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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沒娘的孩子呢？”胤禛像問上癮了一樣。
    “像根草。”傾城答道，抱著胤禛的脖子，有些昏昏欲睡。
    “寶貝，起來睡覺了。”雲夢瑤扯扯她的手，傾城咕噥了一聲。
    胤禛抱著她站起身，將她放到炕上，百合忙去給她脫了鞋子，脫了外衣，蓋上被子。
    “額娘…抱抱…”傾城含糊地嘟囔著，雲夢瑤笑了笑，這麽大了，隻要在她身邊就總要抱著睡。
    看看胤禛，這位大爺還沒有走的意思。
    “這個丫頭……”胤禛看看已呼呼大睡的傾城笑著說道，口氣裏滿是寵溺。
    “你先睡吧，爺還要看折子。”胤禛說道，然後轉身往西間去了。
    雲夢瑤轉了轉眼珠，沒想明白這是哪一出，所以決定抱著女兒睡覺去。
    胤禛什麽時候睡的她不知道，可是什麽時候起的她知道，因為她旁邊的小鬼迷迷糊糊地被拎起來，裹好抱走了。
    等到他們父女倆走了，雲夢瑤倒頭接著睡。
    到了五月頭上，是年氏的生日，雲夢瑤也備了禮物親自送了過去。
    按照胤禛的吩咐，大小老婆們又一齊會餐，吃過飯，又呼呼啦啦地來到後園的戲台，雖然和暢音閣不能比，不過也夠氣派了。
    胤禛和烏拉那拉氏在正中坐了，年氏依舊坐在胤禛旁邊，鈕祜祿氏和雲夢瑤隻在邊上坐了。
    “夢瑤，你又困了？”鈕祜祿氏看著睡眼迷蒙的雲夢瑤問道。
    “我一聽這個就困，欣賞不了啊！”雲夢瑤喝了口茶試圖精神精神。
    “我看你還是找太醫來瞧瞧的好。”鈕祜祿氏說道。
    “能吃能喝的找太醫來，他又給我開一堆藥，沒病也喝出病來了。”雲夢瑤小聲說道。
    “說得也是。”鈕祜祿氏說道，然後專心看戲。
    雲夢瑤也隻好盡量瞪著眼睛看戲台上花花綠綠的人影竄來蹦去。心裏想著：這能怪她犯困嗎？跟走馬燈似的晃著眼睛，晃都晃迷糊了。
    鈕祜祿氏看看肩頭靠過來的雲夢瑤的腦袋，不禁輕笑。
    月末的時候，雲夢瑤隨著納喇氏進宮給德妃請安，德妃臉色有些疲倦，似乎老了許多。
    雲夢瑤坐了一會兒，推說要去同順齋看看通貴人，德妃知道她已熟了路，便沒讓人跟著。
    出了永和宮，雲夢瑤沿著熟悉的路往同順齋去，想起許久未見良妃，便先拐到良妃的院子。
    院子裏雖然靜悄悄的，但是卻充斥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雲夢瑤踱到門口，一個宮女忙迎了上來，“雲福晉，您來了。”
    “娘娘在嗎？”雲夢瑤問道。
    “在，您請隨奴婢來吧。”那宮女帶著雲夢瑤進了屋子，屋子裏擺了一地的花盆，奇形怪狀的“茂盛”著。
    雲夢瑤稍微咧了咧嘴，再長下去都要成草了，宮女撩開東暖間的門簾，她走了進去。
    榻邊一個女子忙過來，福了福身說道：“給雲福晉請安。”
    “娘娘睡著？”雲夢瑤看看榻上側臥的人影。
    “嗯，睡了一會兒了，估計也快醒了。您坐著等會兒。”紫竹引著她坐下，親自奉了茶，然後又到榻邊站著。
    雲夢瑤的茶還沒喝，良妃已醒了，見到她很是高興，拉著她到炕上坐了。將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說道：“有些瘦了。”
    “是啊，娘娘的氣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娘娘最近身子不好嗎？”雲夢瑤直接問道。
    良妃苦笑了一下，沒說話。良久才說：“可能是天涼了。”
    “是啊，換季的時候容易生病，娘娘可要小心照顧自己，等過些日子天兒好了就沒事了。”雲夢瑤說道。
    良妃點點頭，“今兒怎麽進宮來了？”
    “來給德妃娘娘請安，替敏芷帶封信給貴人娘娘。”雲夢瑤說道。
    “哦，是了，聽說德妃娘娘這些日子身上也不大好呢。”良妃說道。
    雲夢瑤點點頭，捧起茶杯喝茶，良妃臉上有掩不住的悲傷之色。
