器,不常見的六十七種奇門兵器,二十七種暗器全部以真氣自如催動。
    再加上內服丹藥之助,在十三歲時成功脫胎換骨,晉升二階。
    如今又是三年過去了,我感覺自己離三階之境也不遠了……”
    劉拙算是聽出來了,別看魏知榮小小年紀,虛榮心還挺強的。
    這次來找劉拙,表麵上是在授課,實則上卻是來顯擺自己的。
    前麵洋洋灑灑鋪墊了一大堆武道修行的艱難,其實是為了襯托一下自己六年快要連破兩境的天資。
    劉拙是個很識趣的人,看她跟自己講了這麽多《兵擊篇》的修行之事,連忙大驚失色的配合驚呼道。
    “知榮的天資居然如此之高。
    我之前看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還以為是靠家中幫襯良多,才能有如此成就。
    今日聽你講解一番修行之艱難,才知道知榮靠得原來是自己的努力和勤奮呀。
    擁有這樣的天資,你要也跟衛霍一樣是皇帝的親戚,定能也和他們一般,年紀輕輕就能領兵上陣殺敵了。”
    “哎呦……相比衛霍兩位將軍,我還差得很遠呢……”
    魏知榮雖然嘴上雖然自謙,但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麽都止不住。
    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倒映著劉拙的樣子,隻覺得越看越是喜歡這個人的模樣。
    你說同樣都是人,怎麽這個人說話就這麽好聽呢?
    而且他的樣子好好看啊!
    雖然法術修為弱了點,出身也不太好的樣子,但看著可比別人順眼多了。
    劉拙沒有讀心之術,不知道少女心中的想法,但他是個很善於把握機會的人,便順著魏知榮感興趣的話題聊天,又逗了她足足半個時辰。
    在兩人這樣的說說笑笑中,時間很快來到了午時。
    就在他們即將起身前往飯堂吃飯的時候,書房外卻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劉拙江目光移向敞開的大門,就看到方不苦停步在了門外,院中還遠遠站著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身影。
    冰冷的雨水澆在方不苦身上,把他淋得濕漉漉地,但他卻定定的站在門口稟告道。
    “見過女公子!
    縣尉剛剛從縣衙傳來消息,要劉神覡出去辦件事情。”
    魏知榮聞聲扭過頭,也看到了雨中那個披著鬥篷的身影,便問道。
    “這次是劉神覡和鄢術士一起出去嗎?可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冰冷的雨水砸在方不苦身上,他的聲音依舊堅定。
    “鎮山神覡昨夜去了東城外的沈家除妖,卻久久未歸,所以縣尉令劉神覡和鄢術士去查探一番。”
    “門客們外出行走,不一向都是兩個人嗎?為什麽鎮山會一個人去除妖。”
    魏知榮疑問道。
    “鎮山神覡昨日去的,是東城外與縣尉交情甚密的沈家。
    他們家的人昨日來報,說自家宅院裏鬧起了蛤蟆妖,雖然那幾隻大蛤蟆都被家裏的奴仆打死了,但沈家的宅子畢竟在城外,因此想讓我們幫忙看一下,宅子周圍有沒有妖怪巢穴暗藏。
    礙於情麵,縣尉便派了鎮山神覡去走這一趟。
    本想著隻是一件小事,畢竟沈家就在縣城幾裏開外,要處理的又是些凡人都能殺的小蛤蟆妖,鎮山神覡隨手就能料理。
    沒想到的是,他人到現在都沒回來!”
    方不苦說的事情,讓魏知榮眉頭直皺,她一拍膝蓋起身道。
    “我爹真是老糊塗了。
    昨天派一個人出去,結果丟在了外麵,現在再派兩個人去就能保險嗎?
    哪有這麽派人出去辦事的!
