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二十六章 思君慕君君不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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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藍衣人伸指往馬頭一戳,隨即翻身又在馬尾根處一點,白馬像是鬆散了骨頭,前腿一跪,臥在地上哼哼出氣,再也發狂不得。
紅依又呆又驚,隻見又一個紫衣人身形一閃,已竄至跟前,這般慌亂之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鼻子一酸,雙眼淚光閃閃,拜道:“明溪師姐,紫燕師姐!”
明溪也是呆呆望著紅依,許久才回過神來,拉起她的手道:“紅依師妹,你還活著,真的是你,你還活著啊!”
紅依笑著點點頭,萬安山死裏逃生,長生崖命不該絕,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自己經曆了太多劫遇,這萬般愁情本來還能扛住,如今與師姐牽手重逢,卻像失了主心骨似的,嗚嗚哭的稀裏嘩啦。
紫燕站在一旁,打量著紅依倒像是不認識似的,笑道:“我就想著,你在玉陽山時,每次也都是死去活來,但每次都沒死成,這次你怎麽能不在我們眼前,就悄悄死了。真是太不仗義!”
紅依聽到這話裏的趣意,撲哧一聲轉哭為笑,來到紫燕跟前抹了抹眼淚,已被紫燕環肩抱在懷裏。她在玉陽山時,紫燕最喜歡捉弄她,但十多年的姐妹情分,也不是幾件小事就能淡化的。紅依聞著紫燕臉頰的脂粉味,剛要誇她又變漂亮了,卻聽到紫燕在她耳畔輕聲說道:“聽師姐的話,以後遠離歌潭主。他不是什麽好人。”
紅依身子一顫,心想自己和歌潭主如今好比陰陽兩隔,哪裏還能見麵。至於他是不是好人,也無關緊要了。就深深點了點頭,道:“紫燕姐姐,你什麽時候把你的漂亮分我一點?”
紫燕嘿嘿一笑,推開了她,道:“你這小妮子下山後是越發變壞了。”
明溪看著她二人耍嘴,笑著歎了口氣,回頭望了望樹林深處,似是在擔心什麽事情。道:“紅依,我回去後一定要先告訴尼師,你還活著。白露以為你不在人世了,還把你的佩劍拿去祭拜呢。”
紅依心裏一暖,道:“尼師還好吧,白露師姐也還好吧?”
明溪道:“她們都好。隻有你,歌潭主來信說你失足跌下山崖,生死未卜,我們全都擔心壞了。”
紅依臉上一僵,心中涼涼的,小聲道:“歌潭主說我失足跌下山崖?”
紫燕眼光犀利,隻看到紅依表情不對,立即走上前道:“一定是歌潭主害你對不對?陸無淵他就是個偽君子,你若失足,他為何不救你?他武功卓絕,連瘸腿毒貂的毒都能解,卻讓你生死未卜。分明是他有意故意刻意,還說什麽深感痛心,尼師信他,我卻不信。我玉陽雖小,也絕不低了他歌潭。”
紫燕一番伶牙俐齒,紅依隻覺得心中隱隱作痛,若說那日跌下山崖,分明是陸無爭推她,而後便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放棄了生路。歌潭主和尼師這般解釋,自己雖不明白其中緣由,但此刻眼看明溪和紫燕巴巴望著她,隻等自己親口給出個答案。她這張口一說,便是重如千斤。
也許歌潭和玉陽就會從此決裂,也許歌潭主會從此聲望大減,陷入兩難,這便是有苦衷也說不清了。想了一想,笑道:“那日,我的確是自己去的山頂,我在山崖下醒來後,怎麽掉下來的我也記不清了。反正我現在活蹦亂跳的,什麽失足不失足也無關緊要了。”
明溪道:“原來如此,紅依自己去的,那也隻能是失足了。”她又回頭向身後張望了片刻,道:“紅依,你如今可有什麽關緊事?要不我們……”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後麵的話,兩道黑風猛然間從林中竄出,向她左右肩背上劈來。
明溪閃身躲避,佩劍刷一聲抽出,一個黑衣人的竹竿已被消去半截。但見他二人刺客打扮,衣服破破爛爛,通身墜著四五個補丁,一時也難辨出門派,明溪舉劍指著一個黑衣人問道:“敢問好漢是誰人座下,為何要與我玉陽佛女過不去?”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小爺我就是祖師,沒有座下。”
另一個黑衣人雖握著半截竹竿,卻絲毫不怯,道了句:“上。”
紫燕早已忍耐不住,赤手空拳和那半截竹竿鬥了起來,她拳下毫不留情,那黑衣矮子隻守難攻,躲來躲去,半點不討好。
紅依盯著兩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追的如此之緊,也不知沈從戎到底帶了什麽寶貝,轉身來到馬背處,護著兩大袋包袱。
明溪和另一個黑衣人僵持了片刻,那矮子個頭不足明溪肩膀,衣袖和褲腿都是撕去了一截才勉強合身。明溪自覺武器占了上風,無冤無仇不願傷人性命,隻朝著他無關緊要處戳去。而那矮子像看穿了她心思,招數也慢了下來,嬉皮笑臉道:“佛女啊,你這滿頭長發晃的我眼花,我都舍不得打你了。”
明溪臉上一紅,怒道:“休要耍貧嘴。”長劍一揮,招式已變得淩厲許多。
那矮子不慌不忙,竹竿擋在劍尖上,向側一撥,躲了過去,嘿嘿笑道:“佛女,你刺我腋窩,就真舍得把我胳膊給消了。我剛還在想,你正值花容月貌,大好年華,不如還了俗,以後跟著我叫花子得了。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叫化婆。”
明溪哼了一聲,道:“原來是丐幫。玉陽與丐幫從無糾葛,為何要夜行偷襲?”
