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風雪夜話心魔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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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尋夢!
    這日沒有下雪,陽光明媚,烏雲珠起的晚,隨意吃了點東西,又坐著發呆。挽晴和寶音在做著糕點,富貴和順安陪著她,一個勁的講笑話,烏雲珠笑笑,抬頭看著這方一層不變的天,忽然覺得氣悶無比,站起來道“我要帶飛雲追出去走走,你們都不用跟了,我散散心就回來。”
    眾人麵麵相覷,也不敢阻攔,富貴忙道“娘娘要一個人出去散心,那可不妥。不如讓順喜跟著娘娘去,順喜身上有功夫,奴才們才能放心。”
    “我騎著飛雲追,他也跟不上,算了吧。整日坐著躺著人都要發黴了,我隻是去馬場跑一跑,你們盡管放心。”
    眾人隻好作罷,烏雲珠換好騎裝,就出宮去了。
    騎著飛雲追跑著,風聲在耳後呼嘯而過,雖然很冷,可她一下子覺得愁悶盡解。馬場的跑道常有些王公武將來馴馬,日日有人打掃,沒有積雪,烏雲珠去的時候,馬場的守衛趕緊傳話幫她把跑道清出來,又幫她把去年住的帳篷收拾幹淨,讓她休息。
    烏雲珠牽著馬站在跑道上,怔怔撫摸著飛雲追屁股上那個小小的疤痕,她看著去年她掉下馬的地方,想起了蕭予清飛身而起救下自己的那一幕,若那個時候沒有蕭予清,她就摔死了吧?
    身後有人騎著馬而來,烏雲珠轉頭一看,居然是蕭予清,她正在想著他,他就這樣來了。
    蕭予清看到烏雲珠也是一怔,失聲道“烏雲珠!”
    許久不見,他還是如此清雋的模樣,隻是從前那股意氣風發的飛揚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那股藏也藏不住的深深的落寞之意。她心裏的五味雜陳難以言表,半響才道“踏雪呢?你怎麽騎著這匹馬?”
    一個已經忘了在她麵前應該“失憶”,忘了掩飾好自己如火焰一樣看著她的眼神,一個也已經忘了要假裝不知道他沒有失憶。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看著淚眼盈盈的烏雲珠,蕭予清忽然驚覺,馬上收起臉上的表情,淡淡道“皇貴妃有禮!”
    烏雲珠猛然從回憶裏醒過來,轉頭歎息道“六爺有禮!六爺上次救我,我還未來得及謝,就在此謝過。”
    蕭予清波瀾不驚的說道“應該的,皇貴妃不必謝我。不知道你身體可好些了嗎?”
    烏雲珠翻身上馬,頭也未回的說道“我的身體一向很好!”
    她猛地一揚鞭,飛雲追飛快的跑了起來,蕭予清一驚,大聲道“等等!你慢一些!”看她越跑越快,轉眼已經一圈跑過來,他立即揚鞭跟著。
    他的踏雪幾年前被娜丹的人伏擊的時候已經死去,後來回京後蕭予涵又送了一匹汗血寶馬給他,這匹馬跑起來幾乎不下於飛雲追,他緊緊的跟著烏雲珠,跑了兩圈烏雲珠還在揮鞭,他急的大喊道“慢一些,快停下來!”
    烏雲珠好似完全沒有聽到,繼續跑著,越跑越快,忽然一拉韁繩,改變方向,跑到了外麵去。外麵積雪深厚,飛雲追神勇無比,依舊在跑,速度卻明顯的慢了下來。
    蕭予清追著她,看到她在雪地裏東倒西歪的樣子,再也顧不得其他,大叫道“烏雲珠,你快停下來,這樣很危險!烏雲珠!”
    烏雲珠還是沒有理睬,兩人一個追一個跑,直跑了很遠很遠,烏雲珠終於精疲力盡,在一個山腳下停了下來,坐在地上直喘氣,天底間一片的銀白,河水凍結成冰,除了懸崖峭壁,再沒有其他景色。
    蕭予清趕過來,飛身下馬,看到烏雲珠坐在地上咳嗽著,三步兩步的跑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道“怎麽了,烏雲珠,你沒事嗎?有沒有受傷?”
