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說你啥好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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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寵後日常!
    雖說古代女兒不比兒子金貴,但因是裴玨第一個孩子,帝後都看得很重,不僅親自主持了洗三禮,更在當日賜名“灼華”,本還要加封郡主名號,季瑤上書,道是孩子太小,怕受不得這樣的隆恩,這才暫且作罷,留待百日之後再行側縫。
    雖有殿中省派人來,但季瑤仍然是從宮外選了不少妥帖的人進東宮來服侍自己。並且她也不吃古代這套,說什麽大戶人家的孩子是要乳母喂養長大,這樣才顯得尊貴,為著這事,裴玨和她爭了個麵紅耳赤,怕她因奶孩子壞了身子,最後實在架不住她泫然欲泣的小模樣,隻能妥協了。
    出了月,已然是五月近六月的天氣了,季瑤昏昏睡著,司琴和弄畫一邊一個打著扇子,不多時,知書又從外麵回來“咱們家姑娘睡了麽?”
    因有灼華小朋友現在是全然不知事的年齡,不拘是醒了還是如何,一不順心就扯著嗓子哭,故此季瑤的睡眠一向很淺,知書聲音雖低,仍讓她驚醒“不是讓你回長平侯府了麽”
    “才回來呢。”知書笑道,又端了一碗澆了蜂蜜的冰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今日我回去,大姑奶奶也回來了,說是霍老太太心疼姑娘,將澄水帛送給姑娘了,我拗不過大姑奶奶,也就將其帶了回來,現下拿給小丫頭們去浸濕了,一會子就掛上,好歹給太子妃涼快一二。”
    季瑤心中動容,理了理頸後汗津津的長發“霍老太太有心了,還這樣記掛著我。說來,你可替我問了,柔姐兒和李雲昶那事,能成麽?”
    知書笑道“咱們家大姑爺怕也擰不到什麽時候了,如今霍家老小都向著李世子呢,三公主又成日嚷著要和柔姑娘一日出嫁,姑爺遲早扛不住。”給季瑤喂了一碗冰碗,“我方才去瞧了瞧來應選的人,倒也都是使得的,隻是有一人,今日才來應選,太子妃肯定喜歡,我已然將她領進來了。”
    司琴貪涼快,親自動手掛澄水帛去了,聽了這話,轉頭看知書“我看你也是熱昏了頭,今日才來應選,也不說多看一些日子,瞧一瞧是不是真的妥帖,若是有壞心的,仔細太子爺扒了你的皮。”知書一麵出去一麵指著她“你若不服,就跟我一起去?”
    “我可不去,外麵怪熱的。”司琴做了個鬼臉,不多時則見知書折了回來,正要笑著啐她,聲音又戛然而止“啊喲喲,原來是你呀。”弄畫不明所以,繞過澄水帛去看,也笑起來“太子妃若是知道了,必然很是歡喜。”
    正在看搖籃之中的灼華睡得如何,季瑤聽她們三人都改了話,轉頭笑啐道“你們做些什麽瞞神弄鬼的事糊弄我?”
    知書領了一個身量細長的女子進來,那人生得十分白淨,一笑起來兩個梨渦若隱若現,向著季瑤一福“誰敢糊弄三姑娘?”
    “哎喲,怎的是你?”季瑤大喜過望,舍了灼華去拉對方,“寧姑娘,你我好些日子不曾相見了。”
    來人正是攸寧,那日對外宣稱薑氏暴斃,攸寧不願待在長平侯府,也不願跟著二老爺走,向季瑤求了恩典,說她殉主而死。季瑤感念她幫自己扳倒薑氏的恩情,給了她不少的銀錢,將她送出了京城。
    攸寧笑得狡黠“阿彌陀佛,我這殉主的忠仆難道敢隨意出現?是詐屍見鬼了還是三姑娘扯謊了?可不敢這樣打三姑娘的嘴,如今是太子妃了,來日有大富貴呢。”又被季瑤引了坐下,“我今日來應選,不知太子妃肯不肯留我在東宮當差?”
    “你肯來自然是最好。”季瑤還是很高興的,一來攸寧當年在薑氏身邊可謂是如魚得水,薑氏雖然善妒,但到底沒將攸寧如何過,相反還十分信任,說明攸寧有自己的手段。而她如今孩子也生了,準備著手調查劉淑妃的死因,從而徹底解開裴玨對皇後的心結,能有攸寧相助,自然是個裨益;二來,知書三人雖然妥帖,但到底都是十幾歲的姑娘家,看顧孩子這事,難免不太順手,季瑤決定自己母乳喂養孩子後,又將乳母都遣散了,攸寧是照顧過季烽和季珊的,對這樣的事自然得心應手。“我雖歡迎你來,但是不知道寧姑娘可有自己的營生?來了東宮,會不會耽擱了?”
    攸寧搖頭直笑“哪裏有什麽耽擱?不怕太子妃笑話,京中那最大的鴻賓樓就是我的營生,我每日坐著收錢就是了,也不消我去照看。我今日來應選,原是為了躲禍。周遭人都說我一個女戶,不要個男人怎生是好?我為什麽非要個男人,我被她們念得煩了,索性找一個她們找不見我的地方。我就不信他們敢冒著天家威嚴來東宮鬧。”
    聽了這番話,季瑤看攸寧也忽然感覺高大上起來。大楚男尊女卑思想嚴重,不僅男人將女人當做附屬品,連女人自己也覺得是男人的附屬品,而攸寧這樣寧願自己當女戶自己過日子的行為自然在很多人眼裏不能理解,但讓季瑤著實佩服。
    “寧姑娘有此見地,實在是不錯。”季瑤本來就很欣賞攸寧,現在已經是佩服了,“安排一個院子給寧姐姐,不許怠慢了。”又引了攸寧坐下,“實不相瞞,我如今正值用人之際,你肯來是最好不過了。”
    “姑娘遇到了什麽岔子?”攸寧知道她素來有主意,鮮少有這樣拿不清主意的時候,也就出言問了。季瑤也不瞞著,將劉淑妃的事和盤托出,讓攸寧蹙了蹙眉“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果真要翻出來查?”