那矮子看了看紅依和她身後的包袱,道:“這小丫頭撞傷我幫中弟子,本要來討個說法,但見你二位美人生的是國色天香,楚楚動人,這不當下改變了主意。”他說話時故意叼著小嗓,聲音裏帶著幾分調戲和嘲笑。紫燕實在聽不下去了,拔劍竄來道:“師姐,休要聽他說混賬話,先戳爛他的嘴。”
明溪回頭一看,另一個矮子在地上捂著肚子,嗷嗷叫痛。必是紫燕氣憤難平,下了狠手。她拉了一下紫燕的衣袖,眼神裏全是勸阻,悄聲說道:“我們和丐幫從無恩怨,莫要因一時之氣就結梁子。他們渾說,我們就閉了耳朵不聽便罷。紅依撞傷他們幫中弟子,實乃這匹瘋馬失控,誤會解釋清了就好。別忘了我們下山的任務。”
紫燕點點頭,大聲道:“我看你們兩個可憐蟲,才讓著你們,再要胡言亂語,我師姐忍得下,我可不饒你們。”
那兩個矮子互遞了個眼色,也不再輕舉妄動。這時,一群丐幫的弟子撲撲騰騰跑來,抬著被紅依撞傷的兩人,齊呼道:“撞人賠錢,撞人賠錢!”前麵幾位帶著功夫的,伸腿在地上一掃,頓時黃葉紛飛,草木震顫,已然做好了打架的準備。而被撞傷的兩人,各自捂著胸口。哭天喊地。
紅依一愣,心想:“糟了,他們人多勢眾,若是白馬還能跑,我便騎馬引開這幫鬧事的,隻是眼下可該如何是好?”躊躇之時,忽見這群丐幫弟子裏,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人也像是認出了紅依,悄悄向人群後躲避。
紅依越看越疑,喊道:“米大哥,米大哥是不是你?你怎麽會在……?”再一看,人群裏一個滿臉汙垢的婦人,正是米左良的妻子,紅依曾親自給她把脈喂藥,自是認得出。
這婦人扭扭捏捏,極不情願,道了句:“紅依佛女!”米左良也隻得走到人前,勾著頭拜道:“紅依佛女!”
眾人隻見他三人居然認識,似乎還有不少交情,也都撤了武器招數。紅依走到米左良跟前,問道:“米大哥,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在梁州城嗎?又怎做了丐幫弟子?”
米左良環看周圍,偷看了一眼紅依的臉色,繼而低頭連連歎息,似是有話,卻難以當眾說出口。紅依剛要再問,隻聽到背後傳來嗤啦一聲。心中暗道不妙,顧不得多想,踮腳淩空一個倒翻。
那趴在地上的矮子早已溜身到白馬前,腰間短刀一揮,一個包袱已握在手。他心中得意洋洋,剛要伸手去割另一個包袱,隻覺肩上一疼,卻是被紅依擒拿了右臂,握刀的手頓時動彈不得。
紅依想他一手被製,定會將另一手的包袱砸將過來,逼迫自己鬆手躲避,待包袱擲來,隻需再朝他左手上踢去,反手一推,就搶回了包袱。那矮子果行此招,紅依又趁機在他小腿承山踢去一腳,那矮子手腳吃痛,身子一顫,卻咬著牙關死不鬆手。
紅依不願和多生打鬥,閃身抓了他臂臑處,正要伸指點他中府、章門幾處麻穴,忽聽那矮子慘叫一聲,臂上衣袖嗤啦震破了個洞,露出一塊化膿的傷痕,閃身逃出了紅依的擒拿。紅依手臂一震,退了三步,伸手再搶,隻看那矮子破衣之處膿水淋漓,血肉模糊,為了個包袱,自損筋脈,使出不要命的打法,不禁猶豫了片刻。
矮子趁機一個箭步,將包袱扔進了丐幫弟子人群裏。明溪和紫燕也不知包袱裏是何物,正要幫忙去奪,見眼前十七八個丐幫弟子擠成一團,撲壓在包袱上你爭我搶,每人各自掏出一個大燒餅狼吞虎咽,好是狼狽,隻好無奈的看著紅依。
紅依臉上一鄂,疑道:“啊?怎麽是燒餅?”
兩個黑衣人護在丐幫弟子眾人前,一臉殺氣的防備著明溪和紫燕。隻有米左良和他妻子心中有愧,各自狠狠咽著唾液,不爭不搶。
明溪來到紅依身邊,低聲道:“紅依,一袋燒餅而已,就給他們吃吧。他們餓成這樣,遇人便搶,也隻是為活命罷了。”
紅依道:“若隻是燒餅,我自然給他們吃。隻因這兩個包袱並非是我本人的,而是梁州城沈從戎沈公子的東西。沈公子是個善人,倘若這些丐幫弟子□□討些救命糧,沈公子又怎會不給?”
紅依去白馬前打開了另一個包袱,翻開一看,更是不解。對明溪道:“這裏麵也都是些果脯幹菜。真是奇了怪了,沈公子連夜趕路,怎會包袱裏全裝的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