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貞堅大妨莫能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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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無淵騰一聲坐起,腦門昏沉未解,迷糊喊了聲:“娘……”頓覺身邊情形不對,定睛一看,怎麽會有個女子躺在自己榻上,這一嚇覺然清醒,人已躥出了幾丈遠,卻仍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麽事。
    陸無淵被趕到母親房中,垂頭等待一頓數落。婦人厲聲道:“呆著這,等著我過會再來訓你。”陸無淵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隻感房中空間太小,讓他憋悶透不過氣來。細心一想,自己昨夜隻在桌前喝水,怎麽後來諸事全然不記,如同被人下了迷藥一般。正想著出神,婦人咚一聲進門,他正想問:“娘,可是那茶水有問題。”隻聽婦人搶先說道:“我先不訓你,你快過來看看,那丫頭身子涼的很,萬幸還剩下一口氣。”拉了他又回了紅依床邊。
    紅依的衣服已穿戴整齊,慘白的臉頰不見一絲血色,唇宇緊抿,眉尖不展。婦人道:“你把丫頭抱起來,娘收拾一下。”陸無淵先是一怔,顫了幾下指尖,伸手把紅依橫腰抱起。現下察覺紅依身體冰涼透骨,脖間一抹紅紫吻痕分外刺目。婦人把被子疊起,看著床單上幾滴落紅,令她又疼又惱,趕緊把床單抽下來,換上幹淨的,回頭看陸無淵,他早已轉過頭去,不敢直視。
    待婦人叫他,陸無淵立即將紅依平放在床上,隨即點了她周身幾處大穴,提起肩井,單掌撐了她後背。他盤膝而坐,定下心來,純陽之氣順著掌心向紅依心腧穴滾滾注入。婦人見此,拿了水盆毛巾向門口挪步,隻聽見陸無淵惶恐喊了句:“娘,你別出去。”婦人又折身回來,站在一旁幹瞪眼。
    陸無淵的額上汗意涔涔。婦人看著紅依垂軟的身子挺直了些,懸提的心也算放了下來,她早年看自己丈夫練功,也是盤膝入定,熱氣騰騰。而且丈夫功力深厚,救治過不少人。故而知道,再大的病,脈息一平,便有活數。她回到桌前坐下,看著陸無淵收功定氣,安頓好紅依。
    陸無淵麵色已恢複平靜,扶起桌前倒扣的杯具,再看那壺紫花地丁茶,已然喝空,心想:“隻需拿了這水壺給左手師父看,便知到底是什麽邪藥。可是這茶明明是母親送來的。”抬頭看著母親悔恨交加,心亂難平,一時也琢磨不透,便道:“娘,您不用擔心,等紅依佛女醒了,我向她賠不是。”
    “怎麽賠不是?”婦人壓低了聲音道:“你難道忘了,你爹爹臨終前囑咐,絕不允許你娶外門女子,你忘了嗎?”
    陸無淵道:“我沒有忘,我當然不會娶她。我會誠心向她賠罪,她是玉陽佛女,自也不能嫁人。我查明其中原因,給她一個交待便是。”
    婦人隻氣不能把女兒家清白的重要說個明白,偏偏自己兒子是個從小寄情山水的人,除了歌潭大小事務,隻把修道練功當成平生樂事。隻得把擔憂埋在心裏,沉聲說道:“我那存有老山參,我先給她燉了去。”
    陸無淵起身道:“紅依佛女傷了元氣,不知幾時能醒。我中午再來看她。”說完提了茶壺徑直出門去了。
    天空愈加黑暗。也許黎明就要到來了吧。
    陸無淵橫穿庭院,向著蘇子矝的房門走去。剛一推門,一個聲音傳來:“潭主,你半夜不睡,跑我這幹嘛。”蘇子矝懶懶坐起來,點了燈。
    陸無淵驚道:“你們什麽時間回來的?”
    “就剛剛。”蘇子矝臉上略過一絲苦笑,提了衣服要往外走,從陸無淵肩邊擦身而過,聳了聳鼻子,道:“我知道你要睡我這,我去上官逆風那擠一擠。”他兩手拉門,忽而又折了回來,眼眉頓生疑慮,問道:“潭主,你怎麽也一身藥味?”聽陸無淵竟不答話,他就自個推揣起來,輕聲低語道:“這天都快亮了,你跑我這來,你莫不是一夜都跟那玉陽小佛女在一起……”
    “別說了,子矝。”陸無淵打斷他的話,皺眉道:“你幫我查查,這壺茶有什麽問題?”
