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三十二章 真假迷離連環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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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便有一頭發花白的男子衣衫不整,反披長袍,被一侍妾攙扶著臂彎,踉踉蹌蹌追了出去。
    紅依和門千偈趁亂溜進廣成仙居,隻見房屋錯落,亭台幽雅。迂曲的長廊掛著各式精致的鳥籠,廊前擺放著幾十盆珍貴的花卉。庭院燈光昏暗,夜霧繚繞,四處無人,靜的能聽到鳥兒的呼吸。門千偈挨個搜看了五六個房間,沒好氣道:“不知師傅關在哪兒?難不成不在此處。”
    紅依道:“沈大哥引走了一大批兵士,但關押道長的地方,一定還會留有人把守,我們且仔細找找。”
    門千偈一拍腦袋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他目光犀利,很快發現西閣樓側角上還站有兩名兵士,把守著門窗,一動不動。他貓著步輕輕上樓,紅依則從另一側靠近。剛爬上閣樓時,門千偈腳下的門板吱呀一聲,嚇的他倒吸一口涼氣。但見把守的兵士雖目光炯炯,卻全然心不在蔫,毫無警覺。
    門千偈鬆了口氣,直到逼近了,摸出兩枚石子,朝著兩名守窗兵士的中府穴擲去,與此同時紅依則趁機製服守門的兵士,不料卻從天而降一塊雞骨頭,硬是將兩人石子給打退了回來。門千偈驚出一身冷汗,喊了句:“誰?”忽然發現守窗和守門的兵士聽到他的驚叫後,依舊沉穩如山,一動不動。
    紅依歎了口氣,果斷站起身道:“冰台師兄,他們早被點了穴。還好沒砸中,不然豈不剛好幫他們解開了。”
    門千偈疑惑道:“那,誰把他們定住了?”
    兩人急忙推門而入,隻見屋內物品擺放整齊,桌上的菜肴果品香氣滿溢。門千偈盯著桌上啃剩的雞骨頭,笑道:“是師父,一定是師父!”
    話音落,房頂上傳來嗬嗬幾聲,一塊雞骨頭從房簷上咕嚕嚕滾落。門千偈迫不及待的衝到屋外,喊道:“師父,徒兒不孝,徒兒來晚了,讓您老人家受了這麽多天苦,您快下來,咱們一塊兒回去吧。”
    莘誠子往房脊上一躺,道:“什麽苦不苦的?我在剛剛在這裏好吃好喝了兩天,你就嚷嚷著要我走,還真是不孝啊!不孝啊!”
    門千偈被數落的臉上一熱,吞吞吐吐道:“師父,我,我,我哪是不孝,我隻是怕您身陷囹圄,會遭不測啊!”
    莘誠子哼了一聲,道:“哪有你這樣的徒弟,師父我本來好好的,你卻咒著我出事。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門千偈心直口快,不知為何卻越說越糟,急的抓耳撓腮,道:“師父,徒兒說不過您,徒兒就給您磕頭。大師兄他們都盼著您回去,我們今後一定好好聽課,好好實踐,也好好孝敬您。”說完跪地磕頭,再也一聲不吭。
    紅依看著門千偈的前額登時紅腫,心中一急,竄身到了房簷上,道:“道長,師兄頭都磕破了,您到底有何原因,一定要委身在此地呢?一定不是因為,因為這裏有好吃好喝的吧。”傾耳一聽,不遠處傳來兵士們嘰嘰歪歪的叫喊,大概是沈從戎被堵住了。
    莘誠子撓著頭道:“我就告訴你原因吧,我答應沈懷舟,隻要他好吃好喝待我,我就讓他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
    紅依望了望外街的火光,已是井然有序,飄向內街,顯然沈從戎被眾兵士抓住,正押往回來的路上,皺眉道:“沈大哥的事,還要多謝道長。可是現在,他們父子已經見麵了,您就快和我們走吧。”
    莘誠子跳起來道:“我答應沈懷舟的事是做到了,可是他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呢,所以我不能走!”
    紅依越聽越急,道:“沈將軍答應了您什麽事?”
    莘誠子道:“他答應,讓我見見當今的皇帝老兒。”
    門千偈臉上一愕,滿眼荒唐的表情。轉身竄上屋頂,道:“師父,您見當今皇上做什麽?”
    莘誠子被門千偈盯的頗不自在,扭過頭小聲道:“我再不見那皇帝老兒,隻怕這滿城梨花要開到啥時候都不好說。”說著突然不見了身影,隻聽到樓下房門咯吱一聲,關了起來,屋內傳來莘誠子不耐煩的聲音:“回去吧,都走,都走!”
    門千偈和紅依回到了天水一色,莘誠子依舊留在廣成仙居。天亮時,沈從戎敲響了紅依的房門,站在門外默不吱聲。
    紅依睡眼朦朧,拉開房門道:“沈大哥,你回來了。”
    沈從戎心胸起伏,兢兢戰戰道:“紅依,我是沈懷舟的兒子,你生我的氣嗎?”
    紅依搖搖頭,迎沈從戎進屋,倒了杯水遞給他,道:“每個人都決定不了自己的出身,就像我,從一開始就是個孤兒,又要生誰的氣?”
