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季烽你要死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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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後日常!
    懷著滿心的顧慮,季瑤當夜也沒有睡得很熟,第二日醒來,讓弄畫給自己篦頭,半晌後,又見司琴進來布菜,那樣子笑嘻嘻的,也就問道“什麽事兒你這樣歡喜?”
    司琴一麵布菜,一麵笑道“我隻聽說昨夜二爺被老爺罰了,關在了柴房裏,結結實實餓了一頓。想到他那日輕薄弄畫的事,我想來很是解氣。”
    見她眉飛色舞,季瑤卻不說話的樣子,知書忙止住她“跟喝了猴兒尿似的,什麽事都往外倒,可別說了。”又給季瑤添了飯,這才道,“姑娘吃吧。”
    季瑤頷首,吃了些粳米粥,又起身說“我去看看太太。”說罷了,便往外麵去了。知書便指著司琴道“你這嘴,遲早撕了它!可不許在姑娘跟前胡說,昨兒個二爺在平南侯府出了大漏子,連我都不知道個中原委,別惹得姑娘生氣。你二人留在屋中,我陪姑娘去太太那裏。”
    雖說還早,但如今是六月,正是最熱的時候,太陽一曬,夜中積下來的幾分涼氣便消失殆盡了。季瑤入了正院,孫姑姑正出來,此時已然笑起來“姑娘這樣早便來了?”
    季瑤笑道“今日也是起遲了,太太醒了麽?”
    “才醒呢。”孫姑姑迎了她進去,羅氏剛起身,見季瑤來了,也是笑起來“好孩子,昨兒個去你大姐那裏,玩得如何?”
    “倒使得。”知道長平侯並沒有將昨日季烽的醃臢事告訴妻子,季瑤也是猶豫起來,羅氏身子不好,照理來說,也不該如此擾她清靜。但這樣的事,羅氏是有知情權的,更何況,若無羅氏幫忙,季瑤真的沒有把握能夠一舉將二房攆出去。
    起身在汝窯雨過天青色瑪瑙釉蟹爪紋瓷甕裏盛了兩勺瓊玉膏,身後羅氏已然笑道“你日日都來伺候為娘的吃這瓊玉膏,也不嫌絮了。”
    “哪能絮了?”季瑤笑道,“養身子呢,一二日也養不出什麽效果來。我瞧著這膏子快吃完了,再配一些才是。”又伺候羅氏吃了瓊玉膏和早飯,這才娓娓將季烽昨日的事說了一遍。
    果不其然,羅氏神色大變“那下流種子,敢在霍家做這樣的事?”
    “瑤兒也是親自撞見了,這才信了。”季瑤神色無比的堅定,“二房真是死性不改,薑氏一行要害大哥丟了世子之位,季烽轉頭更讓季家處在風口浪尖。瑤兒的意思,事不宜遲,趕緊將他們給攆出去,否則,咱們家有多少精力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羅氏神色莫測,一雙眸子原本就含著無比滲人的氣勢,此時陰鬱異常。饒是季瑤見慣了世事,更知道她疼自己到了骨子裏,也是經不住抖了抖。也不知道靜默了多久,羅氏冷笑道“自我生了你之後,我便靜下心來養著自己。看來薑氏這樣多年的舒心日子過慣了,渾然忘記了這府裏的主子到底是誰,獅子再不捕獵,也不是能讓人當成貓的!”
    “娘。”見她激起了氣性,季瑤大喜,又撫她背免得她動氣太過,“娘也別惱,如今娘身子不好,好歹也該好好的養著。瑤兒已然有了萬全之策,今日與娘說,也不是要娘動氣,而是要娘明白瑤兒的意思,法子瑤兒都想好了,隻是瑤兒一人無法完成,還請娘助我一臂之力。”
    羅氏沉寂了這樣多年,此刻知道薑氏要毀了自己的兒子,況且季烽做了這樣的事,還被裴玨看去了,這樣想起來,真是心驚膽戰。這二房再留絕對是個禍害,趁早攆出去才是正理,若是老太太再阻攔……
    饒是羅氏如今沒了當年爭強好勝的心思,但當年能讓老太太占不到半點便宜,如今就能再逼著老太太就範!