    “茶?”蘇子矝接過茶壺在燈亮處仔細瞧著,道:“這不都喝完了嗎,茶葉是紫花地丁,很常見的。這是誰喝的茶?”回頭看陸無淵已坐在床前,不言不語,便明白這茶定是大有文章,潭主不答自己又不能多問,就說:“我走了。查出問題告訴你。”又在燈裏填了些油,提起茶壺,關門離去。
    陸無淵此刻哪裏還有睡意,兀自發呆。心中盤想著:“如果她醒了,我該如何向她說明?就算查明了真相,這錯已鑄成,我又該如何彌補她?如果我不是歌潭主,她不是佛女,我便像尋常人家娶了她便是。可如今,爹爹臨終之言不可違背,玉陽山今後她會何去何從?母親因我左右為難,我又該如何是好?當真如子矝說的,我不該救她,可我修道行的是善念,又怎可見死不救?”忽而又一想:“既來之,則安之。她是佛門女子,性情自不會差,隻待她醒來,我便實言相告,看她如何,她若要捅我一刀,我不躲不避,甘心甘受,也就罷了。”心中默念原頭祖師所教的心法“……混沌不明,天水為燈”心下倏忽一亮,且待天明,找找師父言明了此事,定有解法。隨即入定練功,不知不覺天空已經初明,隻聽大嘴、白鴉和三鳳在院子裏喳喳耍鬧。
    昨夜的壓抑已去,陸無淵推門走出,三個夥伴一如往常在他額頭上輕啄問好。隻見對麵走廊,陸無過邁著大步,正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當即喊了聲:“哥,你找我。”
    陸無過是陸無淵的親哥,年長他十歲。因十二年前娶了一個身世不清的女子言秋婷,被老歌潭主也就是陸無淵的父親陸犇罷黜了副潭主之位,罰至龜息樓麵壁,致使他夫婦二人常年被禁足。後來陸無淵做了歌潭主,才除了這禁令。陸無過身材略較魁梧,成熟的臉頰,唇周蓄著齊巧短胡。他聽見聲音從對麵走廊傳來,轉身倒了回來,兄弟二人下階立於院中。
    陸無淵對著骨肉兄弟一向比較敬重,率先上前行禮問道:“大哥,許久不見,這麽早來,你找我有事?”龜息樓所在的龜息山離這歌潭大殿雖說不遠,陸無過卻還是如往年一樣極為規矩,沒有要緊事從不下山,想想上次見麵已是三個月前了。
    “聽說你去抓瘸腿毒貂了,抓到了嗎?無淵你沒受傷吧?”陸無過關切的問,眼神突然一晃好像這答案已知道了似的。
    陸無淵道:“抓到了,她已經死了,玉陽山的人也將她好生埋葬了。”
    “死了!”陸無過的臉上先是一驚,後又滿臉堆笑道:“死了好,死了好,那,那顆百草丹娘可是一直當做寶貝藏著,就為妨她這個害人精。”
    “百草丹我已經給玉陽山的一個女弟子吃了。”陸無淵淡淡道:“她中了瘸腿毒貂的毒針,除了這顆百草丹,無藥能解。”說著便朝著自己房門的位置望了望。
    陸無過也轉頭望了望,低聲道:“你把那女弟子帶回來了,還住你屋裏?所以你才住蘇子矝的房間,是也不是?”
    陸無淵道:“是,百草丹我又不能隨身攜帶,隻好把她帶回來了。”說著便向屋中走去,他本想帶著哥哥看看紅依,如果可以,和哥哥商量下昨夜之事如何處置。
    到了走廊下,陸無過卻突然停住腳步,推辭道:“無淵,我就不去了,大早上就來看人家佛女也不太好。”他忽拍腦門,又道:“我怎麽忘了,我來,是想跟你說聲,你嫂嫂一點小毛病拖著久不見好,想著你見了鹿伯,讓他老人家留下來歇會,給你嫂嫂瞧瞧病。”
    “好。”陸無淵道:“鹿伯最近去了雀巧閣和虎躍門醫救災民,估計過段時間也會趕來。他的一群弟子倒是還在這裏,我指一個先去瞧瞧。實在不行,哥哥就帶著嫂嫂去雀巧閣和虎躍門找鹿伯就是,看病要緊。”
    “那太好了。”陸無過麵帶喜色,隨即抱拳道:“謝潭主!”
    陸無淵抬手攔住道:“你我親兄弟何必客氣。”拍了拍大哥肩膀想要迎他一起拜見母親,不想陸無過做了個拜別手勢匆匆走了。
    陸無淵來到大殿時,蘇子矝和上官逆風正頭對頭趴著睡覺。桌子上豎著一個半人高的布袋。他心知二人日夜辛苦,連著十幾天怕是連覺都沒睡成。不忍心打擾,輕著步子朝殿外走去。
    上官逆風登的抬頭,一手扣著蘇子矝的後腦,一手揪著蘇子矝的耳朵,道:“都是因為你,潭主說了給我們十五天時間,你非要十天找到,害的我現在困得連潭主來了都不知道。”呼的又站起來,口裏喊著:“潭主,你別走啊!”
