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包中笑聲不斷，絲毫沒有將北方邊關的明軍放在眼中。
    在他們看來，這些地方的明軍，幾十年沒有打過大仗，現在根本不會打仗。
    戰力和西域的明軍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所以，他們的心態都很輕鬆。
    甚至，更有人放出狂言，明軍要是敢來，來一個他殺一個，來兩個他殺一雙。
    ……
    雖然時間已經進入了四月，但是漠北的氣候環境，依然很惡劣。
    這個時間，在北直隸地區，氣溫都已經上來了，春暖花開。
    但在漠北，依然很冷，而且晝夜溫差大。
    晚上水都結冰了。
    在白天，還有沙塵暴。
    大軍的行軍速度受到了嚴重影響。
    甚至出現了非戰鬥減員。
    有的將士在這種惡劣的氣候環境之下，一病不起。
    楊軒帶著隨行的軍醫全力救治，但有的將士情況太嚴重了，救不過來。
    攜帶的藥材也消耗嚴重。
    隻能派遣快馬去找後勤隊伍，取藥材。
    而這種情況，對士氣的打擊也不小。
    好在還有朱厚照這個皇帝跟著，時不時給將士們打打氣，和將士們聊聊天，軍心士氣倒也穩定，將士們的心中也都憋著一口氣。
    晚上休息的時候，朱厚照坐在帥帳之中，看著麵前的食物，怎麽也吃不下去。
    行軍打仗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吃了一路的沙子，到現在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而他此時的形象，也和剛出發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兩邊的臉蛋被寒風吹的紅彤彤的，皮膚也變得粗糙起來，頭發也有些亂。
    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
    這時，楊軒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朱厚照看了一眼楊軒，開口問道：“今天情況怎麽樣？”
    “又有三名將士沒有撐過去！”楊軒平靜回答。
    現在缺少藥材，就算他醫術高深也沒有用。
    “前去取藥材的將士已經離開好幾天時間了，想來再用不了幾天時間就會回來。”朱厚照道。
    現在的他看起來已經成熟了許多。
    出關後的這一個多月時間，朱厚照親眼看著一名名將士痛苦離開人世，從最開始的神色不忍，到現在神色平靜。
    他成長了許多。
    艱苦惡劣的環境最能磨煉一個人的意誌力。
    但卻伴隨著犧牲。
    一將功成萬骨枯！
    朱厚照這條幼龍想要成長為一條翱翔九天的真龍天子，就必須要習慣！
    “嗯！”楊軒輕輕嗯了一聲，在朱厚照旁邊坐了下來。
    他看著桌上沒有動過的飯，道：“飯都已經涼了，你怎麽不吃？”
    “吃不下去！”朱厚照道。
    他現在的壓力可不小。
    畢竟他現在才十六歲！
    “你現在是全軍的主心骨，你要是倒下，士氣就崩了。”
    “不管怎麽樣，你首先要照顧好自己。”
    “讓將士們看到你和他們在一起。”
    說著，楊軒拿起自己的那一份飯，吃了起來。
    快速扒拉完，他看著朱厚照繼續道：“據向導所說，我們距離北元小王子的老巢已經沒有幾日路程了。”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來。”
    “等藥材過來，最後再休整一下，咱們就直奔北元小王子的老巢去！”
    聽著楊軒的話，朱厚照沒有反應，他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飯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良久，他忽然看向楊軒：“我知道了。”
    看到朱厚照堅定的眼神，楊軒欣慰的笑了笑。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咱們現在的情況不算什麽。”
    “你知道當年捕魚兒海之戰嗎？”
    楊軒看著朱厚照，道。
    “知道，就是那一戰，涼國公藍玉一戰覆滅北元，活捉北元皇帝。”
    朱厚照道。
    這種載入史冊的戰爭，他自然是了解的。
    “那時明軍的情況可比我們現在難多了。”
    “大軍要穿越沙漠，缺少飲水，眼看著再找不到北元主力，大軍就得葬身沙漠，所有人都建議撤軍，唯有藍玉堅持尋找北元主力。”
    “若是他聽了眾將的話，撤軍，那就沒有著名的捕魚兒海之戰了。”
    “作為大軍主帥的藍玉，他那個時候的壓力可比你大多了。”
    “好在，因為他的堅持，大軍最終找到了北元主力，活捉了北元皇帝。”
    “現在咱們這一戰，相比於當初那一戰，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聽著楊軒講述著明初的捕魚兒海之戰，朱厚照神色奇怪的看著他。
    “那已經是洪武年間的事了，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他問道。
    “你猜啊！”楊軒微微一笑，不解釋。
    “我早就懷疑你和故攝政王有關係，現在暴露了吧？”
    “快說，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朱厚照道。
    “回去問你爹去吧！”
    “我無可奉告！”
    楊軒道。
    “好啊，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在一起了。”
    “你們到底隱瞞了我多少事？”朱厚照盯著楊軒。
    “別問我，我不知道！”
    “累了，我先休息去了！”說著，楊軒就起身離開了帥帳。
    朱厚照沒有起身去追，他看著楊軒的背影，心中嘀咕：“不管你和父皇到底隱瞞了我什麽，等回到京師，我都會知道的。”
    隨後，他便不再去想。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北元小王子，一戰定乾坤。
    “老楊說的對，現在這一戰，和當年的捕魚兒海之戰相比，算得了什麽！”
    “幹就是了！”
    一念至此，朱厚照端起沒有動過的飯吃了起來。
    人是鐵飯吃鋼，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幹其他事。
    經過楊軒的開導，朱厚照沒有再陷入內耗。
    他的軍事天賦很強，是天生的將領。
    帶兵很有一套。
    沒幾天時間，取藥材的將士們已經回來了。
    安頓好生病的將士們，大軍繼續前進。
    這天傍晚，大軍已經來到了北元小王子老巢數十裏的距離了。
    斥候也偵察到了北元小王子大軍所在。
    “全軍休整，養精蓄銳，四更埋鍋造飯，五更全軍發動總攻！”朱厚照下達了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