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最後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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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伐九天天和!
    四人在小鎮維持著撤離的工作,
    其實已經沒有那麽多繁瑣了,
    李翔的家人走了,
    江柔的家人也走了,
    雖然不知道去了哪裏,
    可是總比在這裏要好的多吧。
    林子安回到了家中,
    他還想再看一眼這個家。
    林子安慢慢的推開了門,
    他驚呆了,
    吳安國居然躺在床上。
    “叔叔,你沒走?”林子安問道。
    吳安國不在意道“我能去哪裏啊?”
    林子安一把就拉起吳安國道“獸人馬上就要攻打進來了,你快走。”
    吳安國也是經曆過戰場上的人,
    如此嚴重的硝煙味,
    他怎麽又會聞不到,
    可是他這個樣子能去哪裏呢?
    吳安國被林子安拉了起來,
    拿起了木棍低聲道“也好,你跟我走一趟吧。”
    林子安胡亂的給吳安國裝起衣服,
    吳安國走了出去,
    林子安飛快的拿著包袱追了出去。
    吳安國來到了一個攤位上,笑嗬嗬的說道“一碗麵條。”
    林子安真的是要被氣死了,
    “叔叔,現在什麽時候了還吃麵條。”
    “坐下來,陪我吃飯。”
    林子安沒有辦法隻能坐了下來,
    一碗麵條很快就下肚了,
    吳安國則是吃的津津有味。
    林子安實在看不下去了道“叔叔,快走吧。”
    吳安國看著自己的斷手斷腳,笑著道“我這樣能去哪裏啊?”
    “我會找人照顧你的。”林子安吼道。
    麵攤的老板笑了一下,他也是一個孤寡,
    他也決定不走了,
    吳安國看著林子安手上的繃帶道“受傷了?”
    “這都不是事,您快點跟我走。”
    吳安國喝了一口湯,舒服的呻吟了一聲,輕聲道
    “孩子,在軍隊還習慣嗎?”
    “習慣,我過的非常好。”
    林子安非常快速的回答著吳安國的問題,
    想讓吳安國快點走。
    “我也想回到軍隊的生活。”
    吳安國笑著說道。
    林子安看著吳安國還笑了起來,
    氣不打一處來,吼道
    “叔叔,我的戰友們為了給你們爭取逃跑的時間付出了生命,
    塔木小鎮守不住了,
    就算我們再拚命也守不住了,
    時間已經來不來
    我求你了,
    你走好不好?”
    吳安國緊緊的拉著林子安的手,笑著說道
    “孩子,你知道麽?這麽多的人跑去哈爾城,
    哈爾城是一定不會放我們進去的,
    以免會造成治安的混亂,
    哈爾城的糧食一旦不夠的話,就會不攻自破,
    所以去哈爾不是明智的選擇。”
    “起碼還有一絲的希望啊。”林子安吼道。
    吳安國看著天空道“希望?什麽是希望?”
    “我的希望就是你啊。”
    吳安國費力的站了起來,
    原來他跟林子安一樣,
    一身的熱血,
    隻是現在的他已經看清楚了太多,
    他也試圖去改變,
    結果徒勞無功,
    當初那樣勇猛的自己都無法改變,
    何況現在自己已經殘破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林子安還小,
    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林子安看著吳安國堅定的眼神,他還是想再努力一下。
    “孩子,我真的為你驕傲。”吳安國笑著說道。
    麵攤老板慢慢的坐了過來,拿出了一壇酒。
    “老吳這可是好酒啊,再喝一點?”
    吳安國直接笑著將碗遞了過去,
    林子安看著麵攤老板空空如也的袖子,也知道了什麽,
    “為什麽?”林子安握緊拳頭道“叔叔在你的心中我就這麽不重要麽?”
    吳安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難道我的感受在你的心中就真的不重要麽?”
