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麵紗掉落,竟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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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王爺王妃又又又掉馬了!
林九夕一聽那叫一個來氣啊,忙喚了車夫讓他將馬車牽到最前麵,就插到那輛掛著寶藍色轎簾的馬車後頭。
她們這一插隊,叫後麵的很多人都生出不滿來。
被那些大官員家的插隊也就罷了,這麽個無名小卒也敢來插她們的隊,誰家這麽無理。
林九夕淡淡的聲音從車廂裏傳出,“本座記得皇宮裏來人給本座下請帖的時候,也沒人告訴過本座會被今兒來的這麽多賓客插隊啊,若是宮裏的使者一早告知,本座便不來了。”
車廂內,林九夕衝著素錦挑挑眉,無聲的詢問,她這個語氣拿捏得如何。
素錦捂著嘴偷笑,一邊兒笑還一邊兒衝林九夕豎起大拇指,別的不說,這幅做派像極了掌門人,她聽了都想下跪行禮。
自稱本座是她們棲吾山的規矩,但是林九夕覺得這個自稱太過疏離,一直也沒用上,沒想到這會子在山下派上了用場。
外頭的人卻是滿臉疑惑,這個自稱“本座”的人是什麽人啊,可他們不記得皇城裏有什麽官員自稱本座啊。
“本座的馬車一開始規規矩矩地排在我前頭這輛馬車後,可誰知一刻鍾的功夫了,馬車竟是絲毫未動,再一抬眼,我前頭那輛已經排到了宮門口,而本座的馬車還吊在隊伍最末梢呢,這算什麽事兒,若聖上無意請我們毒醫一脈的人去參加宮宴,以後也就不必來往了!”
然後就聽林九夕說,“車夫,勞您掉頭回客棧,明日本座就啟程回棲吾山。”
好家夥,一會兒一句毒醫弟子一會兒一句棲吾山,句句都自稱本座,聽得門口那些宮人一個比一個絕望,他們好像惹到了最不該惹的人。
棲吾山是什麽地方,毒醫一脈的聖女又是什麽人,這可是聖上舉辦此次宮宴的主要目的啊,若是因為他們辦事不當將聖女氣走了,回了棲吾山再也不跟大盛來往,這個罪過就是滅了他們九族也不能抵得。
“哎呦不知是棲吾山聖女駕到,老奴們有眼無珠,糊塗啊!”宮人們圍著馬車跪了一圈兒,叫林九夕想走也無路可走。
後頭那些官眷們也聽到了,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馬車裏頭,坐著的竟是大名鼎鼎的棲吾山聖女,棲吾山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寧可得罪皇帝也不能得罪的地方,誰人還沒個病痛災禍的,甚至是絕症,隻要給棲吾山上的人診治,十有八九會治愈,於他們而言簡直就是保命的菩薩。
此番便沒有人敢再出聲說什麽了,所有人出奇的一致,此番一致就算是在聖上麵前也少有。
“聖女殿下,老奴們這就讓您先進宮,您看……”主事的嬤嬤頭磕在地上,神色不能再恭敬了。
林九夕出夠了氣,也無意難為這些下人,更多的則是她頭一次耍威嚴有些心虛,總之這事兒她也沒有抓著不放,“行了,本座也不想爭什麽,但求不過一個公平,我該排在哪輛車後麵就排在哪輛車後麵,用不著插隊。”
嬤嬤們聽了這話如蒙大赦,點頭哈腰地跟在林九夕馬車旁邊,等她到了統一下車的地方,一掀簾子,就瞧見五六個宮女兒守在馬車口等著接她下來。
這架勢倒把林九夕嚇了一跳,“不用,本座……自己能下。”
“奴婢們帶您上軟轎。”剛下馬車就上軟轎,這可是宮中無人有過的待遇,軟轎也就隻有皇帝和受寵的幾個妃嬪才能使用,這足以表明皇帝對聖女的敬意了。
可惜林九夕不懂,但是她看到從自己前頭那輛馬車裏下來的兩位小姐都沒有軟轎坐,於是便問“為什麽她們不坐軟轎?”