    烏雲珠看著他,喘著氣說道“我記得以前你說過,踏雪最擅長在雪地裏跑,所以叫踏雪,如果剛才是踏雪在追我,隻怕早就追上了吧。踏雪在哪裏?”
    蕭予清一怔,黯然道“踏雪死了,四年前就死了!”他看了看他的馬,“它叫‘思遠’。”
    烏雲珠站了起來,念道“思遠,思遠好名字。是啊,踏雪沒有了,王爺又有了新的馬。我沒事,我隻是跑累了,想休息會兒,王爺回去吧,不用管我。”
    蕭予清看了看周圍,毫無掩飾的著急“你這裏天寒地凍,你不能坐在這裏,你本就有咳疾,這樣會更嚴重的,趕快跟我一起回去,到帳篷裏再休息。”
    她看著遠處的銀白,“王爺怎麽知道我本就有咳疾?”
    蕭予清語塞,閃躲著說道“是皇兄告訴我的。”
    烏雲珠扯了扯嘴角,冷冷道“是麽!王爺,陛下連我身上的舊疾都告訴你!”
    蕭予清捏緊了拳頭,咬著牙道“走吧,快跟我回去!”
    她坐著不動,“王爺你走吧,不要管我。”
    蕭予清急道“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任性!你自己身上有病不知道的嗎?”
    烏雲珠“謔”的站起,冷聲道“誰告訴你我有病,我沒有病!”
    蕭予清忍著氣道“好,你沒有病,可坐在這裏會凍出病來的,趕快回去吧。朝陽宮裏暖和的很,你非要跑出來,等等又受了寒,自己多受折磨。”
    她瞪著他半響,正要口不擇言,可他那痛楚焦急無奈的眼睛,忽然就讓她心軟了,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莫名其妙,為什麽要這樣讓他著急,他難道還不夠難受嗎?為什麽要去揭穿他,刺痛他,讓他更難受?自己怎麽會這麽殘忍!
    她忍住心底的酸澀,沉默了良久,低頭道“王爺,回去吧。”她翻身上馬,拉動韁繩慢慢走著,蕭予清鬆了口氣,緩緩跟上。
    天越來越陰沉,回到馬場天也幾乎要黑了。
    正要回去,蕭予清攔著道“馬上要下大雪了,你這樣回去一定會凍著,不如讓人回去稟報一聲,在這裏住一晚上,明日再回宮。”
    烏雲珠騎在馬上,大雪前的陰沉天幾乎讓她冷的發抖,她看了看天,“你怎麽知道要下雪了?”
    蕭予清有些急切的說“戰場上待久了的人,自然會看天。烏雲珠,這裏沒有馬車,你聽我一句話吧,大風雪馬上就要來了,你別現在回去!”
    烏雲珠看了看他,從馬上下來,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走向帳篷。
    蕭予清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變得這麽聽話,見她沒有冒著風雪回去,大大鬆了口氣,馬上叫人回宮稟報。
    蕭予清讓人搬了兩個火爐到她的帳篷裏,又弄些了吃的東西,馬場沒有什麽好吃的,烏雲珠也不在意,過了會兒,又有人拿來了兩桶熱水給她洗臉,他自己卻始終沒有進她的帳篷。
    翻來覆去的到了半夜,烏雲珠始終難以入眠,黃昏的時候呼呼的風聲聽著都有些嚇人,現在反而沒有聲音了,想是風靜止了,雪也下的更大了。雖然帳篷裏不冷,她卻怎麽也睡不著。
    心口悶的很,她披衣而起,走到帳篷門口掀起門簾,一陣透骨的寒意撲麵而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拉緊披風走了出去,外麵有幾盞燈火,鵝毛般的大雪密密麻麻的飄落著。
    她剛走了兩步,才看到帳篷旁邊生了個火堆,蕭予清正坐在那裏,對著火,一口一口的喝著酒,雪落在他的頭發上,落在他的衣服上,轉眼又融化,他渾然不在意,眼睛定定的看著篝火,動也不動,烏雲珠走近他的身邊,他居然也沒發現。
    她怔怔的站著,那時候他還沒出征,他們正等著日子成親,他帶著她來這裏騎馬,說是騎馬,隻是他牽著她走兩圈,因為她身體沒好,他並不肯讓她自己騎著跑。前塵如夢,過了這麽多年,物是人非,他們都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咳咳!”烏雲珠彎腰咳嗽,一下子驚動了蕭予清,他猛地站起,忙過來扶著她,本想讓她坐在火堆旁,一看漫天的大雪,著急道“你怎麽出來了,外麵這麽冷,快回帳篷裏去吧!”
