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腿之間恰巧卡在了舞台九十度的棱角上麵。
    所以這位的聲音多少有點歇斯底裏，甚至是絕望的意思。
    隻不過。
    一個摔倒了的教授。
    碎了一地的香檳。
    老二可能沒有了的主持人。
    這些不過都是小事情，沒人會將這些意外放在心上。
    甚至隻會以為自己多看了幾個小醜的表演。
    而代價就是水果整個宴會廳的香檳都因為這個不起眼的事故被消耗掉了。
    還有就是主持人。
    “走吧，咱們也去幫忙吧，我看水果挺多的。”
    艾瑞絲說完就拉著約翰上前。
    約翰則看著自己未婚妻：
    “剛剛咱們去廚房拿的的葡萄呢？”
    艾瑞絲笑著說道：
    “當然是吃完了，走吧走吧。”
    說著，兩人就擠進了人群。
    可進去之後，艾瑞絲垂下去的右手在約翰看不見的角度，彈出去了一枚硬幣。
    硬幣落在玻璃地麵之上後，竟然開始了豎直且有規則的滾動。
    最後滾進去了一個敞開著大門的房間。
    而這個房間，正是廚房。
    相比於宴會廳的玻璃結構，廚房就正常了一些。
    跟尋常的飯店後廚沒有什麽區別。
    此時此刻，一個戴著廚師帽穿著白色廚師服的中年人正在向著一個平底鍋裏麵倒著調製過的色拉油。
    嘴裏則含著剛剛一對情侶送的葡萄。
    看得出來，這位現在的心情格外不錯。
    火焰牛排。
    這是宴會廳中的固定表演節目。
    需要現場製作，而且因為火焰較為危險的原故所以極為受到那些貴族歡迎。
    再加上是獨門絕活的緣故。
    可以說這位廚師在這個後廚團隊中地位頗高。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
    一枚滾動的硬幣出現在了這名中年廚師的眼中。
    這名廚師沒發現的是，這一刻在他的四周似乎不是那麽的尋常。
    腳下鬆動的排水蓋板。
    右側懸空的燃氣管道。
    左側吊掛的各種廚具。
    身後是一個就在剛剛才開始咕咚的開水桶。
    如果這一幕被齊藤一他們任何一個人看見。
    都會說：完蛋了，沒救了。
    然後用實力硬抗。
    如果是山姆他們看見，或許會進行一個個危險預防，然後小心翼翼抽身離開。
    可在幾分鍾之前看見這一幕的艾瑞絲先是笑了一聲，然後采取了第三種方法。
    最後的幾天中，進入生命倒計時的艾瑞絲明白了一個事實。
    或者是看透了一個本質。
    那就是生活中的危險因人而生，有人的地方就有危險。
    所以危險無處不在，並且防不勝防。
    隻不過有的危險是隱而不發，而有的危險是堂而皇之。
    堂而皇之的“危險”在艾瑞絲眼中不是“危險”，而是誘因。
    死神喜歡用這樣的誘因去遮掩第一種危險，然後引導人去來到這個“危險”的麵前。
    然後再去收割最後的勝利。
    而也就是見過了太多的這個過程讓艾瑞絲發現，自己其實可以去插手這個過程。
    死神射出去一把刀，擊殺目標。
    一直以來，艾瑞絲的方法是推開這個目標，讓死神失敗。
    但是老年的艾瑞絲發現，相比於推開目標。
    自己還可以去推開這把刀，而且還不用親手推開，隻需要一個又一個的道具跟小小的“意外”就夠了。
    當然，這個前提就是，要有足夠“閱曆”才能去完成。
    相比於對抗死神，借力才是最好的方法。
    就比如現在。
    看著地麵滾動而來的硬幣，這位中年廚師露出一個撿了小便宜的表情。
    倒了一半的油直接就近放在了手邊。
    廚師蹲下身去拿起硬幣，來回打量翻看。
    別看就一美元，但是撿錢的心情是一點也不少。
    而且還是在工作崗位上，更是如此。
    緊接著。
    “嘶，啊！”
    這位中年廚師突然捂住了腰部。
    因為起身的時候他竟然撞到了身後的配菜板。
    “嘶，剛剛是誰推出來的案板？”
    “我的腰！”
    滴滴滴滴滴滴。
    同一時間不鏽鋼水桶發出了水開的聲音。
    吸引了這位的目光看了過去。
    不過好在一名就近的年輕廚師小跑著過來，當即關火保溫。
    然後這才轉身攙扶起來了這位半蹲在地上的中年廚師。
    可結果這位年輕廚師的動作太大，直接將放在一邊敞開口的色拉油撞在了地上。
    兩人也不可避免的再次跟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踩中地麵的右腳順著力道就滑進了地麵的排水溝槽。