宮女回道“這頂軟轎是聖上專門賜給聖女的,別人都沒有。”
她們以為這麽說會讓麵前這個人覺得備受尊重,可恰恰相反,林九夕這會兒覺得皇帝也忒不懂事兒了。
自己先前剛在宮門口斥責了那些仗著自身權勢瞎插隊搞特權的人,結果現在自己就坐上了別人沒有的軟轎,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麽。
“我,本座不坐軟轎,你們抬走吧。”好險,差點兒說漏嘴。
見她執意不肯,宮女們也沒辦法,隻好使喚太監們抬著轎子跟在林九夕身後,一旁有著宮女為她指路。
“那位的陣仗也太大了吧,聖上連軟轎都賜下來了。”那輛掛著寶藍色轎簾的馬車裏坐著的人是蘇錦華,與她同乘轎子的人是謝今抒。
自從林九夕出事兒以後,她們二人走到倒是越發親近了。
“你說那聖女長得是不是和小九有點兒像。”謝今抒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蘇錦華瞧了半天,“像是因為兩人都愛穿紅色的衣裳吧,這麽一看確實像,但林九夕怎麽可能會是棲吾山聖女,即便她是也斷沒有回來了不先來認我們的道理。”
謝今抒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可能是她太想小九的緣故。
林九夕這邊,她一直跟著宮女走,卻發現自己走的路同別的女眷走得好像不大一樣。
宮宴開始,公主回門,在大殿上行拜叩禮,新婚的夫婦倆臉上多少都帶著些剛成親的羞澀。
“今日是國宴更是家宴,諸位愛卿無需拘禮……”每回宮裏舉辦宴會都是這副說辭,什麽不拘禮,可誰會將聖上的場麵話當真呢,誰又敢真的不拘禮。
那些好不容易才能進一次宮的世家小姐們誰不是小心翼翼地坐在位子上,時刻注意言行舉止,生怕被誰挑出錯來。
“其實今日還有一位貴客。”聖山逐漸將人們引入正題,“相信諸位愛卿多多少少都聽說過棲吾山毒醫一脈的名號。”
眾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棲吾山聖女現身這麽大的事兒,在坐的誰家沒點耳目打聽不到,卻為了給皇帝麵子都裝作一副震驚不已的模樣。
而聖上也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大家無非就是相互演戲,“棲吾山一直隱於世,這麽些年一直有很多高人想打聽毒醫一脈的隱居之地,卻一直不得而尋,此番棲吾山聖女親自下山拜訪大盛,頗有與大盛交好之意。”
這對大盛來說也算是好事一樁了吧。
“迎——棲吾山聖女!”小太監尖銳的嗓音高高吊起,林九夕就被宮女帶著進了內殿。
察覺到大盛皇帝竟然如此張揚,她煩躁地皺了皺眉頭,知道此番必是皇上事先同青蓮商量好的,否則即便他是皇帝也不敢私自替棲吾山做這個主。
青蓮竟一點兒也沒同她商量,雖然棲吾山不像皇宮規矩多,但做這件事兒之前總得先問一問她這個聖女的想法吧,青蓮這麽做未免太僭越了。
欲王在旁看著卻是滿意極了,即便是僭越又如何,欲王要的就是讓文武百官知道聖女的存在,也好讓他們知道,就連棲吾山聖女都站在他三皇子這邊,此番定在前朝引起軒然大波,可對欲王隻有百利而無一害!
聖女無需對皇帝行跪拜禮,林九夕也不願,隻好一邊兒維持著先前在馬車上同素錦商量好的高冷人設,一邊兒微微俯身,就算是見過禮了。
“聖女,多日不見,您和青蓮師妹的身體如何了?”欲王適時插話,既在眾人麵前顯出了他與聖女不同尋常的關係,又很好地將聖女的目光引向皇子的席位上。
林九夕暗道這人真奇怪,他們之前什麽時候見過,這人也將攀關係的心思表露得太明顯了吧。
不過為著青蓮的麵子,她還是微微一笑回道,“多謝關心,本座會替師妹轉告。”
即便是如此平淡甚至還透出一點兒疏離的語氣,可席位上已經有很多人無暇注意這些。
林朝月望著林九夕的身影久久不能平靜,她在桌下抓住她母親的手,她為何而激動母女倆都心知肚明。
會是她麽,可為什麽不回府與家人相認呢!是不願意,還是不能?
