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在吃瓜,慘遭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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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上空,劍光衝天而起,其勢堂皇盛大!
    劍心無邊無際,內有山川河嶽,以燕溪石城為鋒,以齊岱為鍔,以晉魏為脊,以周宋為鐔,以韓魏為夾。
    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
    劍意無窮無盡,製以五行,論以刑德!
    劍氣無極無量,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循環往複,永不止息!
    心、意、氣,三劍歸一,化作一劍。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絕浮雲,下絕地紀,還未斬在身上,玄君的神體就已然遭受衝擊,瀕臨崩潰。
    而祂亦發出絕望的嘶鳴,憤怒地咆哮響徹天際:“啊!!!帝朝龍氣,天子之劍!”
    隨著劍光落下,玄君神魂在頃刻之間便被無與倫比的浩瀚劍光斬滅,神源破裂,神體斷成五節,從高空中如流星般墜下,砸塌房屋,激起大片木屑煙塵。
    而漫天血雨灑落,更是將洛水染成了一片黑紅之色。
    河水中的魚鱉蝦蟹蜂擁而至,吞吃著蘊含思能和元炁的血水,體形迅速壯大,眼眸中的靈光也愈發清澈,顯然靈智大增。
    一鯨落而萬物生。
    玄君之精血神魂,比之大海裏的巨鯨隻多不少,未來幾年,洛水之中恐怕又要多出不少精怪靈獸,在當地百姓口中流傳出無數傳說。
    “帝師!”
    “是帝師出手了!”
    “劍聖之名果真是實至名歸,誅殺惡蛟竟然隻出了一劍!”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王越這一出手,可謂是驚豔了整座洛陽城。
    無數原本因為靈帝駕崩而對炎漢帝朝抱有輕視之心的人,此刻一個個都不得不收斂野心,行事變得謹慎起來。
    劉宏雖然死了,可洛陽還有一個劍聖王越!
    五帝龍拳雖然暫時沒了,但斬蛇劍猶在!
    別的姑且不論,就方才那一劍之威能,怕是傳說中的天上仙人來了,也要飲恨劍下,更遑論他們這些凡人了。
    從事中郎邸,王景望著頭頂烏雲正在散去,金色日耀映照長空,如此奇景,當真是讓他心緒久久不能平複。
    實在是方才的那一幕,過於震撼人心。
    玄君的強大,他是親自接觸過的,可那樣強大的神獸或者說神靈,居然連一劍都扛不住,就被當場斬殺。
    說真的,殺雞都沒這麽容易啊!
    好歹雞還會掙紮幾下呢?
    結果玄君愣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就被斬死了,身體都斷成好幾節,血撒洛河。
    郭嘉也算是半個劍客,因此同樣被王越的驚人劍技所深深震撼:“竟能以庶人劍之劍心,強行驅動天子劍之劍意和劍氣,劍聖之名,果真是當之無愧,實至名歸。”
    “可惜王越不是人間帝王,身上的真龍天子氣是借來的,不是他自己的。雖然此劍威力依舊非凡,卻終究有所欠缺,難以複現當年高祖白馬之圍時,劍退匈奴四十萬雄兵之風采。”
    聽著郭嘉的讚歎,王景忍不住問道:“高祖不是從陳平之計策,重金賄賂匈奴閼氏,方才逃過一劫的嗎?”
    郭嘉聞言哂笑:“怎麽可能?匈奴單於冒頓乃弑父上位,這樣一個狠人,會因枕邊之人的幾句話要放掉落入網中的大魚嗎?”
    “當年高祖輕兵冒進,雖陷入重圍,可赤宵在手,天子禦劍,莫頓親率四十萬大軍發動進攻,結果仍為劍氣所阻,不得寸進。若非如此,豈會輕易罷手?”
    “最終,莫頓因擔心自己孤軍深入會被漢軍合圍,這才不得不見好就收,順坡下驢,接受了漢使送來的禮物,雙方罷戰,以平局收場。”
    王景聽完腦子一轉就明白了,笑著說道:“懂了,冒頓身為匈奴單於,自己接受禮物怕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就說是身邊的女人吹的枕頭風。就算以後有人以此事問責,錯也在紅顏禍水,而他依舊是偉大的匈奴單於。”
    “春秋筆法,為尊者諱嘛,向來如此。”
    郭嘉言罷,目光隨即變得凝重起來:“玄君有封神敕令,是朝廷所敕封的正神,數年來以蛟龍之血煉製藥丸,祛除瘟疫,救人無數,可謂兢兢業業。細算下來,此乃於漢室有功,於萬民有德。如此有功之臣,如今卻被王越一劍斬殺,這是失道啊。”
    王景心思一動:“失道?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那個失道嗎?”