    雲夢瑤猛地想起，前些日子好像康熙斥責八阿哥是“辛者庫賤婦所生”，想當然，這對良妃來說是多麽大的打擊。
    正想著，一個太監橫衝直撞地衝了進來，紫竹剛要斥責他，隻見他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喘著粗氣說道：“娘娘，不好了，八爺不好了”
    良妃的身子猛地向後倒去，多虧紫竹眼疾扶住了。
    “小海子，你說什麽？你可不要嚇娘娘。”紫竹回頭斥責那太監說道。
    “娘娘，萬歲爺大發雷霆，聽說已下旨將八爺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了。”小海子說道。
    良妃手撫著胸口，紫竹忙去拿藥丸，一時間屋子裏亂了套。
    “你們不要都圍過來，去倒些水來。”雲夢瑤吩咐道。過來親自扶著良妃，“娘娘，娘娘？”
    “我沒事…沒事。”良妃閉著雙目說道，半天才睜開眼睛，看向那太監：“現在胤禩在何處？”
    “怕是已帶往議政處了。”小海子說道。
    雲夢瑤感到良妃的身子一下子癱軟了。還好紫竹拿了藥來，忙給良妃服了，過了好一會兒，良妃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
    雲夢瑤讓紫竹拿了軟枕，輕輕扶著良妃躺下，良妃緊緊抓著她的手。
    “娘娘，沒事的，八爺不會有事的。”雲夢瑤輕聲說道。
    良妃的眼角有兩行淚淌了下來。
    “娘娘，您若是不好了，不是讓八爺多了層擔心嗎？”雲夢瑤說道，“我想萬歲爺不過是一時生氣，等萬歲爺氣消了就沒事了。”
    “嗯。”良妃的手鬆開了些，雲夢瑤才感覺手腕沒那麽疼了。
    “娘娘放寬心就是了，誰都不會有事的。”雲夢瑤哄著良妃說道。
    雲夢瑤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囑咐了紫竹等人不能再刺激良妃，藥物也隨時放在身上準備著，然後才不放心地往通貴人那去了。
    回到府中，百合她們都鬆了一口。
    因為快過年的緣故，傾城被送回來留在府裏過年，娘倆每天念念詩、下下棋，雲夢瑤有一天心情好，還花了兩天時間給傾城做了小熊的玩偶，看得百合等人直心疼，那可是剪了傾城小時候一件昂貴的白狐狸皮夾襖做的。
    傾城倒是開心的不得了，直惦記著把康熙剛剛賜給她的大紅鬥篷也剪了，嚇得百合膽戰心驚，生怕自家兩位主子不小心犯了欺君之罪。
    府裏也漸漸地有了過年的氣氛，人人臉上都帶著喜悅，過年就代表著有各種賞賜，不隻宮裏，王公府第也一樣。
    百合她們也開始打掃屋子和院子，費了好大功夫才把滿院子和雪凍在一起的樹葉都清理幹淨了，把一群大小丫環累得腰酸背痛。
    過小年那天，四爺府的大小老婆們又奉命“聚餐”。
    雲夢瑤從頭一天聽到這個命令開始，就無數次向天空翻白眼，窩在炕上，心裏感慨：咋就沒個消停日子呢。
    “主子，您也該打扮打扮，時候也差不多了。”百合聲音中略帶興奮。
    雲夢瑤看了看她，“有什麽好打扮的，你主子我這樣子見不得人嗎？”
    “主子，您這不是故意曲解奴婢的意思嗎？您明明知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百合有些委屈地噘嘴說道。
    “哎，百合呀，你主子我已經一把年紀了，還打扮的花枝招展幹嘛？”雲夢瑤又說道：“算了算了，給我挑件衣服吧！甭拿那種顏色太亮的，免得把人眼睛晃瞎了！”
    “主子——”百合拉長聲音，看看雲夢瑤歪過頭去了，隻好無奈地挑衣服去了。
    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到雲夢瑤麵前，雲夢瑤挑了件茶色的長袍，外麵罩了件牙色的對襟馬夾，頭發也隻是在後麵簡單盤了個髻，簪了兩件點藍的首飾，帶了對點藍的耳墜。
    百合邊給她打扮邊試圖改變她的“審美觀點”，無奈，雲夢瑤老神在在的樣子，百合也隻能恨鐵不成鋼了。
    “傾城跑哪去了？”雲夢瑤想到一下午都沒見到女兒了。