    也明白這件事的難度,季瑤不是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但是從來翻出都沒有時隔這樣長時間的舊賬,時間一長,很多事情會出現匪夷所思的走向以及結果。但是如今裴玨雖然勉強壓製住了對皇後的猜疑,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會再次起懷疑之心,這根刺必將威脅到他。
    半晌沒有得到回答,攸寧也明白這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低聲道“我倒是有個妙宗,興許可以試試。”
    沒過上些日子,太醫院派人來請季瑤的平安脈,自有孕伊始,季瑤一直是由溫友海看顧的。讓其給自己號了脈,季瑤笑道“如何了?”
    “太子妃一切都好,月中調理得很好,不會有半點差錯。”溫友海一麵說,一麵提筆寫了方子,“還是吃一些強身健體的藥,確保太子妃鳳體康健。”
    看著他提筆寫著什麽,季瑤輕輕的托腮“溫大人在太醫院當差多少年了?”
    “臣已然在太醫院供職二十餘年。”溫友海目不斜視,很淡定的回答,雖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麽,但既然問了,那就如實回答,又不是什麽不能見人的。
    拉長了聲音“哦”了一聲,季瑤慢條斯理的戴上了護甲“那我問上一問,不知溫大人當年可有看顧過我母妃?”
    溫友海愣了愣,沒反應過來她的“母妃”是誰,待想起後,又道“臣無福,不曾看顧過淑妃娘娘。”
    季瑤盈盈含笑“溫大人是聰明人,既然在太醫院當差二十餘年了,應該明白宮闈之中的事,看似一灘靜水,實際上其中波濤洶湧吧?各宮娘娘之間的爭鬥,從未停過。”
    溫友海起身下拜,並不說話。後宮之間的爭鬥他如何不知道?說來說去,都是圍繞著皇帝枕榻之間的事,一群女人跟烏眼雞一樣去爭和皇帝睡覺的資格。家世、容貌、才藝等等,都是獲寵的手段,而一旦變成了寵妃,或者是高位妃嬪,那是家門有幸,福及全家的事。故此很多女人都會爭紅了眼。而這樣的事,除了伺候的宮人們,最清楚的就是太醫了。
    畢竟太醫是唯一能夠行走在後宮和前朝的朝臣。
    雖然話是如此,但溫友海也不知道季瑤問這話的意思在哪裏,沉吟了片刻“太子妃是有事想問?”
    “然也。”季瑤很平靜的說道,“溫大人是聰明人,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也不是無事非要開口的人,隻是這事時隔久遠,我不得不問問。淑妃娘娘當年難產而死,太子殿下心中一直有一根刺,認為是自己害了親生母親,我實在不忍看他這樣,這才起了心思,想查一查當年母妃難產而死的原因,是必然還是偶然。”
    看著麵前的中年人臉都白了幾分,季瑤勾起一個冷笑來。溫友海是聰明人,知道自己這話的分量,自己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隻要裴玨不出什麽岔子,要做的也不過就是將皇帝熬死而已。因而自己的地位可以說是十分穩固的,溫友海也該掂量一下其中的利害關係。她將問話的原因開誠布公,隻為了給溫友海形成一定的壓力,要他知道,一旦裴玨登基,勢必會查劉淑妃的死因,事關生母之死,到時候可是天子之怒,半點緩和的餘地都沒有。
    頂著季瑤的目光,溫友海額上冷汗頻出,季瑤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當年劉淑妃的死太過突然,也太過蹊蹺,都是生產過一次的人了,哪裏會那樣容易難產?沉吟了片刻,溫友海擦了擦額上的汗“太子殿下一片孝心令人動容,不知太子妃可否容臣回去查一查,興許太醫院之中,還有當年淑妃娘娘的脈案。”
    “自然。”季瑤微微一笑,“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我自然是相信溫大人的,這才請溫大人協助於我,否則也就沒有今日的事了不是?不拘找沒找到,還請溫大人來東宮,向我回話。”
    溫友海忙不迭的稱是,收拾了家夥要走。出了東宮,他才驚覺中衣都被冷汗打濕了。這太子妃看來溫溫和和的一個人,沒想到說出的話卻是這樣的滲人,實在是讓他後怕不已。長歎一聲,溫友海還是決定和季瑤合作,好歹這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況且咱們這位太子爺,不出意外的話,是要學一學明孝宗了……
    見他走了,季瑤這才端了涼茶喝了一口,又見攸寧抱著灼華進來,忙接了正在撓小臉的灼華親了親,這才道“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什麽來。”
    “即便是不能,也好過無頭蒼蠅似的亂撞不是?”攸寧微笑,“常言道一孕傻三年,太子妃莫不是應了這話?”
    季瑤指著她,笑罵道“寧姐姐,你還敢埋汰我?仔細我惱了,給你說個媒。”兩人相視一笑後,她又低聲道,“我雖要查,隻是這事啊,還是要先去探探皇後的口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