    陸無淵回頭,見兩人神色雖倦,已是站的規規矩矩。笑道:“看來瘸腿毒貂偷了不少好東西。”
    “你不知道我們兩個經曆九死一生,在那成群的毒蟲毒草叢中大難不死,終於找到了瘸腿毒貂的老窩,搜羅了這麽多東西。不過,沒用的也沒帶,比如還有上千根毒針,被我倆一把火燒了。”上官逆風得意的提起一大布袋,道:“有用的,值錢的,我都帶回來了。”
    陸無淵點頭道:“那,逆風你辛苦了。”他正要問:“我那印章呢?”就聽蘇子矝道:“可是印章沒找到,玉陽山我們找了好幾遍都沒有。瘸腿毒貂的窩棚附近也找了,我們當時追查她的行蹤,一路跟到玉陽,她也不可能再趕回迤邐山。而且,瘸腿毒貂住的地方,我們真是不想多待,還真害怕踩個螞蟻都是有毒的,收拾了東西就立即趕回來了。”
    “好,你們兩個去睡吧,睡好之後,就由逆風帶著這些東西,把該還的都還了吧。”陸無淵道,看三個鳥伴在大殿門口招呼,獨自走去。
    右閣閣院裏,金鹿堂弟子二十來人,正在一邊拿著藥草,一邊比對著醫書。看見陸無淵走來,慌亂中一陣嚷嚷,迅速排成三橫隊。清源跑著迎過來道:“潭主,今天我還沒去請您。您……”陸無淵道:“不用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清源答:“準備好了。”
    第一排弟子閉上眼睛,大嘴叼起一株藥草,讓藥草在眾人鼻尖緩緩劃過,清源道:“答”。隻聽見七個弟子異口同聲道:“藿香”。接著第二排弟子閉上雙眼,白鴉叼著藥草,一一拂過,清源道:“答”。七個弟子異口同聲:“黃芪”。最後是第三排,三鳳是急脾氣,叼著藥草從眾人臉前梳悠一聲就飛了過去。七個人登時左顧右盼,相互碰了碰手背打啞語。清源道:“答”,七人支支吾吾,難以辨別,幾人答:“甘草”幾人答:“紫花地丁”。
    聽到紫花地丁,陸無淵臉色一沉,拿起三鳳丟在地上的紫花地丁聞了聞。清源道:“是紫花地丁。”隻見三鳳飛過去,朝著說錯的三人鼻臉上呼呼打板子。又飛過來,用尾羽擋了清源的眼睛。那清源麵上頓覺癢癢難耐又不敢吱聲,大嘴叼起一株圓葉方莖藥草,清源聞了聞,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清源還是沒有說話,口中噥噥像是在背書。大嘴隻差把藥草都塞他鼻孔裏了,他還是左聞右聞答不出來,眾人也是沉寂不語。
    過了許久,陸無淵道:“這叫迎秋草,歌潭才有,想來你們在金鹿堂沒有見過,書上更是沒有。也不怪你們,三鳳,饒了他吧。”可是三鳳隻在聽見三鳳二字時,已在清源的腦頂上邦邦邦啄了三下,可謂要想聰明,必先啄頂啊。眾人嘿嘿悶笑,心裏都在嘀咕:“這歌潭主倒不嚴厲,奈何這鳥兒這般凶啊。”歌潭主道:“我本人不習醫藥,其實你們采的這幾十味藥草中,我隻認得這一味。味微苦稍酸,我師父用之治療逆陽衝頂,血不歸經。是味好藥。”
    眾人答:“弟子記下了。”
    歌潭主道:“如此四九寒天,草木多已枯萎,藿香和紫花地丁你們在哪裏采到的?”