    “主子，格格應該在書房呢。”百合說道，還好，格格還未失寵。
    “書房？這丫頭——”雲夢瑤搖搖頭。
    快到了晚飯時分，雲夢瑤還未出門，鈕祜祿氏來了，見她的打扮，微微皺了皺眉，“妹妹也太素淡了些。”
    “是嗎？”雲夢瑤不在意地說道。
    “沒有新鮮些的？”鈕祜祿氏問道。
    “主子說是太新鮮了，紮眼。”百合小聲說道。
    “大過年的，還是新鮮些好。”鈕祜祿氏笑著說道：“若是信得著姐姐，就讓姐姐給你挑一套。”
    “那有勞姐姐了。”雲夢瑤擠出個笑臉，穿什麽有什麽重要。穿得太顯眼那些女人說不定怎麽嚼舌根呢，雖然她是不在乎，可是也實在不想天天臉發燒那麽辛苦。
    鈕祜祿氏已走到衣櫃邊挑衣服了。結果她給雲夢瑤挑了件鬆花色的長袍，外麵還是罩那件牙色的對襟馬夾。雲夢瑤穿上了，果然亮堂了些，卻又不張揚。
    “姐姐的眼光果然好！”雲夢瑤說道。
    “好了，走吧，也差不多是時候了。”鈕祜祿氏笑著說道。
    百合忙拿了鬥篷和手套給雲夢瑤穿戴好，兩人帶著各自的丫環一路往納喇氏處走來。
    等她們到的時候，除了幾個沒什麽身份的妾室，年氏、耿氏等側福晉還沒到。給納喇氏請了安，幾個人坐了。雲夢瑤還是很自覺地坐到了鈕祜祿氏身邊。錦欣格格和弘昀、弘時也被丫鬟和嬤嬤們簇擁著送來了。他們都是比較安靜的孩子，與她們的母親李氏著實有些不同。女人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笑著，眼神卻時不時不自覺地飄向門口。
    好不容易，女人們的老公來了，手裏還牽著一個小的，雲夢瑤不小心看到女人們臉上一瞬間閃過的利劍衝著自己女兒就去了。女人們站起身向她們的老公行了禮，傾城也很乖地向納喇氏和各位側福晉請了安，然後笑著跑到錦欣他們身邊：“錦欣姐姐，弘昀哥哥。”然後伸手捏了捏弘時的小臉，最後走到雲夢瑤身邊，自動掛進雲夢瑤懷裏。
    像每次聚餐一樣，丫環們布好菜，各位大小老婆們按順序坐下。
    雲夢瑤如常坐到鈕祜祿氏身邊，傾城坐在她身邊。
    雲夢瑤安靜地吃餃子，納喇氏問她什麽她就答兩句，不問她也不說話，偶爾幫傾城夾些菜，雲夢瑤不愛吃餃子，盡量多吃菜少吃餃子。
    好不容易，在她解決了三個餃子之後，聚會的吃飯部分宣告結束。照習俗，接下來還要聽戲、聽說書。
    在飯後休息的空檔，傾城便躍躍欲試地想要放煙花去，被雲夢瑤一個白眼給瞪回去了，然後就乖乖地坐在雲夢瑤的腿上，樹袋熊一樣掛在她身上。
    聽戲的時候，雲夢瑤照樣有些昏昏欲睡，傾城因為沒有遺傳到文藝細胞，所以也是聽得雲裏霧裏，慢慢袋便靠在雲夢瑤肩膀上，鈕祜祿氏在旁邊看著，輕聲笑了。
    正在飄飄乎乎的娘倆被一聲高亢的聲音嚇醒了，傾城抱著她娘的脖子，小心地問道：“額娘，怎麽了？”
    “換戲了。”雲夢瑤往台上瞧了一眼。不知道唱的是哪出。
    看看鈕祜祿氏，問道：“姐姐，這唱哪出了？”鈕祜祿氏側頭看了她一眼，“唱的《李逵負荊》。”
    “《李逵負荊》？哦！”雲夢瑤點點頭，被嚇精神了，就抱著閨女聽戲，隻是不明白，大過年的不唱喜慶的，搞什麽李逵負荊，他來拜年？讓不讓人活了
    聽了一會兒，傾城附在她娘耳邊說道：“額娘，這出戲不好看，李逵好難看！”
    “黑旋風嘛，能好看到哪去？”雲夢瑤也小聲說道：“忍忍吧，快唱完了。”
    “哦！”傾城扁著嘴無精打采地看戲台。
    好不容易難看的李逵下了台，可能是胤禛考慮到大冷天的這麽折騰老婆們不好，所以宣布散了。
    “阿瑪，可以放煙花了嗎？”傾城跑過去問胤禛。
    胤禛點點頭，小丫頭樂得屁顛屁顛地找錦欣格格、弘昀了，把滿院子的丫環們緊張的要死。
    雲夢瑤站在鈕祜祿氏身邊，看著院子當中正開心蹦跳著的傾城，生怕她不小心傷著。
    忽然想起在西郊園子裏的時候，那個時候傾城還小，過年的時候，常常是用衣服緊緊裹了她讓百合抱著，自己親自去放煙花，傾城便高興地咧著小嘴笑，偶爾還帶些口水出來，想到這，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