    沈從戎接過水喝了,心中說不出的敞亮,道:“紅依,隻要你不生氣就好。我見到莘誠子道長了,還問了他滿城梨花的事,他說天時有變,必遭大喪。”
    紅依歎了口氣,道:“秋季革衰,萬物本該凋零收藏,如今梨花怒開,反時而動,自然不是什麽好兆頭。”
    沈從戎點點頭,道:“冰台兄也不知去哪了,我剛才進屋去看,連包袱也不見了。”
    紅依道:“師兄他們起早動身,回和氣台了。”
    沈從戎心中一陣歡喜,道:“那,那你就是在這等我了。”
    紅依笑了笑,道:“因為沈大哥的包袱還在這裏,我自然要等你回來。問問你是隨沈將軍回京城,還是隨我去玉陽山。”
    沈從戎脫口而出道:“當然是隨你去玉陽山。”他望著紅依的明亮的眼眸,映照著自己激動不平的臉龐,不知她的心中也否像此刻的眼神一般,隻有一個自己。他想起她曾經拉著他奔跑,為他敷藥,和他一路策馬而行,一切美好都如在眼前,認真道:“我們以前不是說好了嗎?”
    紅依道:“是,說好了。那,沈大哥現在就回屋好好睡一覺,我也疲憊的很,咱們休息一天,明日再趕路吧。”
    沈從戎立即起身道:“好,好,那紅依你好好休息,我現在身上又帶了不少銀兩,等我們都睡好了,咱們就像月台兄那樣,弄幾個素菜好好吃一頓。”
    紅依目送著沈從戎離開,自己坐回到床上,捧著火靈瓶躊躇不定。心想:“陸姑娘是歌潭主的妹妹,如今她慘遭變故,窮困潦倒,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我要不要告訴他?陸姑娘陰差陽錯的喜歡上了月台師兄,這一切他又知不知道?”
    紅依想了又想,打開火靈瓶,過了很久,傳來陸無淵的聲音:“紅依?”
    紅依道:“歌潭主,我看見陸姑娘了,她現在很可憐。”
    陸無淵道:“你看見無爭了!她在哪裏?”
    紅依道:“她,她在汝州城外的風穴寺裏,而且身上有外傷,現在少吃少喝的,很是艱難。”
    陸無淵道:“我知道了,紅依,從現在開始,你記住我的話,一定要處處小心,提防別人偷襲。”
    紅依一愣,道:“我很好啊,我一定會小心的。”
    陸無淵道:“你現在要去哪裏?”
    紅依道:“我休息一天,去玉陽山。”
    陸無淵道:“好,我去玉陽山找你,記得我的話,一定要小心,路上若遇到什麽事,立即告訴我,知道嗎?”
    紅依嗯了一聲,再也聽不到陸無淵的聲音,隻聽出他語氣中的緊張與急促,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午飯後,紅依和沈從戎買了些饅頭,又挑了兩件新衣,悄悄放在風穴寺禪房門口。陸無爭始終以為是哥哥派人在幫她,一切物品欣然接受。
    回到天水一色,紅依和沈從戎各自洗澡換衣,也收拾了一番。沈從戎洗去了疲憊,穿上一身得體的雲錦華衣,顯得神采飛揚。天色漸暗,他叫店家做了些飯菜送來,起身去叫紅依。
    紅依正在房中翻書,桌上放著那瓶噴香的黃沙。沈從戎急忙幫紅依點了油燈,道:“紅依,天都這麽黑了,不點燈會累壞眼睛的。”
    紅依舒了口氣道:“我找了很長時間,還是不知道這瓶黃沙該怎麽使用。”
    沈從戎道:“那,你師兄他們不知道嗎?”
    紅依垂下頭道:“不知道,而且我不能向道長提問問題,故而也隻能自己體悟了。”
    沈從戎臉上一窘,懊悔道:“都怪我,我見到道長時,把這件事給忘了。”
    紅依道:“不怪你,沈大哥。道長他有時候很怪異,就算你問了,他也未必肯說。”
    沈從戎道:“紅依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好藥,把你的臉傷給治好。我們快去吃飯吧,菜都涼了。”
    飯後,紅依提了短劍,去屋後的蓮塘邊練功。塘邊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紅依很久沒有練習過紅袖刀,如今體力大好,她拔劍起舞,撥風弄月,直舞的竹葉紛飛,秋塘草落。
    她在客堂前曾看到一幅工整的荷塘蓮花圖,花開嬌美,荷頂滾珠。而那晶瑩的水珠卻不是白色,而是映照天空的明淨徹藍。紅依恍然大悟,原來大師兄題的天水一色指的是畫中景,真是點睛之筆,耐人尋味。她舞畢立於塘邊,還劍入鞘,暗自道:“師父,您若還在世該多好,徒兒現在,已能把整套的紅袖刀全部練習一遍了。”
    回屋時,沈從戎正在走廊前凝神的望月亮。當然也是因為看見紅依出門,就靜心的等她回來。
    紅依走過來道:“沈大哥,你眼睛現在怎麽樣了?”
    沈從戎道:“好多了,我現在都能看到月亮上的影子呢。莘誠子道長的藥,起初使用時,火辣辣的,還真是不好受。這次就沒那麽嚴重了,洗了一會眼睛後,隻覺得頭腦也格外清醒。”
    紅依笑道:“那就好,隻有你眼睛好了,我才有資格帶你去玉陽山。”
    沈從戎不知紅依話中的意思,心想:“不論我眼睛好與不好,你都有資格。”他望著紅依的臉頰,練功後氣色充盈,清秀慧氣,卻偏偏凸顯出一道長長的疤痕,不禁一陣心疼。幽幽的月色也侵染了心中的傷疤,他緊緊的扣著欄杆,道:“紅依,你知道我為什麽不住在父親身邊,卻一直住在梁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