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賜姻緣順自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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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陸無淵正坐在歌潭大殿,上官逆風和蘇子矝各候一旁。殿下三男兩女,兩男身著白色道服,一男著黑青粗衣,兩女灰白尼姑裝束。
    黑青粗衣者拱手道:“屬下虎躍門弟子程大中,稟歌潭主,今年還有不少災民闖我山門,孟長老托弟子請問,這山門開還是不開?”
    “不開。”陸無淵鎮定的合上手上的紙卷,道:“黃河災區離我歌潭甚遠,前幾年災民為了躲難,不遠千裏倉皇逃來。如今戰亂已平,災民大多都已返鄉,闖我山門者,定是丐幫弟子。我歌潭也不是白吃白喝的,送些幹糧,勸他們離開。”
    “是。”程大中領命拜離。
    上官逆風笑道:“雀巧閣和虎躍門剛修整好,誰要是來搗亂,我先是一萬個不願意。”
    這時兩個身著道服的男子示意兩位尼姑上前說話,卻見她二位合掌施禮,做了個有請的手勢。兩位道人上前一步,齊聲跪地,其中一個道:“弟子雲鶴峰周散,按歌潭主吩咐,護送麒麟穀的糧車運往北方各地。可是,可是路上,弟子的糧隊出了岔子。”
    陸無淵眉頭輕皺,道:“什麽岔子?站起來說。”
    周散卻不敢站,低聲道:“我雲鶴峰此次下山四十五人,五人為一個小隊,分別護送九隊糧車運往各地三道觀,其餘八個小隊都安全運到,隻有弟子這隊,路上遇到了山賊,那些山賊好不要命,百十個人圍著我們。我們按歌潭主吩咐,不重傷他們,他們卻抱著我們的腿,死不鬆手,眼看他們人多,背走了糧車上十幾袋糧食,我周散腳下一急,踢死了一個。”
    陸無淵眉頭一鎖,看周散惶恐萬分,臉色慘白,想是正等著痛快一死。隻好沉聲問道:“丟了多少糧食?”
    周散道:“十三袋,那夥山賊看出了人命,沒敢多搶,一溜煙散了。弟子隻好把剩下的糧食連夜送到寧州三道觀。”
    陸無淵歎了口氣,鬆開眉頭,問:“薛老前輩要如何處罰你?”
    周散把額頭貼在地上,眼不敢抬,道:“薛長老說,此次出山是潭主指派任務,弟子任由潭主處罰。”
    陸無淵低頭稍思,道:“不處罰了,起來吧。以後處事要腳下留心,莫要傷人性命,十三袋糧食,我歌潭丟的起。既是山賊,也是難民,此事就不追究了。”
    那周散臉上頓時由陰轉晴,嘴角一裂,向旁邊的道人送了個眼色,站起身來。
    陸無淵見另一道人仍不起身,道:“你又為何不起?”
    白衣道士神色緊張,說道:“弟子吳青,所管的會州三道觀,四天前因為大雪壓塌了三間草屋,砸死了不少孩子。弟子,弟子已經在救治了。現,特來領罪。”
    陸無淵拳頭一握,站起身來,語氣登時緊急,問道:“草屋塌了,死了多少孩子?”
    吳青雙膝一抖,頭磕在地上,手心握著一把冷汗,顫顫道:“死了,死了十五個,傷了二十多個。弟子和眾人把孩子們扒出來的時候,很多都悶死了。弟子,沒辦法,隻好把死去的孩子都埋了。把屋頂重新修了再住。”
    陸無淵聽此,心中一陣自責,眼前低處仿佛突然出現一片黑雲,十幾個死嬰橫七豎八,冤魂哀哭。他心頭痛煞萬千,緩緩道:“天災難料,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是我命令用廢棄的廟宇設建三道觀,卻又忽略了房屋老舊的問題。吳青,你起來吧。”
    吳青站起身來,臉上仍是愁苦之狀,默默不語。
    陸無淵定下心神,道:“周散,我命你帶上二十人,去其它八大三道觀檢查房屋,如有破陋,立即整修。另外,如果發現災民較多,就在三道觀外設三清粥,糧食的問題不必擔心,信鴿報與我,我會安排。你二人不必自責,且去忙吧。”
    周散與吳青抱拳道:“弟子這就去。”轉身退出大殿。
    陸無淵看著殿下兩位尼姑,甚是麵熟,想了片刻,抬頭道:“兩位是玉陽弟子。”
    這時蘇子矝已走下殿去,接過一個玉陽尼姑呈上的書信。兩位尼姑年紀相仿,三十歲左右,雙腳站地有力,身盤也比一般女子健壯,一看就是持刀弄棍的武尼。二人拱手道:“玉陽山玉芙、玉雪拜見歌潭主。”
    陸無淵接過信卷,道:“往年玉澤尼師在世,歌潭每年一次的追魚大賽,兩位可都是必來之人。去年玉澤尼師不幸離世,各大門派也因事務繁多,故而我便沒有辦這賽事。不知今年玉德尼師會選了誰來參加?”
