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鬼市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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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箋綠酒!
    可實際上他們並沒跑多遠,魏念晚便拉著他在一處樹後躲了起來。
    蕭譽知道這處並不夠隱蔽,等那兩名巡衛追過來時定能一眼發現。可魏念晚並不慌張,一副胸有成算的老道模樣,蕭譽便也不反對,靜靜等著看好戲。
    果然等那兩名巡衛追上來時,一眼就看到了樹後的他們,舉燈向前逼近時,魏念晚抬袖朝著二人一揮,二人立時站住不動了。
    蕭譽正覺驚奇,就見二人仿佛兩片樹葉一樣,被風一吹就倒向了一旁。然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晚姐姐,你給他們用了什麽?”蕭譽一臉敬佩。
    魏念晚抿著唇高深一笑“一點獨門秘製的蒙汗藥罷了。”
    解決掉這兩人,他們自然又沿原路回去,依舊由那扇烏鐵門離開了刺史府。鑰匙是白日蕭譽就讓嚴公公要來的,既然落腳在此處,身邊的人總要出去采買之類,是以鑰匙也不難要到。
    門外有蕭譽提前命人備好的馬車,車夫亦是他的親信。
    深夜的街道一片寂靜,馬車行過時帶起一片雞鳴狗吠,很快就將刺史府遠遠拋在了身後。
    同州城北枕青山,內跨中原,一條流霞河由東向西貫穿全城,四季水源不匱,魚米豐饒,稱得上大梁北部除了上京城外最富庶繁華之地。
    這樣一個聚居著上萬百姓的地方,自然不缺聲色犬馬,白日有白日的鼎沸,夜裏有夜裏的醉人。
    聽到馬夫說前麵就要到地方了,魏念晚便伸手撩開車簾,入眼是一座虹形的大橋,橫亙在流霞河之上,一串一串的紅燈籠在夜幕下串起一條熱鬧的街市。
    打眼看去,橋頭上拉拉雜雜,人頭攢動,間或有叫賣聲和討價聲傳入耳中。其間還有一些濃妝豔抹的年輕女子來回走動,不時向身邊的男人熱情打著招呼。
    這裏,便是同州城的鬼市了。
    馬車緩緩駐停在橋下,馬夫雖不敢違抗蕭譽的命令,卻仍是不放心地回過頭去小聲提醒“殿下,橋那頭便是雙桃裏,同州城最有名的煙花巷子,您……盡量別往那邊兒去,三教九流之地,小的怕有人衝撞了您。”
    蕭譽溫聲道好,先行下了馬車,又回頭去扶魏念晚“晚姐姐,當心。”
    兩人上橋之時,馬夫下意識想跟,卻被蕭譽回頭甩了一記眼刀子。馬夫萬分為難地將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神情凝重地目送他們匯入人流。
    魏念晚先前在馬車上看這座橋時,隻覺宏偉壯麗,當下身行其中,才發現橋體上遍布著漫長時光沉澱下的蒼黑斑點。
    “也不知這座橋建了多少年了。”她隨口發出好奇。
    “建元四十六年冬,工部侍郎張承負責督建,匠師李衛設計並修築的,曆時七年方才完工。”背書一般的說完,蕭譽轉頭看向魏念晚,笑著道“是我皇爺爺那輩兒的事了。”
    她隻是隨口一問,不想他竟答得這麽具體,魏念晚微微怔然地看著蕭譽,一時都忘了走路。
    “你如何會記得這些?”她忍不住問。
    蕭譽苦笑著反問“你當皇子們每日的經筵日講都是打瞌睡?若連這些都不記得,又如何討父皇的歡心呢?”
    魏念晚眨巴眨巴眼,顯露一絲天真“所以你父皇有偏疼你麽?”
    這話問出口,她就知道自己犯了多麽可笑的錯誤。蕭譽是眾多皇子裏唯一一個被推出來赴吳國為質的,可以說是聖上眼中的棄子了。
    可蕭譽並沒有像她以為的流露悲傷情緒,他依然笑著,多了幾分風輕雲淡的通透“如今那些已不是我所在意的了。”
    “嗯。”魏念晚也跟著笑笑,隻想趕快岔開話題,伸手指著前方一個賣香飲子的攤子“我有些口渴了,我們去買些喝的吧。”
    “好。”蕭譽張開長臂環著她,帶她擠過人群來到香飲攤子,看著木牌上五花八門的種類,有些拿不準,是以又回頭問她“你喜歡什麽?”
    “紫蘇熟水,加幾顆冷圓子。”魏念頭熟門熟路地道。
    照說這樣的時節加之又是夜裏,身為醫者本應最忌口冷食,可她這會兒偏就想吃口冷的。
    蕭譽起先對這些東西並不了解,待接過罐子時才發覺這麽涼,便沒急著給魏念晚,而是幫她用手捂著。
    兩人繼續順著人流往前走,掌溫一點一點將手裏的飲子捂溫,他才交給魏念晚“好了。”
    魏念晚真不知是不是該謝謝他,尷尬一笑,這時發現身邊竟是個賣成衣的攤子。眼中驀地放了光“子瞻,能不能借我點銀子?”
    微服時便喚他的字,這是他們一早就約定好的,可親耳聽著她這樣親昵地喚自己,蕭譽還是有些悅色浮上臉頰。他溫聲問“魏兄想買什麽?”
    魏念晚歪頭向他湊了湊,壓低聲量道“買身衣裳,省得往後再有這等事還得借你的。”
    蕭譽本想說他樂意借給她,送她幾身也無妨,但想了想他的衣袍即便是燕服也都是出自尚衣局,她若日常穿出去,的確太過招搖。
    是以妥協,大方的解下銀袋來交給她“想買什麽你自己做主。”
    魏念晚接過沉甸甸的一袋銀子,不禁想起昨日他的那句“有債同擔”,心道還真是說到做到。
    不過蕭譽看著那成衣攤子很是不解“這鬼市上為何會有賣衣裳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魏念晚轉身指了指橋對岸被一片迷離光暈籠罩著的樓閣館台,“那裏是什麽地兒啊?”
    “青樓楚館。”這點蕭譽方才已聽馬夫提醒過了。
    “是了,青樓楚館,哪個不是喝得酩酊爛醉才出來呢?有些人會摔倒蹭髒衣衫,有些人甚至會吐在自己身上。即便沒有這些,單是那裏的酒氣和脂粉香氣也讓他們回去難以交代,畢竟好些人是出了妓館的門,直接就進府衙的門,是不是都得先換一身衣裳呢?”
    她煞有介事地說著,蕭譽在旁不住地點頭,“看來市井中的這些學問,我的確不如魏兄。”
    “好說好說!”魏念晚半點也不客氣地照單全收,這時攤子上的老板也應付完一波客人,轉過來招呼魏念晚和蕭譽。
    “兩位郎君,不知是哪位要買成衣啊?”
    “是我,掌櫃的可有推薦?”魏念晚問道。
    老板大致打量了下她的身形,便道“我先為郎君量個尺寸,再給郎君挑選與身型相近的衣袍!”說著,便已舉著尺子朝魏念晚走近。
    魏念晚倒是漏算了這樁,眼瞧著那老板一雙眼落在自己的胸脯上,她下意識側轉過身去,正是麵向了蕭譽的一方。
    蕭譽二話不說從掌櫃的手裏奪下尺子,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說了句“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