    她轉身說道“你跟我一起進去吧,這樣大的雪,鐵打的人也受不了的。”
    蕭予清一怔,隨即說道“不我們,待在一個帳篷裏不好。”
    烏雲珠嘴角掀起一抹不屑,冷冷道“我都不怕,難道王爺反而怕麽?既然如此,你坐在這裏幹什麽,怎麽剛才不回王府去?”
    說完再不看他一眼,她大步走進了帳篷裏。解下披風,她在爐火旁坐下來,剛剛隻在外麵站了這麽一會兒,已經手腳冰冷,更何況他坐了那麽半夜?
    帳篷的簾子被掀開,蕭予清走了進來,他在門口停頓了一下,終於走了過來,在烏雲珠對麵坐下。
    烏雲珠動也未動,蕭予清也不說話,兩個人一直沉默著。以前他對著烏雲珠,有說不完的話,他會講故事,也會講笑話,變著法的讓她高興,可現在,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他才道“烏雲珠,你如果想睡了,我就出去。”
    烏雲珠忽然道“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你真的已經忘記我了麽?”
    蕭予清猛的一震,還沒來得及扯謊,烏雲珠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其實這個問題,就像以前別人問我你喜歡的人到底是六王,還是陛下?這樣的問題,除了讓人難受,什麽意義都沒有,又何必知道答案,王爺,你說是不是?我有時候總是自己看不開。”
    蕭予清緊緊捏著手裏的酒瓶子,一言不發,狠狠的喝了一口酒,說道“烏雲珠,我也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要去西疆找我?為什麽要要在我的墓前,做那樣的傻事?”
    烏雲珠的眼淚瞬間盈滿了眼眶,她看著爐火,輕輕道“為什麽?因為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我的夫君在西疆,我當然要去西疆,我要把他找回來!既然他不在西疆,他在地下,我當然就要去地下,和他相會!”
    蕭予清握著酒瓶的手在發抖,他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製住自己,烏雲珠不忍再看他的樣子,她低頭道“我們都不用再問什麽,王爺,往事已矣,更何況,你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他深深吸口氣,又喝了一口酒。
    烏雲珠道“怎麽王妃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那時我對她很無禮,王爺不會怪我吧。”
    蕭予清沒有接她的話,緩緩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以前從來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信。烏雲珠,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我隻希望你不再執著過去,握住現在的幸福。”
    烏雲珠也沒有接他的話,半響才說道“那麽你呢?你幸福嗎?”