    玉芙和玉雪相對一視,道:“今年玉德尼師已選好五人,但我二人不參加了。”
    就在說話之時,陸無淵已打開信卷,隻見名單上寫著:玉德、明溪、紫燕、玉蟬、玉昭。陸無淵臉上悄然一怔,忽然想起玉陽山女子不滿十八歲不得離山,故而紅依是不會來的。他微微一笑,示意默許了名單之人,折了信卷遞出,道:“子矝,交由右閣長老去登記安排。”
    玉芙和玉雪拱手拜別,正要離去,隻見上官逆風抓耳撓腮,攔聲道:“兩位留步。去年我們去你們玉陽山,帶了個小佛女,紅依小佛女回來療傷,那小佛女如今怎麽樣了?”這話一出,陸無淵眼光悄然一動。
    玉芙和玉雪轉身回來,玉芙道:“紅依佛女她不大好。不過還要多謝歌潭主相救,她能熬到今日也著實不易。”
    “什麽叫不大好?她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上官逆風追問道。蘇子矝本來要拿著信卷離開,此時也呆立不動。
    玉芙道:“毒是解了,不過她武功盡失,這一年大病生了三四次,沒入秋頭發竟然全白了。玉德尼師說,紅依她脈下無根,如果不好生補養,怕是過不了這個冬了。”
    蘇子矝側頭看了一眼陸無淵,道:“玉陽山的東藥閣應該儲存有好藥,好生補養就是了。這個冬是肯定能過的。”
    玉雪搖搖頭,斬釘截鐵道:“隻怕是難呀,自從紅依佛女被罰到齋院去做雜工,她對眾人極是冷淡,每日隻是上山撿柴,一句話也不說。幾次發病都是房裏姐妹見她沉睡不起才發現的。她自己當是心裏也有數的。”
    上官逆風表情愕然,驚道:“這麽慘啊!她不是五佛女嗎?好好的怎麽會被罰到齋院去呢?是因為她武功沒了嗎?你們玉陽這算是什麽規矩。”
    玉芙和玉雪臉上頓時不悅,玉雪道:“武功沒了肯定不能再做護山佛女。不過聽說不是因為這個,說是她失了臂上的玉女砂,不說實話,心甘情願被罰去的。”
    上官逆風嘴巴張的渾圓,麵上一副不可思議,卻左顧右盼說不出話來。隻聽陸無淵淡淡的道了句:“玉陽有玉陽的規矩,兩位佛女好走。”蘇子矝立即帶著玉芙、玉雪離開大殿。
    紅依在山洞迷迷糊糊醒來,眼看火堆就要滅了,慌忙籠起十來根木柴。看著不遠處依舊熟睡的莘城子,又看看已經大亮的天,心中疑惑要不要叫醒道長。尋了山洞各個角落也無食糧,隻能出洞去找。
    齊腰的蒿草幹枯在雪地裏,嚴嚴實實圍住洞口,若不是夜晚的火光,當真很難尋到此處。遠處雪峰連綿,盡收眼底,鬆柏頭頂素帽,千姿百態。隻是唯獨看不到玉陽殿,應該是被身後的大山擋了視線吧。白虎又不在,她隻能自己在半膝深的雪地找了半晌,無奈空手而歸。
    回到山洞,莘城子還在睡覺。紅依心想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回玉陽,師姐妹們若是冒雪遍山尋她,那就徒增了麻煩。想到此處,她對著橫躺的莘城子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大聲道:“道長,紅依有一事相求,有什麽辦法能讓我恢複功力,恢複容貌,再苦再難喝的藥我都能接受。”說完額頭嘣一聲磕地,抬頭等著道長回答,不想莘城子動也未動,依然沉睡。
    紅依一咬下唇,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這終於聽到莘城子像說夢話般道了三個字:“沒有藥。”
    紅依又一次狠狠的額頭磕地,語氣裏帶了幾分哭泣,道:“我黃芪也吃了,黨參也吃了,為什麽那麽多好藥進我體內,就像進了一個無底洞,我還是不能恢複呢?”等了一會兒看道長似乎又沉睡了,暗自自語道:“道長也不願救我,我應該是真的無藥可救了吧。”
    呆跪在地上,隻覺得腿腳已經麻木,道長無言的拒絕,紅依潸潸淚下,起身就要離開。忽的眼前白影一晃,隻見白虎撲身在她跟前,嘴裏咬著一塊破布,搖頭晃腦,一掌撲撲抓地,卻不知為何。紅依緊張道:“白虎,你是不是咬傷了什麽人?”
    這一句咬傷了什麽人,比紅依跪地磕頭都有震懾力,莘城子鞋已穿好,喊了句:“快帶我去。”紅依追出洞口,白虎和莘城子都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