    要我說,就應該讓我點齊家中兵馬,帶著人馬直接殺到沈家去,保管能讓什麽妖怪都死得幹幹淨淨。”
    方不苦仍然躬身抱拳,在雨中一動不動。
    “此時縣尉和遊徼都在縣衙裏,暫時脫不開身,女君身負帶領幾百兵卒守衛好家宅之責,您不應該帶人出去犯險的。
    而且縣尉安排劉神覡和鄢術士去沈家,定會有他的道理,想來是不會出事的。”
    這番話,讓魏知榮直接泄了氣,她隨手把已經戴上的鐵盔一摘道。
    “哎……劉大哥,此事極為緊急,你們還是現在就趕緊出發吧。
    你早去早回,等回來之後,你一定跟我講一講沈家出什麽事情了。”
    “好,我一定早去早回。”
    坐在一旁的劉拙,已經把整件事聽了個清楚明白。
    知道這個任務是躲不過去了,便拿起靠在牆邊的酣飲,抬腳跨入了門外的雨幕中。
    等來到那個頭蓬人身邊後,劉拙才看清,這瓢潑大雨根本就沒落到此人身上,密集的雨滴才砸落到鬥篷一寸外,就會直接滑落至一旁。
    而此人的連帽鬥篷下,更是隻有一片視線無法透射的濃鬱黑暗。
    但透過冥冥中的預感,劉拙心中卻有種極為強烈的直覺:裏麵正有五隻幽暗的眸子在盯著自己。
    “我叫劉拙。”
    “鄢(yan)蟬。”
    兜帽下傳來一個男聲,他的聲線有些嘶啞,聽起來更像是兩塊金屬片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接下來的,要靠鄢兄多多關照了。”
    “我也一樣,關照了。”
    通過對話,能明顯感覺到鄢蟬是個話少的人。
    劉拙再次與鬥篷下的五道目光對視一眼,便和鄢蟬並肩向這座小院外走去。
    先是回到自己的院子,披上蓑衣,戴上鬥笠,然後騎上甲乙,和步行的鄢蟬一起走出了魏家大門。
    等快要走出烏水巷的時候,劉拙還回頭看了一眼高聳的院牆,心中有些惋惜。
    “這次時間實在太緊了,本來還想見見魏家那位會煉丹的二小姐呢,隻能等下次回來再見……”
    “你的馬,很好。”
    鄢蟬的聲音突兀響起,打斷了劉拙的思緒。
    他將視線轉到一旁,就看到了鄢蟬沒有騎馬的原因。
    這個鬥篷人此時竟雙腳懸空,離地三尺懸浮在半空中,和劉拙勻速並行在雨幕中。
    好在滿是青磚黑瓦建築的縣城裏大雨磅礴,加之近來四起的妖氛,大街中沒有一個行人,否則有人當街飛行的一幕定然會惹出亂子。
    劉拙盯著跟鬼一樣飄著的鄢蟬,沉吟片刻才說道。
    “我座下有馬雖好,但鄢兄座下的無馬卻是更佳,
    你我無馬與有馬共行路上,也算是一樁美事啊。”
    對劉拙這段莫名其妙的話,鄢蟬有些不明所以。
    正要開口詢問。
    呼——
    一陣攜雨的狂風刮過,將他鬥篷的一截衣袖吹起,露出了一截遍布猙獰紋路的黑褐色手背。
    上麵那些繁複的花紋,讓劉拙瞬間想到了蟬蛻。
    而他一直戴在臉上的單片眼鏡,也有新的信息劃過。
    【根據目標體表的禪翼狀花紋判斷,此人修習法術大概率為《蛻殼屍解錄》】
    【夫蟬之去複育,龜之解甲,蛇之脫皮,鹿之墮角,殼皮之物解殼皮,持骨肉去,可謂屍解。】
    【而先死後蛻者,可謂之屍解仙也!】
    【屍解乃是蛻舊生新,不斷蛻掉死軀,孕育新軀的成仙之路】
    【此法共有蟬蛻、龜解、蛇脫、鹿墜四層,最高可修煉至仙道四階。】
    修習屍解之法,並且姓鄢名蟬嗎?
    而且劉拙沒記錯的話,蟬似乎就是一種五隻眼睛的生物。
    臉上長著五隻眼睛的屍解之軀嗎?真想看看你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