    一個女弟子答:“在一個冒著熱氣的大水池旁邊。那裏的草木都沒枯萎。”
    陸無淵笑金鹿堂的新進弟子沒有聽過不老泉,竟然稱之為大水池。還好,他們沒有遇到地氣龍吟,不然定會嚇的飛不回魂來。不老泉是個天然溫泉,從南麵的山縫中流出,池水隻比肩深,湖水清靈,熱氣騰騰,池底是大大小小的河光石,周圍草木蔥蘢,猶如晚春。然而每隔一段時日,就會出現海嘯般的狂叫,聲音發自地底,空穀回蕩,響徹不絕,膽小之人無從躲避,也有被嚇傻過去的。其實這海嘯之聲並非妖魔,乃是地氣,常住的動物已成習慣,不以為然,偶然闖入的猛獸就會瞬時嚇的逃竄,故而此地少有動物撕鬥,反而安寧。陸無淵道:“歌潭後山藥草極多,你們還是不要跑遠的好,歌潭有眾多瘴林,不是很安全。你們好自用功,明日我會派一個識醫懂藥的師父來教導你們。”
    眾人道:“是”
    陸無淵走出右閣。點著三鳳的腦袋道:“去幽明穀找我師父,三鳳,前邊帶路。”
    三鳳撲棱一聲不見了,陸無淵腳踏樹梢,借著輕功追趕,跑了一會兒,看大嘴和白鴉跟丟了,就停下來等,三鳳不耐煩的撲打著雙翅,好像在說:“兩個笨蛋,兩個笨蛋。”等白鴉趕了過來時,陸無淵道:“你負責在這等大嘴,”他和三鳳又互相竟逐,時而陸無淵在前,時而三鳳在前,然後就看見陸無淵速度越來越慢,三鳳掉頭又飛了回來。陸無淵苦笑道:“三鳳,我還讓你帶路呢,你看看我們現在在哪?我們跑過了。”
    幽明穀穀如其名,幽深明銳。陸無淵行走在林間,時而有鬆鼠從身旁跳過。高高矮矮的還陽樹緊繃著葉片,如同枯木,可是一到了晚上,又會舒展枝條,生機盎然。陸無淵想起自己小時和父親行走在山林,父親曾背靠著還陽樹,暢聲吟道:“看潮起潮落,退居深山與鳥音,聽歌去歌回,攀登絕壁做猴伴。”如今父親的笑聲猶在,人卻不在。十二歲,他無法忘記自己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一句噩耗,隻好聽從父親的遺言接管歌潭,做了這重如千斤的歌潭主。
    八年前陸無淵來到幽明穀懷念父親,碰見了道仙高人原頭祖師。當時他隻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看見一位發須花白的老人被狼群追趕,老人年歲雖大,腳力卻極佳,幾十隻餓狼前仆後繼,竟追他不住。跑到此地,本來希望能夠絕處逢生,不料前麵竟是懸崖。餓狼步步逼近,老人隻得縱身跳崖,那群餓狼毫不示弱,跟著也跳了下去。
    陸無淵焦急萬分,慌忙跑到懸崖處看,卻見崖下一片灰土,沒有老人的屍身也沒有群狼的蹤跡。他心中傷悲,想著老人可能被餓狼撕吃,慘不忍賭。既已來晚,他隻得懊惱的朝著回走,突然又聽見一陣轟轟的奔跑之聲。
    抬頭看時,隻見還是一群餓狼,追著白發老人呼呼跑來,他心中詫異萬分,卻也不敢多想,掉頭就跑。跑著跑著忽一想不對,自己正也朝著那懸崖的死路上奔去。剛要回頭,已來不及,胸前咚一聲,被一隻狼頭撞下了山崖。他頓時心想“完了”,腿上哢擦一響,撞上了樹幹,又反彈回來,啃了一臉泥巴。腿也斷了,動彈不得,隻得拔出長劍,等著狼群來攻,不想狼群跳下崖後竟沒理他,一窩蜂都散了去。
    那老者走來衝他發笑,道:“傻小子,我逗著狼群玩,你來湊啥熱鬧?”
    “玩?”陸無淵驚愕道:“我隻看見狼群要吃你,才跑來看。”
    老者道:“你既因我而傷,我便幫你治好斷骨,三日後你再回去吧!”
    陸無淵臉上更疑了,問道:“三日?傷筋動骨一百天,我何以三日能好?”但想到這般高的懸崖,自己差點送命,而老人跳下來毫發未損,定是高人,就道:“要是三日不好怎麽辦?”
    老者笑道:“三日不好,我就把這跳下來不會摔斷骨頭的功夫教與你,可好?”
    陸無淵暗暗覺喜,顧不得身體的疼痛,答應道:“好。”
    三日後,陸無淵腿傷已好,不腫不紫。但老人又留他住了五六日。隻見老人時而和貓比跳,時而和雀比飛,時而和蛇說話。現在一想,幾日前老人說和狼群玩耍也不覺得奇了。老者玩鬧了半天,回頭問陸無淵:“傻小子,這麽多好玩的,你要學哪一樣?”陸無淵道:“都要學的。都好玩。”
    如今已是有半年沒見師父了。
    當年和師父一起住過的綠雲小屋越來越近,大嘴和白鴉趕了過來。小屋遠遠望去,像是一團綠霧堆成的小山。走近才知,小山是由樹枝、荊棘、藤類互相攀長而成。用手撩開藤條,裏麵空空蕩蕩,清清爽爽,幹淨的很。一頂草帽,幾個空酒罐,還都是他曾經拿來給師父的。陸無淵一陣失落,看來師父不找他,他是斷斷找不到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