    知道羅氏動了氣,孫姑姑忙給季瑤使眼色,後者也是會意,勸了羅氏,又笑道“娘別氣了,咱們且吃一些點心。”又取了梨肉好郎君和香藥葡萄來喂羅氏,羅氏臉色稍霽,吃了東西後,這才問季瑤“瑤兒如何想的?”
    季瑤忙笑道“這個不急,娘養好身子才是要緊的。若是因為瑤兒一時失言而壞了自個兒,才是瑤兒的罪過。”
    不覺廊下傳來有人的說話聲,羅氏忙問道“誰?”
    “是我。”孫姑姑在外麵說道,又打了簾子進來,有些急切,“姑娘還是去正堂看看吧,老爺如今動怒發狠了起來。大爺和三爺脫不開身,大奶奶是媳婦,又要看顧暉哥兒,也不便去。好歹也有些年歲的人了,若是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怎麽?”季瑤雖說大概知道,但還是急需立即知道事情起因結果,孫姑姑忙說“說是二爺昨日在平南侯府上做了醃臢事,昨日老爺在霍家不好發作,將二爺綁回來餓了一晚上,今日便逼著二老爺好好懲二爺一番。誰知讓老太太知道了,老太太那光景,姑娘也是知道的不是?”
    季瑤冷笑道“可不是麽?老太太眼裏,二哥和二姐才是她的親孫孫親孫女兒,我們長房的全是抱養來的,連小婦養的都不如。”
    “還說混賬話。”羅氏點了點她腦門,“好姑娘,趕緊去勸你爹寬心。也是五十歲的人了,還這樣動氣,像什麽樣子?”
    季瑤轉頭看了一眼羅氏,撅嘴道“可惜我是個姑娘,氣性太大要給人詬病的,但凡我是個男人,早就揍他了。”又囑咐孫姑姑道,“姑姑好生照顧我娘,我勸了老爺再回來。”
    季瑤到前院的時候,前院早就亂成一團了。老太太正立在堂中,和長平侯梗著脖子僵持,季烽被綁在長凳上打板子,此刻已然臉色蒼白,必然是被下了重手。薑氏和季珊伏在季烽身上哭得厲害,更有一個男人手中拿著家法,立在一旁狠狠的喘氣。
    他模樣和長平侯有些相似,隻是比長平侯年輕得多,看起來也不過隻有四十上下的年紀,乍一看還真是個美大叔。
    季瑤倒是乖覺,上前給眾人行禮問安,又轉頭看著伏在季烽身邊的薑氏和季珊,見兩人淚水漣漣的樣子,也是揚起了幾分譏誚,指著林善家的說“還不扶你家太太和姑娘起身,這樣子給一群奴才見了成什麽樣子?”
    林善家的領教過季瑤的厲害,趕緊扶了薑氏和季珊起身。季瑤見兩人都哭紅了眼眶,淡淡說“嬸子和姐姐還是止淚吧,何必再一群奴才麵前顯得自己不尊重?”又轉向了老太太和長平侯“老太太和爹爹又是怎麽了?”
    老太太如今憋了一口怒氣在心中,大兒子逼著小兒子揍季烽,二老爺一向畏懼大哥超過畏懼母親,哪裏敢不從?隻能下了狠手。老太太素來是疼二房的孩子,隻將氣往長平侯身上撒,長平侯再有氣,也不敢對母親發火,但要嚴懲季烽的意思是半點退讓都沒有,老太太如今肺都要氣炸了,見季瑤問話這樣的輕鬆,指著她說“你問我怎麽了?你如今又是要怎麽?翅子硬了便不認我了?真的這樣容不得,將我和二房一起攆了,生死再不過問,倒也幹淨!”