    蕭予清沒有說話,狠狠的往嘴裏灌了幾口酒。
    烏雲珠輕輕的說“你出征的時候,說西疆戰亂,百姓困苦,保家衛國是你的責任,你必須要去。那時候你話裏的意思,我並沒有真正懂得,直到我去了西疆,親眼看到了戰亂中老百姓的困苦流離,士兵將領想念家人又不得相聚的無奈,家家戶戶擔驚受怕的恐懼,才真正體會到你說的話,我心裏更加敬佩你的誌氣。想到你是我的夫君,我更加驕傲,想到你戰死沙場,我心灰意冷,王爺,直到現在,我還常常想起在西疆的那段日子,不管你有沒有忘記我,我都不恨你,能這樣坐在一起,把我想說的話說給你聽,我已經覺得足夠了。”
    蕭予清搖頭道“你在西疆兩年,大哥都告訴我了,你幾次差點回不來。”
    他眼中深刻的痛苦如此掩藏不住,烏雲珠看的心頭一顫,連忙看著爐火,說道“那不算什麽,西疆之行讓我對生離死別有了更多領悟,不是對我沒有好處的。”
    蕭予清緩緩道“可那時餐風露宿,讓你本就虛弱的身體種下了病根,你還你還所以你的身體,到現在都沒有恢複過來。”
    烏雲珠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道“人有身體上的傷,也有心裏的傷,身體上的傷別人看得見,心裏的傷別人卻看不見。有的人比我傷的嚴重的多,可卻連藥都沒得吃,隻能自己忍著,王爺,你說是不是?”
    蕭予清雙手顫抖,想喝酒,才發現酒瓶已經空了,他無奈的放下了酒瓶子,“烏雲珠,”他刻意掩飾住話裏的情意,緩緩道“你說得對,往事已矣。我隻希望你從今往後,都能放下過去,快快樂樂的生活,你在皇兄身邊,你們彼此深愛,你會快樂的。”
    烏雲珠低頭不語,隻是愣愣的看著爐火。是啊,她有蕭予涵,可他呢?他的痛,又怎麽消?
    她看著蕭予清說“三王爺說,我的笛蕭在你那裏。”
    蕭予清一怔,點了點頭,從身上拿出了那根笛蕭,正想著怎麽解釋,烏雲珠又說“三王爺說,是你到他府上去的時候,他給你的。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就還給你吧。隻是,你能再給我吹個曲子嗎?”
    蕭予清的手依然有些發抖,緩緩拿笛於唇邊,吹起了《青山歌》。
    烏雲珠忍住眼淚,還是定定的看著爐火。予清啊予清,《青山歌》是我們定情的曲子,既然你不記得我了,怎麽還會記得《青山歌》呢?你要我快樂,我何嚐不希望你能快樂?我們能這樣心平氣和的坐著聊聊天,就夠了,求你別再折磨自己了,別再折磨自己!我不信老天對你這樣殘忍到底,總會有什麽幸福在等著你的,一定有!
    笛子一直吹到了天亮。外麵有人說話,蕭予清才停了下來,他站起來走到門邊,回頭深深了看了她一眼,轉頭道“雪停了,你趕快回宮去吧。不要再跑出來了,烏雲珠,現在外麵看著平靜,其實你這樣,皇兄也一定擔心,宮裏還是安全些,照顧好你自己。”
    他還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千言萬語都隻化作一聲心底最痛的歎息,轉身走了出去。
    烏雲珠怔怔的看著門,慢慢拿起了披風裹好自己,走出去牽了飛雲追,策馬回宮。回到宮裏已經是下午,挽晴富貴早已經急的團團轉,她洗了個澡,吃了些東西,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她睡醒便有些咳嗽,挽晴嘟著嘴的埋怨道“娘娘老是這樣,總有一天會把奴婢急死,好不容易這個冬天沒怎麽咳嗽,這麽冷的天您還鬧著去騎馬,現在可怎麽好!”
    烏雲珠微微一笑,“挽晴大小姐,我不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麽,你是準備天一冷就把我關在這悶死人的屋子裏麽?”
    富貴也苦著臉道“娘娘您別說挽晴,昨日您一去,咱們就開始求老天求菩薩,把滿天神佛都求了個遍,盼著您安然無恙的回來,昨兒個夜裏,咱們可沒一個人能安心睡覺的。”
    烏雲珠頗為歉然,默默不語,她的身體不好,一出門就整天叫人擔心著,她什麽時候開始,已經變得這樣沒用了呢?蕭予涵給她出入自由的權利,是為了知道她渴望自由,可她現在,早已不能隨心所欲的說走就走,頭也不回了。
    寶音皺眉道“你們這一人一句的,還有完沒完?娘娘本就身體不適,你們還在這嘮嘮叨叨的,娘娘不煩,我都聽煩了。富貴公公,我說娘娘生病,都是因為你照顧不周,你不自己警醒,還敢跟著挽晴姐姐一起數落娘娘,哼!”