    “然也,孟子有雲: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王越並非帝王,哪怕有著帝師的身份,他本質上仍是臣子,縱使玄君有罪,也輪不到他來處置。隻能說,汝南袁氏處心積慮,布局深遠,而王越終究是武夫,輕易就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經過郭嘉這麽一說,王景也是回過味兒來了,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王越並不知道玄君的真實身份?”
    郭嘉搖頭:“知道也是無用,王越若不全力出手一劍斬殺玄君,如何能震懾宵小?汝南袁氏準備周全,選擇的時機也太過巧妙,就如同編織好的一張蛛網,獵物隻要落入其中,動與不動,結果並無區別。”
    而在兩人交談之時,洛陽皇城南宮嘉德殿,九龍門前,王越正欲收劍歸鞘,忽然遭受龍氣反噬,頓時體內氣血爆衝,讓他遭受重創。
    隻見王越嘴角溢出黑血,腳步踉蹌,最後還是以劍杵地,才勉強站直身體:“辱命失道,龍氣反噬?怎會如此!”
    “師尊!”
    史阿急忙上前攙扶:“你受傷了?”
    王越急忙呼吸吐納,凝神斂氣,壓抑傷勢。
    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王越連忙叮囑史阿:“立即告知太皇太後,命人封鎖消息,此事絕不可讓何進等人知曉!”
    “是,徒兒明白。”
    史阿應聲退下,匆匆忙忙便趕往永樂宮報信。
    奈何袁紹根本沒給王越反應的機會,在玄君被斬的同時,便向何進獻策,而何進也聽從了他的建議,迅速地展開了行動,召集部曲前往西園誅殺蹇碩。
    西園校場,昔日靈帝招募勇士的演兵之所,如今卻成了埋葬蹇碩的墳墓。
    “袁紹!袁術!曹操!吾乃先帝托孤之臣,爾等率眾卻圍殺,這是想要謀反嗎?”
    蹇碩身穿金甲,披頭散發,雖因遭受圍攻而身形狼狽至極,卻仍持劍狂吼,與袁紹等人怒目相視。
    袁紹冷笑:“要謀反的人是你,設局謀害大將軍,論罪,你當滿門抄斬。”
    “我有先帝遺詔,何進才是亂臣賊子!”
    蹇碩恨欲發狂,他受靈帝托孤,又有遺詔在手,本以為可振臂一呼,群起響應,誅殺何進等一眾叛逆,扶二皇子劉協登基,混個從龍之功。
    隻可惜,死去的天子,根本無人在乎。
    所謂遺詔,更是笑話。
    這世上,終究還是靠拳頭說話,否則你的話,說出來也是廢話,根本沒人會聽。
    袁術手持細劍,目光桀驁,看向蹇碩時嘴角噙著冷笑:“遺詔?什麽遺詔?我看分明是你這條閹狗的矯詔!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麽顯擺你上軍校尉的威風!”
    說完腳尖點地,袁術整個人縱身而起,在半空之中便已拔出長劍,如彗星襲月一般刺向蹇碩。
    劍身細長,劍尖鋒銳。
    一點寒芒激射而出,隨即劍光分化,綻放出一朵奪人性命的銀色劍花。
    霎時間,虛實交錯的劍氣破空而至,化作漫天劍影,真偽難辨,防不勝防,直接籠罩蹇碩周身要害之處,顯然是要置他於死地!
    “分光劍氣?區區雕蟲小技,也想殺我!給我破!”
    蹇碩靠著無數秘藥供養,早已武骨大成,身懷拔山之力。
    隻見他怒聲長嘯,手中大劍一記跳斬,向上揮舞間,劍氣如瀑,威力無匹,足可穿銅釜,絕鐵礪,胥中決如粢米!
    狂霸凶蠻的劍氣正麵擊破了袁術的密集劍幕,哪管你虛招還是實招,我一力降十會,正麵打爆你!
    一連串叮叮當當的撞擊聲中,袁術劍招被破,立刻仗著靈活的身形借力飛退。
    “閹狗,休得猖狂!”
    袁紹沉聲一喝,手中名劍泰阿錚然出鞘,威道之劍,自是威猛無比,雄渾劍意,如大江奔流,斬向蹇碩。
    “威道之劍,能奈我何?”