    同時還有清脆的一個哢嚓聲音。
    不多時，又一名病號被送出了高塔。
    而因為廚師，酒水，水果，主持人，相繼出事之後。
    這一個還有十幾分鍾就要開始的貴族晚宴徹底停擺。
    眾多遊客也隻是參觀了一圈之後，就自由散了出去。
    高塔天台。
    也就是剛剛求婚的地方。
    低頭看了看沾滿了油漬的硬幣，艾瑞絲一點點的擦拭幹淨，然後揣進了兜裏。
    抬頭。
    看著第三次見到的夕陽落日。
    艾瑞絲現在的表情可以說複雜到了極點。
    第一次是在預知的未來當中。
    她抱著小男孩，也就是威廉掛在高塔的斷壁殘垣之中。
    看見了這一副橘黃色的夕陽，最後食指上的血肉被戒指脫離。
    兩人掉了下去。
    第二次是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現實世界。
    她改變了第一次的一切。
    最後帶著活下去的所有人看見了獨自坍塌的高塔，以及高塔背後的夕陽。
    而現在就是第三次。
    “親愛的，你怎麽在這裏站著？”
    “想什麽呢？”
    約翰從後麵走過來，抱住了她。
    艾瑞絲感覺到熟悉的味道與心跳也直接轉過身，同樣緊緊抱住了約翰。
    擁抱之後，艾瑞絲的雙手也更緊了幾分。
    那些天中，雖然克萊爾詢問過很多次自己的外祖母。
    但是艾瑞絲從來沒有說過他跟約翰之後發生的故事。
    更沒有講過約翰當年是怎麽死的。
    以及他們兩人都經曆了什麽。
    隻是望著她跟艾力克斯看個不停。
    滿心滿眼，都是說不出的故事。
    光是看見這種眼神，克萊爾跟莫莉就下意識的不想再去追問。
    晚風徐徐。
    艾瑞絲就這麽安靜的抱了一會然後才抬頭說道：
    “沒事，我就是突然想看看夕陽，這裏的夕陽。”
    約翰笑著點頭：
    “那就多看一會。”
    艾瑞絲搖頭拒絕：
    “走吧，高塔要關閉了。”
    “而且，我希望以後我們不再來這裏了。”
    “為什麽？”
    “因為，我想讓今天的記憶成為最獨特的一份。”
    約翰滿臉疑惑的重複了一下這句話：“最獨特的一份記憶？”
    想不明白的這位苦笑著說道：“好吧，那以後就不來了。”
    “就像你說的，成為那獨特的記憶，然後存在於回憶當中吧！”
    ——
    “又是完美的一天。”
    兩人手拉著手坐著唯一的電梯回到了一樓，然後就這麽走出了高塔。
    也就是這個時候。
    艾瑞絲的目光看向了門口外麵的一個蹲在地上的小男孩。
    “親愛的，我走的有些累了，你先去開車，我在這等你好不好？”
    約翰看著自己美麗的未婚妻，恍惚了一下。
    一方麵是恍惚自己竟然求婚成功了。
    還有一方麵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夠找到這麽漂亮的老婆。
    “好好好，我去開車！”
    心情非常好的約翰甚至一路上小跑著，生怕自己未婚妻等太久。
    而艾瑞絲也提著裙擺徑直走到了這個黑人小男孩的身邊。
    小男孩聽見高跟鞋的腳步聲。
    下意識回頭，就看見了不斷靠近的艾瑞絲。
    不過也就是在約翰眼中溫柔美麗的艾瑞絲。
    在這個小男孩兒眼中卻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模樣。
    頭發花白，一身黑袍。
    最恐怖的是那一隻泛著白色沒有瞳孔的眼睛。
    還有這位散發著濃鬱的一股氣勢。
    那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
    小男孩本能的想要轉身就跑。
    可就在這個時候。
    “威廉！”
    艾瑞絲喊出了一個名字，將小男孩的身影定在了原地。
    而喊出這個名字的艾瑞絲，看著才年近三歲的老朋友，同樣心情複雜。
    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繼續說些什麽。
    “阿，阿姨好！”
    “您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小男孩恍惚了一下，剛剛看見的身影這才消散。
    視線再次聚焦，看見的是溫柔美麗且年輕的艾瑞絲，這才鬆了一口氣。
    艾瑞絲微笑著彎下腰：