    富貴驚嚇道“寶音姑姑,我的姑奶奶,你饒了我吧!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這張不饒人的利嘴!”
    烏雲珠一笑,“寶音說的好,富貴就是咱們宮裏的叛徒,他既說怕你,你就替我好好說說他!”
    富貴見烏雲珠轉憂為喜,笑道“隻要娘娘能歡歡喜喜的,就算奴才被寶音從早罵到晚,也是甘願!”
    烏雲珠看著他們嘻嘻哈哈,忽然想起了芮銀,說道“富貴,挽晴,芮銀生了孩子,你們兩個下午去她家裏一趟,替我恭喜她,送些賀禮去。”
    兩人連忙答應,烏雲珠便帶著挽晴去找東西,拿了些布料金飾,阿膠燕窩等一大包,讓富貴和挽晴送去。快過年了,烏雲珠又讓寶音和順喜包好新年紅,給朝陽宮上下發了一份。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就過了,這天晚上大家歡歡喜喜的到烏雲珠這裏領銀子,一看每人得了一大包,更是開心的謝個沒完。烏雲珠一向對底下的人尊卑不嚴,大家知道她的性子,說起話來也比較隨性。正嘻嘻哈哈的鬧成一團,蕭予涵一步踏入了屋子。
    瞬間屋子裏亂成一團,嘩啦啦跪了一地,蕭予涵道“在門口就聽見你們熱鬧,在說什麽這樣高興?”
    富貴抬頭道“啟稟陛下,皇貴妃給大夥兒發了新年紅,奴才們正在謝恩!”
    蕭予涵點點頭,坐了下來。
    烏雲珠見他們一個個誠惶誠恐的樣子,歎道“好了,你們都出去吧。”
    他們一溜煙的都退了出去,為他們關上了門。
    烏雲珠倒了一杯茶給他,他緩緩喝了兩口,說道“剛才我聽你咳了兩聲,吃藥了嗎?要不要叫孫太醫來看看,昨日我來看你,你睡的正熟。”
    她淡淡道“不用叫太醫,前天出去有些冷,過兩天就好了,藥我也吃了。”
    蕭予涵已經很久沒有晚上來找她,烏雲珠隻假裝什麽也不懂,兩人靜坐了一會兒,他說道“昨夜天黑了你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後來予清派人來說,你要在馬場住一夜。”
    烏雲珠挺了挺身子,平靜道“我在馬場遇到了他。他說就要有大風雪,叫我不要冒雪回宮,我就聽了他的話。”
    蕭予涵點了點頭,什麽也不再問。烏雲珠低頭又咳嗽了兩聲,他皺眉,起身替她撫了撫背,輕輕道“天氣冷,你別再出去了,若是受了風寒,一時好不了,自己要當心。”
    她別過頭,推開他的手,“知道了。陛下,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蕭予涵沉默著,站著不動,烏雲珠也不再說話,半響他才道“你有些咳嗽,明日我帶你去溫泉宮吧,去熱水裏泡泡,也許就好了。”
    烏雲珠站起來,緩緩道“我帶著富貴他們去就好了,陛下政務繁忙,就不用陪我了。”
    蕭予涵再難淡漠,一把拉住她摟在懷裏,烏雲珠輕輕推開他,“我要睡了,陛下是要留在這裏,還是回去?”
    蕭予涵道“烏雲珠,別這樣!”
    烏雲珠冷聲道“那麽,你要我怎樣?”
    蕭予涵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轉身而去。
    她緊緊捏著拳頭,猛地跑到床邊躺下去,蒙住了被子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