宮禦宸怎也沒想到自己父皇說的棲吾山聖女竟是眼前這人,雖說他還沒見過林九夕摘下麵紗的樣子,但莫名的,自己在心底早已承認了她的身份。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他,棲吾山聖女就是林九夕,宮禦宸聯想起她那一手精湛的醫術,更加確認了。
“聖女快請上座!”皇帝身邊的孫遠公公忙將人請到位置上。
然後又示意旁邊伺候的宮人上茶斟酒,大殿內氣氛有些微妙,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盯著林九夕,盯得她渾身發毛。
求助般地看向身旁坐著的素錦,素錦衝她搖頭,保持高冷,反正這個場子是大盛皇帝辦的,總不至於叫她一個賓客來暖場。
“諸位都別愣著了,該見的人也見了,今日可是公主回門……”皇後開始打起圓場,自然無人不顧皇後麵子,場上又開始熱鬧起來,但往林九夕身上打量的目光並沒有減少多少。
敏那公主同林嶼白坐在一處,壓低聲音耳語“我看那個聖女身型像二妹,大殿裏這麽多人往她身上看,恨不得將她臉上的麵紗燒出個窟窿來,好看清麵紗後的容貌。”
提起林九夕兩人就是止不住哀歎,敏那記得上次她同林九夕見麵還是一同在風雅樓裏,被林嶼白生拉硬拽地拖出去了,後來她去東璃打仗,兵勝後就沒能回來。
她現在也已經嫁給了林嶼白成為林家人,周圍種種早已物是人非了。
“啊!”隻聽酒盞水壺碎裂之聲,侍女手下不穩竟將手中本要遞給林九夕的酒盞打翻在她的麵紗上,林九夕臉上的麵紗是薄紗材質,一旦遇水就會濕漉漉的貼在臉上,難受得緊。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這就幫您將麵紗摘下來洗幹淨。”竟也不等林九夕發話,就擅自將她臉上的麵紗扯了下來,打了林九夕個措手不及。
她慌忙以袖遮麵,但還是晚了一步,殿上的人看到林九夕的臉後都紛紛倒吸了一口氣。
“誰讓你摘我師姐麵紗的。”素錦看到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鬟就一肚子氣,本來麵紗濕了再去換一條新的就好了,她還不信偌大一個皇宮就沒有多餘的麵紗,結果現在這不知死活的丫鬟竟然將她師姐的麵紗扯了下來,還讓整個大殿裏的人都看見了。
完了,這是林九夕目前心裏唯一的想法,她完了,等此事傳到師門,讓師父和長老們知道了,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
棲吾山規矩,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以聖女的身份讓人看到麵容,否則絕不輕饒,她是真沒想到大盛的丫鬟都如此毛躁。
“大膽奴才,竟然敢對棲吾山聖女不敬,還不快拉出去亂棍打死。”
“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聖女贖罪,饒了奴婢一條賤命吧!”林九夕的麵紗被扯掉,身上散發出不悅的氣壓,嚇得那小丫鬟連連跪地求饒。
林九夕原本還一肚子氣,結果看到她被嚇得滿臉淚痕,又突然覺得丫鬟也罪不至死,心煩意亂地擺手,“算了,你滾吧。”
丫鬟如蒙大赦,一溜煙地就從殿上消失了。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林九夕也幹脆不端著了,往後靠在椅背上,“實在沒想到,你們大盛的下人竟如此聽不懂人話。”
這……帝後二人相互對視一眼,沒想到林九夕竟能說出這種話來。
“小九!”這一聲來自臣子位上的鎮國公夫人。
林九夕心中更是煩悶了,本來就因為麵紗的事兒不痛快,現在大盛人還個頂個的逃避她提出的問題。
“你們大盛人都是有什麽毛病?”林九夕指了指宮禦宸又指了指鎮國公夫人,“一個兩個的都這麽喜歡亂認陌生人?”
鎮國公夫人的心髒像是被紮過一般,尖銳的疼,就是她征戰沙場多年,英勇果決事事自己有主意,可也是頭一回遇到親生女兒不認自己這種事,她也沒了轍。
林朝月眼中含淚“小九,你在說什麽,我們可是你的家人。”
遺憾的是林九夕現在完全沒有記憶,別說什麽家人,她都快記不清自己怎麽來的棲吾山。
林九夕有些心慌,覺得不能在這兒再待下去了,於是蹭的一下站起身來,“素錦,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