    林子安顫聲說道。
    吳安國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吳安國沒有回話,
    隻是他喝這碗酒的表情似乎特別的痛苦,
    林子安慢慢的放下了包袱,跪在了地上道
    “叔叔,我再懇求您一次,走吧。”
    吳安國放下酒碗,單手放在林子安的頭上,輕聲道
    “孩子,有些事情你不會懂,我答應過你的爹娘,
    一定會把你養大成人,一定會保護好你,
    這一點我做到了,
    可是還有一點我沒有做到,
    就是讓你走上了從軍這條路,
    我才發現有些承諾,有些答案,
    不是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我做不到,但是我不後悔,
    因為我已經盡了我最大的努力。”
    林子安低下了頭,這是吳安國第一次跟自己說起自己的雙親。
    吳安國費力的將林子安扶起來,輕聲道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我真的很開心看到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以前那樣的你,
    隻是為了一日三餐,
    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那天我看到你出手,我真的特別欣慰,
    我的子安真的長大了,
    身邊也有陪你一起長大的人,
    也有了讓你值得守護的人,
    我想我可以放心了。”
    林子安知道吳安國的心意已決了,
    拿起旁邊的酒碗開始喝了起來。
    “可以啊,小孩子終於有點男人的樣子了。”
    麵攤老板大笑道,
    麵對死亡他們還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
    似乎死亡對於他們來說,
    根本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吳安國似乎還是有點不放心,繼續說道
    “子安,你要知道,對於這個世界我們已經有了答案,
    這個答案不完美同樣也不美好,
    可能是我們走錯了路,
    也迷失了本心,
    所以下一次的答案,
    隻能由你們去尋找了,
    記住,
    勿忘本心,不要打破自己的原則,
    因為有些人把這些看的比生命還要重要。”
    林子安根本聽不進去,不斷的喝著酒。
    吳安國笑了一下,撐起拐杖。
    “謝謝你的酒,酒量差不能再喝了。”
    吳安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麵攤老板笑嗬嗬的看著一瘸一拐的吳安國,
    將酒放了起來,
    他雖然平時很嫌棄吳安國,
    因為他知道吳安國跟他是一樣的人,
    有著一樣經曆的人,
    是一個已經什麽都不在乎的人,
    看到他似乎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討厭以前的自己,
    可是在今天看到吳安國的眼神,
    他感覺到了釋然,
    很快他就不用再活在這個厭惡的世界上了。
    林子安將吳安國背了回去,
    吳安國就安心的趴在了林子安的身上,
    將吳安國放在了床上,
    林子安關上了門,
    吳安國睜開了眼睛,
    聞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後大笑了起來,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多久沒喝過酒了,
    聞到這酒味,就會讓自己想起以前快樂的時光。
    “哈哈哈哈哈。”
    林子安沒有走,蹲在外麵聽著吳安國瘋狂的笑聲。
    吳安國笑著笑著就流淚,將手伸向了天空,哭泣道
    “兄弟,弟妹,對不起,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隨即吳安國再一次微笑了起來,說道
    “我知道你們兩個人是不會怪我的,
    我不想看到子安被這肮髒的世道折磨的低三下四的,
    我不想讓他丟了你身上的血腥,
    我不想讓他一個人還要照顧我這個廢人,
    我不能再拖累他了,
    我累了,
    我想你們了,
    我想見你們。”
    吳安國喘息了一下,繼續道
    “兄弟你托付給我的,我隻能陪到這裏i了。”
    “兄弟,我告訴你,子安長可像弟妹了,
    特別是那雙眼睛,特別的明亮,好看,
    還有呢,
    一個小姑娘看上我們子安了,
    小姑娘的那個俊俏啊,
    真是一點都不輸弟妹啊,
    還有兩個跟你一樣講義氣的好兄弟,
    他上次還動手打人呢,
    下手那一個利落啊,
    看的我都想上去露兩手了,
    可惜了我這個身體啊。”
    吳安國在不斷的自言自語著,
    似乎想把這麽多年沒說的話一口氣說出來。
    “如果沒有那該多好啊,
    我們也退役了,
    我們可以弄一塊田,
    再養上幾頭牛,看著子安慢慢長大,
    看著他娶妻生子,
    這樣的生活才會有意義嘛,
    可惜了,
    你們看不到了,我也看不到了。”
    林子安蹲在牆壁捂住嘴巴哭泣著,
    他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叔叔一直都活的這麽痛苦,
    隻是為了一句承諾,
    他孤身一人為了自己,痛苦的活了這麽久。
    吳安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肮髒了,
    讓他的兄弟枉死,
    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廢人,
    但是作為一個男人,
    作為生死兄弟許下的承諾他就一定要做到,
    除了林子安他早就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的留戀了,
    看著林子安的成長他真的很開心,
    他更想在戰場上浴血沙場,
    也不願意在這個小鎮苟且的活著,
    看著別人的眼色,
    看著那些肮髒的人,
    看著自己的希望一天天被消磨幹淨。
    而過不了多久這種生活就會結束了,
    他已經幫不了林子安太多了,
    差不多也就行了,
    他堅信就算下去見到了那幫兄弟,
    他們也不會怪自己的,
    對於他這種鐵血老兵經常在生死之間徘徊,
    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活著不如死來的痛快。
    吳安國的呼吸慢慢的變的平穩了起來,進入了夢鄉,
    睡的好好的,他都會露出一絲笑臉,
    他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麽開心過,
    林子安沒有離開,依舊蹲在外麵,
    看著地上的螞蟻,
    他不懂為什麽吳安國不願意走,
    他不想放棄,
    可是他知道吳安國他決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的,
    林子安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站起身,
    一腳踩死了幾隻螞蟻,
    他知道用不了幾天,
    自己也就會這些螞蟻死在獸人的手下,
    他開始轉換了一個角度,
    如果自己變的吳安國一樣,
    他真的有勇氣苟活在這個世界上麽?
    林子安朝著軍營的方向走去,
    就算到了最後一刻,
    他依然是個軍人,
    他不能對不起那些用生命挽救他的人,
    他就算要倒下也應該是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