    蹇碩不閃不避,橫劍抗之。
    兩劍交擊,勢若驚雷,氣勁爆射,以至於腳下磚石都被縱橫交錯的劍氣斬得粉碎,大地仿佛被犁過一般,留下了數尺深的猙獰劍痕。
    “嗯,竟然能擋住泰阿劍的威道劍意?”
    袁紹的臉上露出些許驚容,顯然沒料到這一點。
    蹇碩雙手揮舞大劍,如同一頭受傷的孤狼,縱使被逼入絕境,也仍齜牙咧嘴,絕不投降認輸。
    隻見他瘋狂大笑:“你有名劍,難道我就沒有嗎?”
    曹操按劍而立,雖並未出手,氣機卻早已鎖定蹇碩,看向其手中巨劍時,亦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鈍而厚重,無鋒無刃,能擋住泰阿的威道劍意,此劍應是春秋時期鑄劍名師歐冶子所鑄之巨闕劍,其劍身堅硬無比,曾號‘天下至尊’,當時的其他寶劍皆不敢與之爭鋒。”
    袁術不屑一顧:“無非是仗著材質上佳罷了,氣運不足,劍靈未生,又有何用?如此殘次之劍,配殘缺之人,倒是天作之合。”
    身為宦官,蹇碩本就是“殘缺”之人,平日裏最忌諱別人談及此事,此時卻被袁術如此羞辱,當真是怒不可遏。
    “豎子,你找死!”
    巨闕一動,石破天驚!
    名劍就是名劍,當年越王允常命歐冶子鑄造了五把寶劍,歐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刑三、小刑二,共得名劍五把。
    巨闕、湛盧、純鈞、勝邪、魚腸也由此應運而生,並稱“越五劍”。
    而巨闕為其中之最,曾與承影、純鈞、魚腸、泰阿、湛瀘、龍淵、工布,合稱為“八荒名劍”,並稱於世,名動列國!
    奈何時運不濟,巨闕未逢明主,終究無緣十大名劍之列。
    名劍名劍,名在劍前。
    有名者,凡鐵亦是神器。
    無名者,神物也要自晦。
    可即便如此,名劍之威,也非袁術所能抵擋,他手中的細劍名曰中興,乃靈帝劉宏建寧三年所鑄,共有四把,利於貼身刺殺,可透金甲,唯不利於防守。
    因此隻一劍,袁術便被蹇碩斬得吐血飛退,中興劍更是不堪重負,應聲折斷。
    三麵合圍之勢,瞬間露出一道缺口。
    蹇碩不敢戀戰,當即抽身欲退。
    曹操見狀,立刻拔劍出鞘追擊:“狗賊休走,留下命來!”
    倚天劍削鐵如泥,方一出鞘,便寒芒閃爍,讓蹇碩為之汗毛直立,脊背發涼,不得不回身格擋。
    “曹操!別忘了伱祖父曹騰也是宦官!”
    曹操並不接話,唯有手中之劍,更見迅利。
    鐺~
    雙劍護擊,蹇碩似攻實守,借著曹操狂風暴雨般的斬擊,連連退後,時不時揮劍橫掃,斬殺圍攻上來的禁軍士卒。
    此時的西園校場,曾經的同袍兄弟正在自相殘殺,他們各為其主,身不由己。
    眼看著身邊的親信死士一個個倒下,蹇碩愈發絕望:“為何求救的信號發出,帝師還不持劍來援!?”
    然而蹇碩哪裏知道,王越被袁氏算計,此時身受重傷,根本不可能前來救援。
    失去了王越和斬蛇劍這兩大奧援,又遭遇何進偷襲,蹇碩獨木難支,敗亡已成定局。
    但困獸猶鬥,縱使絕境,蹇碩亦揮劍廝殺,想要從人潮中殺出一條血路,踩著敵人的屍骨,渡過死劫,踏出生關!
    他手持名劍巨闕,身披鎏金虎紋寶甲,奮力衝殺,愣是從人潮人海的攻勢中突破了袁紹和曹操二人的重重包圍。
    “校尉快走,吾等為你斷後!”
    剩餘的數十名親兵死士,奮戰不退,留在原地抵擋追兵。
    蹇碩雖是心痛,摸了摸懷中的靈帝遺詔,卻是根本不敢停留,一路狼奔犬突,向著皇宮的方向退去。
    他還幻想著,隻要進了皇宮,就可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奈何向東通往永安宮的路途早已被何進派兵封鎖,不得已之下,蹇碩隻能一路向南逃竄,途經西市,渾身浴血的他還引起了巨大的混亂。
    來自各大州郡的商賈,乃至域外的胡商,都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到了。
    “閃開,都給老子閃開!”
