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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龍王廟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周遭的蛇屍和化龍村的村民屍體連成一片，那些蛇屍密密麻麻難以下腳，地麵幾乎是血流成河的地獄之景。
    柳青胤此刻一隻手虛弱的撐在井沿，在井口周圍是一大灘汙垢的血跡，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柳青胤！”
    我驚喜而害怕的喊了一聲。
    柳青胤抬起頭，嘴角勉強露出痛苦的笑：“你怎麽來了？”
    話說完，身子一個踉蹌站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臉色一變，趕緊上去扶著他，這時候發現他氣息很不穩，而且明顯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勢。
    “你……你怎麽了？”
    我抖著腿問，心裏極為害怕。
    柳青胤氣息絮亂：“他將化龍村的村民獻祭，又借群蛇之力出來了。”
    “嗯，我知道！”
    我現在知曉了，其實從我們來這裏的時候，魔蛇就已經是臨門一腳，隨時都可能破封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陸沉給了這個契機，又或者是知道柳青胤來這裏的目的，因此提前了計劃。
    “你傷的很嚴重！”我心顫的說。
    柳青胤都快站不住腳：“兩敗俱傷，他也好不到那兒，隻不過讓他離開了。”
    聞言，我心裏不由一沉，現在爸媽生死不明，很有可能魂魄還在他手裏，柳青胤的蛇頭也並沒有拿回來，這件事變得棘手了。
    柳青胤抬起頭，看向了跟在我身邊的人。
    我看他眼神有點怪，趕緊解釋道：“這……這是我哥！”
    長這麽大頭一次叫哥，趕緊怪怪的。
    我哥在一旁看我用手扶著柳青胤，兩個人挨的這麽緊，眼神也有點怪。
    我有點不自然，想鬆開手保持點距離，但是又想到柳青胤這個樣子，幹脆就當沒看到。
    “這麽多年了，魔蛇也恢複的差不多了，這件事看來僅僅隻是個開始。”
    我哥在我們身上掃視了兩眼，眼裏奇異，說道：“天快亮了。”
    遮天蔽日的陰雲消散，天邊開始起了魚肚白。
    “這裏沒有必要待下去了，我們走吧。”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至於接下來的路，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化龍村已經滿目瘡痍，但是當天邊初陽升起來的時候，我卻感覺籠罩在化龍村的陰霾消散了。
    “化龍村籠罩的怨念，終於散了！”我哥在旁邊感慨了一句。
    柳青胤和魔蛇的爭鬥，不僅讓龍王廟毀於一旦，也讓化龍村成為了廢墟之地。
    我們從龍王廟走出來，在廢墟上卻站著一個蓬頭垢麵的老太婆，披散著頭發，好像失去了生機一樣，渾濁而呆滯的望著一片廢墟。
    “蛇婆？”
    我皺起眉頭。
    此刻的蛇婆就仿佛失去了靈魂，僵硬的轉過頭來，眼裏看不出一絲光亮，好似即將熄滅的蠟燭。
    化龍村的恩怨已了，而且魔蛇也離開了。
    蛇婆此刻就像是孤魂，看到她黯然的眼神，我們都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什麽，從她麵前不遠處靜靜的想要離開。
    “蛇君大人！”
    就在我們要走遠的時候，蛇婆沙啞的開了口。
    回過頭時，她的身子晃了晃，像是緩過來了一點神智，那雙渾濁的眼珠子毫無章法的亂轉，微微張嘴充滿複雜的對柳青胤說道：“懇請蛇君大人，替老嫗完成最後的心願。”
    柳青胤冷漠的盯著他，臉上似乎不喜。
    蛇婆瘦小的身子抖了抖，步履闌珊的走了兩步，哀求道：“我不會白白讓蛇君大人幫忙的，你想知道魔蛇的真相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心裏知道將要付出的代價？”
    柳青胤語氣沒有絲毫感情。
    見到柳青胤答應，蛇婆那雙無神的眼睛裏散發出一絲光彩，咧嘴僵硬的笑了笑：“跟我來吧。”
    蛇婆亦步亦趨的朝著她住的地方而去，就跟失心瘋的老婆子，嘴裏還念念叨叨的說著什麽胡話。
    我已經看出蛇婆大限已至，心裏倒不怎麽擔心她臨死前耍花樣，於是我們都跟了上去。
    蛇婆住的老屋已經坍塌了大半，院子裏的蛇也死光了，進了屋子後，蛇婆第一件事，居然還不忘燒三根香，朝著那已經歪斜掛在牆壁上的女天師畫像拜了拜。
    “想必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化龍村的來曆，還有魔蛇為什麽會被封印在龍王廟之下了。”蛇婆上了香，踉蹌的轉過身低啞說道。
    我們沒有說話，倒是我哥盯著那女天師畫像，有些好奇：“當年天師府九位天師，以命為代價，將魔蛇封在化龍村，你要是祭拜，也應該祭拜九位天師，為什麽偏偏隻掛了女天師的畫像？”
    蛇婆顫巍巍的道：“這話你隻說對了一半，當初的確是九位天師將魔蛇封印此處，最終隕落了八位，而其中一位女天師活了下來。”
    我心一顫，抬頭盯著蛇婆供奉的那張女天師畫像，似有所悟。
    “這畫上的女天師，就是當年活下來的那位？”我有些吃驚。
    蛇婆悲嗆一笑：“沒錯，女天師活了下來，將魔蛇鎮壓在此地後，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出過化龍村，而是成了化龍村第一代神婆，流傳到我這一代，已經是第十一代了，化龍村曆代神婆肩負的唯一職責，便是看守魔蛇，永世將他鎮壓。”
    我恍然，難怪化龍村的神婆從不出山，也不問世事，就連化龍村的事情也不太多管。
    我追問道：“你既然是化龍村的神婆，也算的上是天師之後，本該繼承看守魔蛇的重任，為什麽最終成了魔蛇麾下，變成了蛇婆，要替魔蛇助紂為虐？”
    蛇婆好似想到了一段不美好的回憶，苦笑了幾聲，把自己的褲管提了上來，我順著看過去，忍不住蹙眉，在蛇婆的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蛇鱗。
    “怎麽回事？”我疑惑道。
    蛇婆有些失神，聲音複雜道：“時間過去了太久，心智終歸是會變的，我雖然守護了龍王廟數十載，但也覺得這份重任成了禁錮本身的枷鎖，尤其是在暮年之時，終究還是迷了心智。”
    蛇婆說當初自己已經感覺自身壽元將近，隻不過將死之時，那一晚她夢到了魔蛇，在夢裏魔蛇贈了她一顆蛇果，告訴她隻要吃下去，就能增加三十年陽壽。
    蛇婆以為那隻是一個夢，但是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魔蛇手裏紅彤彤，繚繞黑氣的蛇果，出現在了房間的桌子上。
    我恍然大悟：“你吃了？”
    蛇婆沒有隱瞞的點頭：“人總歸對死亡有著本能的恐懼，對生的眷念讓我起了貪婪之心，加上受到魔蛇的蠱惑，才讓我深陷泥潭，從此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