    見老太太指桑罵槐不算,還要故技重施,季瑤也是輕蔑的挑了挑眉。長平侯不料自己老娘小孩兒脾氣上來便開始罵小的了,忙將女兒拉到身後,忍了火氣勸道“娘又何必說這話?烽兒是我親侄子,我這做大伯的,難道真能狠了心來殺他不成?隻是這事兒若是不罰,咱們季家的臉該往哪裏擱?”
    老太太更是來勁了,指著長平侯“小孩兒跟饞嘴貓似的,你難道沒有年輕過?今□□著你弟弟對烽兒下這樣的死手做什麽?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
    長平侯嘴角抽了抽,他當然年輕過,但和羅氏夫妻三十餘年,感情從來沒有變過,即便真是個饞嘴貓兒,也不敢在別人家裏的假山中幹這樣的事吧?還被天家的人看去了,何等跌份的事?這樣的事,若是裴玨不聲張也就罷了,但若是聲張起來,隻怕禦史的折子就會如雪花般砸在皇帝的禦案上,到時候長平侯府都能被一鍋端了。
    屋中一時安靜了下來,冷眼瞧著老太太,季瑤也是笑了起來,慢慢吐出一句話來“幹了這樣的勾當,這假山之中人來人往,他能在這裏壓著一個女子幹這樣的事,如此不顧禮義廉恥,今日縱了他,來日隻怕都敢上金鑾殿弑君了!”
    屋中原本就安靜,季瑤這話聲音雖說不大,但很是清晰,眾人紛紛側目。季瑤站在那裏,身量隻到長平侯胸口,然而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氣度“祖母素來是極重長平侯府體麵的,今日怎的這樣糊塗?可知道這次的事,是四殿下也親眼瞧見的。祖母攔得住老爺,攔得住四皇子嗎?到時候禦史為這事參了一本,祖母猜陛下會怎麽做?若是對老爺存了疑心,咱們一家子一起死了更是幹淨,若是為風紀著想,便直接殺了二哥。”
    她條理十分清晰,說得也十分在理,長平侯也勉強壓下脾氣,聽著小女兒的話。切切實實的感覺到女兒和往日確實不一樣了,模樣斷然沒有太大變化,然而周身這氣度,將貴女的風範體現得淋漓盡致。
    “方才孫女兒說的話,是四殿下親口所說。”季瑤看著老太太,平靜得很,“在這府裏,老太太是長輩,老爺也好,旁人也好,也不好拂了老太太的麵子。隻是老太太該知道,昨兒個的事,但凡漏出去半點,咱們季家一起吃掛落。老爺如今剛進了文淵閣,又這樣的年輕,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若是為了二哥的事兒被彈劾,再給有心之人利用,牽出什麽事兒來,莫說祖母的誥命保不保得住,隻怕是全家下獄!”季瑤淡定的看著老太太,“祖母還是要堅持不該罰二哥麽?”
    老太太的秉性,季瑤也是知道。在沒有利益衝突下,她的確是很疼二房的人,但老太太本質上是很自私的,故此,羅氏年輕時候做的那些對侯府有益卻和老太太利益衝突的事,才會引得老太太那樣不滿。
    季瑤說完了這話,便不再說了,隻看著老太太因為憤怒而脹紅的臉色漸漸變白,知道她的底線已經被觸及——試問一個本性自私的人,怎會容許自己的誥命因為不肖子孫被褫奪?更何況她不是不知道季烽的混賬事,隻是她在使性子,要告訴長平侯,她才是這府裏的掌權者。
    見老太太不再說話了,季瑤目的達到,乖乖的向二老爺行了個禮“既然祖母對此沒有意見了,那二叔就親自處罰二哥吧,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還請二叔好好管教二哥一二才是。”
    二老爺無奈,又見自己大哥滿臉的陰鷙,之後又舉起家法,狠狠的打在季烽屁股上,撞擊聲那樣大,聽得人肉疼。但季瑤心中卻是爽快極了,想到季烽幹的事,一旦漏出去,那可是能將季家毀了的蠢事!
    家法不過打在季烽身上三下,那頭季珊已然哭得淚流滿麵,又聽不下去,撲上來拉住季瑤“你、你好狠毒的心,就想要我哥哥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