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中，朱佑樘麵色凝重。
    他看著兒子稚嫩的麵龐，心中並不期望兒子走上那一條布滿荊棘的路。
    可他心中同樣清楚，兒子不願做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兒子有自己的誌向。
    若是他強硬的反對，兒子會答應的。
    但這是因為他還活著，若是他死了，兒子還是會走上那一條路。
    既然早晚都會，那他一開始就不打算去反對。
    趁著他還活著，他能給兒子保駕護航，出出主意。
    麵對著自己的父皇，朱厚照的神色並沒有多少動搖。
    他看著自己的父皇，神色堅定道：“父皇，兒臣已經想好了。”
    “好，既然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放手去做吧！”朱佑樘道。
    “謝父皇！”朱厚照感謝道。
    他之所以會和自己的父皇開誠布公，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皇開明。
    “父皇雖然支持你，但你是不是應該和父皇說說你是怎麽打算的？”
    “父皇好歹也是當了十八年皇帝的，能夠給你一些建議。”朱佑樘道。
    聽到這話，朱厚照嘿嘿一笑，小跑著來到了自己父皇身邊，好似又成為了那個頑劣的少年，仿佛方才的那副模樣，隻是假象罷了！
    “父皇，兒臣繼位以來，也不是什麽事都沒有做。”
    “兒臣讓人暗中調查過，發現皇權已經被滲透的很嚴重了。”
    “軍中有不少人和文官勾結。”
    “所以兒臣的想法很簡單，首先就是要把兵權給握在手中。”
    “沒有兵權，什麽事都做不成！”
    “正好北元小王子率部劫掠我大明牧民，兒臣打算借此機會在軍中培養一批親信。”
    “而朝中的老臣們已經被大摸底給牽扯住了精力，這就是兒臣的機會。”
    朱厚照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佑樘聽完輕輕頷首，看來兒子是早有謀劃。
    而他帶來的這個消息，兒子也很敏銳的從中抓住了機會。
    他就知道，兒子沒有百官所說的那麽不堪。
    他這兒子自幼聰慧，會多種語言，豈是真的那麽荒唐？
    而兒子的話，雖然也有說他失職的意思，但他沒有絲毫的生氣。
    因為兒子說的是事實。
    文官集團確實是在他的手中發展壯大。
    這無可否認！
    “照兒，你的計劃很不錯，但你要清楚，你想要禦駕親征，光是父皇同意還不行，朝中的阻力才是最大的。”
    “自從當年你太爺爺戰死在關外之後，百官對於皇帝禦駕親征，是持堅決反對的態度的。”
    “那一次，大明麵臨的是亡國之危。”
    “沒有誰再想經曆一次了！”
    對於自己父皇提出的這個問題，朱厚照倒是顯得胸有成竹。
    隻見他挺起胸膛，仰著下巴道：“他們隻是不同意皇帝朱厚照禦駕親征，又沒說不讓威武大將軍朱壽率軍出征？”
    聽到這話，朱佑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哈哈哈，你這孩子，總是能給父皇整出一點新花樣來！”
    下一刻，朱厚照身上氣勢一收。
    嘿嘿笑著。
    “嘿嘿，父皇，反正兒臣在他們眼中，荒唐頑劣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
    “那兒臣為何不借助荒唐頑劣的形象去做一些皇帝不方便做的事呢？”
    朱厚照的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
    “辦法是不錯。”朱佑樘點點頭，肯定了兒子的想法，但隨即又道：“但如此一來，你在史書上可不會留下什麽好名聲了！”
    “荒唐帝王，昏君都是有可能的。”
    對此，朱厚照倒是毫不在意。
    他擺擺手，說道：“嗨，那都是不知道多久以後的事了。”
    “再說了，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是非功過，交給後人去評說就好了！”
    “就像父皇您給故攝政王平反，編撰《楊軒傳》，讓後人評說他一樣！”
    對於兒子的心態，朱佑樘很佩服，他就做不到這樣。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之所以對下麵的百官放縱，也有被名聲所累的緣由在內。
    以至於自己想要做些什麽事，處處受到掣肘。
    不過說到故攝政王，那可是不老不死的存在啊！
    就算現在世人對其多有誤解，但想來到了後世，他的名聲肯定會發生反轉。
    史書不可盡信，若是兒子將來留下什麽不好的名聲的話，或許可以讓老祖幫忙運作一下。
    畢竟，真實的朱厚照是什麽樣的，後世人不知道，但老祖是知道的。
    “嗯，下次可以和老祖好好說說。”朱佑樘心中想著，決定下次見麵了就說。
    這時，朱佑樘又想到了一個問題，老祖不打算和兒子坦白，也不戳穿兒子的身份。
    他原本還在想著老祖陪著兒子禦駕親征的話，這兩人可就不得不坦白了。
    但兒子若是以朱壽的身份出征的話，那就沒有問題了。
    他有些想不明白，老祖明明早就看出了兒子的身份，卻一直不戳穿。
    看著兒子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的樣子，老祖心中應該怕是很開心吧！
    真不知道老祖是怎麽想的？
    一百多歲的人了，還童心未泯？
    回過神，朱佑樘看著兒子，想了想，決定將遼東的事也和兒子說一下。
    畢竟遼東守將的調換，還是需要兒子親自下達命令的。
    “照兒，還有一件事，父皇要先和你說一下。”朱佑樘開口。
    “父皇請說。”朱厚照也收回心神，道。
    “是關於遼東局勢的。”緊接著，朱佑樘便將遼東的情況和兒子說了。
    “當然，父皇現在和你說的這些，是沒有證據的。”
    “不過父皇打算派人前往遼東暗中調查，等掌握了證據，再行動。”
    “當然，在這之前，遼東的守將肯定是要換一下的。”
    “父皇初步擬定的人選是徐光祚，不知道照兒你有沒有其他人選？”
    聽到這話，朱厚照的眉頭下意識蹙了起來。
    “人選的話，兒臣目前還沒有。”
    “兒臣能想到的人，都沒有什麽經驗。”
    “目前就按照父皇說的來吧，等兒臣收拾了北元小王子，培養一批親信之後，再派人前往遼東。”朱厚照想了想，道。
    “嗯，可以！”朱佑樘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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