    “姐姐當然是認識你了，可以將你手裏的硬幣給我嗎？”
    “姐姐用這個棒棒糖跟你換怎麽樣？”
    “一個硬幣可買不起棒棒糖的。”
    艾瑞絲如同變魔術一樣就拿出來了一個有著彩虹顏色的棒棒糖。
    名叫威廉的小男孩雙眼頓時就挪不開了。
    隻會一個勁的點頭。
    沒辦法，對於三四歲的小男孩，糖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更別說還是七彩顏色的糖果了。
    將手中硬幣交換成棒棒糖之後。
    一個婦女也站在路邊開始呼喊起來：
    “威廉回來了，威廉。”
    高聲呼喊的婦女也對著艾瑞絲打了個友好的招呼。
    上車後的威廉一邊吃著棒棒糖一邊發抖。
    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麽。
    “威廉，你冷嗎，怎麽發抖？”
    威廉抬頭說道：
    “剛剛的那個阿姨，不對姐姐，好可怕。”
    開車的母親並沒有將兒子的話放在心上。
    因為她正在煩惱今天的晚餐吃些什麽。
    （時間有些不太夠用，所以最後決定還是吃披薩吧，方便快捷。）
    而威廉之所以害怕，是因為他看見了很多。
    很多東西站在大人的高度與視角是看不見的。
    但是小孩就不一樣。
    威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會發現，會看見這些，但是他就是控製不住的發現了。
    他看見了這個姐姐豎直擺放的鉛筆。
    看見了拋出去的葡萄。
    也看見了滾動進廚房的硬幣。
    他因為個子矮小，所以巧合的全都看在了眼裏。
    所以三歲的威廉現在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那就是女人真可怕。
    而且還是一個合格的演員。
    吃著棒棒糖的威廉想到了什麽怯生生的說道：
    “媽媽，我能不去幼兒園嗎？”
    “幼兒園有女孩子。”
    “我討厭女孩子。”
    說完的威廉就聽見了一聲急刹車。
    隨後，一場單方麵的黑人教育片開始了。
    ——
    相比於回歸主神空間的陳子龍四人。
    同為中州隊的另外四人。
    可以說他們才剛剛開始。
    而且相比於狼狽的朱雯幾人。
    這邊的四位可以說是另外的一種，那就是輕鬆。
    ——
    蕭宏律，程嘯，欣兒，月兒。
    四人看著周圍凋零破財的景象，還沒從恍惚當中回過神。
    “這是，街道？”
    程嘯在月兒懷裏不停的扭動著腦袋打量四周。
    寬闊的街道上形單影隻，從街頭看到街尾，一共也看不見幾個人。
    一個個神色匆匆，看見他們之後更是麵露慌張。
    街道兩側的房簷下麵掛著兩排燈籠。
    可原本象征著門庭若市的燈籠，現在十個中有九個都破了天窗。
    燈籠之下還掛著莫名的白布。
    顯得蕭瑟凋零外加幾分陰冷。
    四人將這景象盡收眼底。
    心裏其實並不意外。
    上一次來他們就打聽清楚了外麵世道。
    用八個字形容那就是：皇朝末年，亂象叢生。
    當初烈火烹油一般的杭州就可見一二。
    蕭宏律環顧一圈之後。
    抬手向下打進去了一張符紙。
    符紙入地之後消失的無形無影。
    隨後這才對著眾人說道：
    “定位完成，最後一天的時候，抵達這裏就行。”
    “相比於進入輪回世界，花費獎勵點進入的唯一缺點，在我看來就是還需要回歸初始地點。”
    “否則，就有其他的操作性了。”
    說完這突然出現的幾人就消失在這一處清冷街道之上。
    而剛剛察覺到他們的那些人，則是揉了揉眼睛。
    畢竟這四個人穿著古怪的人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想到什麽之後，那幾個路人竟然一個個驚聲尖叫了起來。
    空中。
    “直接走？”
    “等等吧，十分鍾時間差不多夠了吧？”
    “夠了，已經就找到了！”
    第一句話是程嘯說的。
    第二句話是欣兒問的。
    第三局則出自蕭宏律的口。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剛剛街道之死氣彌漫，緊閉門戶的兩側盡管聲音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