    蹇碩如喪家之犬,但凡遇到擋路的,想也不想,揮劍便斬,瞬間殘肢斷臂飛舞,鮮血流了一地。
    “殺人了!”
    “愣著幹啥?快報官啊!”
    “報你個頭啊,他可是十常侍啊!”
    十常侍在洛陽凶名赫赫,而連十常侍都敢追殺的人,顯然不是一群商賈能惹得起的,所以一個個別說報官了,甚至都不敢在原地停留,全都躲得遠遠的,免得被殃及池魚。
    死亡的恐懼和血腥的氣味,讓慌亂迅速蔓延。
    蹇碩不敢停下腳步,慌不擇路間,居然闖入了王允所住之官邸。
    轟隆~
    王景正和郭嘉優哉遊哉地下著圍棋,而且眼看著馬上就要輸了,結果他正抓耳撓腮時,忽聞轟隆一聲巨響,回頭一看,便瞧見自家後院的磚牆便被撞塌了一個兩人寬的豁口。
    煙塵中,青磚綠瓦灑落得滿地都是。
    “靠,拆家?”
    王景當場就怒了,頓時棋也不下了,氣衝衝地就走上前去:“你誰啊你?難不成是走路沒長眼嗎?”
    “吾乃上軍校尉蹇碩,你是哪家的郎君?快快護送我入宮覲見太皇太後,事成之後,我保你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十常侍蹇碩?”
    王景瞬間眸光一閃,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他想也不想,抽刀便斬。
    百戰刀法!
    第三刀!
    霸刀式,威,傾山倒海撼千軍!
    七星刀鋒芒畢露,化作一道銀白色匹練,以橫掃千軍的霸氣姿態,怒然斬落。
    然而寶刀雖利,卻仍為寶甲所阻。
    蹇碩有官氣護體,身上的鎏金虎紋寶甲此刻堅不可摧,縱使是七星刀,斬在上麵也隻能刮出一陣咿咿呀呀讓人牙酸的刺耳聲,最後留下一道淺淺的刮痕,破防失敗。
    可百戰刀法,霸刀式重意不重形。
    威霸之氣,在神不在刀!
    寶甲阻擋得了七星刀這把有形之刀,卻擋不住霸刀式那足以撼動千軍萬馬的無形之刀,神念凝成的刀意,無情地斬落在敵人的神魂之上。
    蹇碩猝不及防間,神魂被斬。
    雖不致命,卻痛得他頭昏腦漲,意識為之恍惚。
    “奉孝,別幹站著,快來幫忙啊!”
    “好不容易贏你一局,跟我耍賴是吧?”
    嘴上吐槽,可動起手來,郭嘉卻是一點也不含糊。
    隻見他猛然一按,棋盤上的黑白棋子轉眼便化作一道道流光劍影,朝著蹇碩蜂擁而去,赫然是他自創之功法《奕天劍訣》。
    以棋為劍,奕天爭勝!
    棋子化作日月星辰,結成星象大陣,而陣法籠罩之下,一道璀璨星河虛影橫空出世,籠罩整個後院,點點星光,映照出一片壯麗遼闊的星象奇景。
    當真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然而絕美的星象奇景之中,卻是殺機四伏。
    “你們找死!”
    蹇碩此時也從王景的偷襲中回過神來,氣得他咬牙切齒,尖利的嗓音怒罵道:“卑鄙小人,我要將你們扒皮拆骨,滿門盡誅!”
    口中說著最狠的話,身體卻很老實,隻見蹇碩腳步片刻也不敢停下,因為他心知逃命要緊,朝著王景揮劍虛晃一槍後,直接就棄戰而逃。
    奈何踏入奕天劍陣,又豈是他想逃便能逃的?
    蹇碩才挪動身形,踏出兩步,森然劍氣便已從四麵八方襲來,精準地落在了他的肩、肘、腕、髖、膝、踝等關節之處。
    一時間,劍氣擊打鎏金虎紋寶甲,發出叮叮當當的撞擊聲。
    寶甲雖能護住蹇碩周身,但力道卻無法抵消,關節遭受重擊,雖不能造成任何外傷,卻讓他有力使不出,身形亦為之受阻。
    眼見逃脫無望,蹇碩亦變得歇斯底裏起來,隻見他狂躁大喝:“擋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