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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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日無常將洛承歡遍體鱗傷的帶了回來,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一件事情,百姓們知道的是太子妃為了救太子,身受重傷,因此,太子這幾日心情不太好,臉上更是烏雲密布。這些日子以來,百姓們也是越發的認可太子墨子淵的實力,而且相較於敦親王,還是墨子淵更加的仁慈,所以對於墨子淵的愛戴也是越來越多。
他們知道了太子妃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在結合以前洛承歡和墨子淵聯手做的那些好事,想著以前的洛承歡,雖然囂張跋扈,可是她從不對其他的無辜百姓發火,由此可見也是一個善良之人,於是都是自發的,為這一位一直沒有蘇醒過來的太子妃祈福。
隨著這些日子,洛承歡所做的一些好似,也是被其他人挖了出來,聽說她救濟的貧苦人士都可以從街頭排到街尾;聽說她將家丁和婢女們一視同仁,覺得人人平等,所有伺候過這位太子妃的下人們都說,太子妃平易近人,同時也是很明事理,對待自己的人都很護短,而這個護短的事情也都是有根可循的。
百姓們到底是不如那些身在朝堂的人,心思也是十分的單純,覺得誰對他們好,他們就愛戴誰,當初的廢柴,當初的無用太子,這些話語都是從那些當官的口中傳出來的,可是那些傳話的人貪汙受賄,毫無人性;但是他們說出來詆毀的太子墨子淵和太子妃洛承歡,卻是大大的好人。
於是乎,他們都是真誠的為洛承歡祈福,希望她早日蘇醒,甚至是有些受過洛承歡大恩惠的人,都是自發的結伴前去四百裏以外的觀音廟,三叩九拜為她祈福,求菩薩保佑洛承歡醒過來,這些都是當初洛承歡攻破玄清宮的時候,解救出來的人,他們當初不知道洛承歡的身份,隻知道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女子來救了他們,隨後才知道那個人就是他們的太子妃,心中對於洛承歡的崇敬也是越發的深厚。
或許是菩薩聽到了萬千瀾滄子民的禱告,在一天清晨,昏迷了半月之久的洛承歡,終於緩緩的睜開了她的雙眼,睫毛緩緩的顫抖著,預示著主人的再一次蘇醒,一直守在洛承歡床邊的墨子淵看見這一幕,心中也是跟著緊張了起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洛承歡,死死的盯著洛承歡的雙眼,注視著她睜開眼睛,醒過來。
“小妖精!”墨子淵看著洛承歡完全睜開了雙眼,呼吸一滯,輕聲的叫出著洛承歡,卻是看見洛承歡就這麽死死的看著房頂,卻是沒有看他一眼,心中微微一痛,這或許就是報應吧。
聽見了墨子淵的話,一直在外麵守著的無常,穆恒也是猛的站了起來,前去打水的冷兒和星奴,看見了無常和穆恒這個樣子,也是愣了一下,隨後星奴像是想起了什麽,拉起冷兒便是往著裏麵奔去,冷兒就這麽呆愣愣的被星奴拉著走,兩個人的眼中都是帶著濃濃的期望,等待了整整十五天,終於等到洛承歡蘇醒的時刻了,這叫她們怎麽不激動呀!
兩人快速來到了洛承歡所在的房門口,調整了呼吸推開門走了進去,冷兒此時都沒有發現,因為這一路奔跑過來,手上端著的銅盆,裏麵的水早已經濺了她一身,可是她絲毫沒有發覺,就連一向謹慎的星奴也是不在謹慎,不在沉穩了。
推開門的那一刹那,不僅僅是星奴呆住了,冷兒也是如此,甚至是震驚得將手中的銅盆“哐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水花濺了她和星奴一臉,可是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冷兒紅著眼眶,眼裏的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滑落,她連忙跑到洛承歡的床邊,一把抓住洛承歡的手,緊緊的握住,好似害怕這一切都是幻覺一樣:“小姐,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嚇死冷兒了,冷兒好害怕。”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絲毫不理會一旁同樣拉著洛承歡手的墨子淵,本該叫洛承歡太子妃的,可是自從這一件事情一出了之後,冷兒便是改了稱呼,星奴就不用說,她一直都叫著洛承歡主子,自從這一件事情被她們倆知道了來龍去脈,冷兒便是改了稱呼,對於墨子淵也不在尊敬,更沒有什麽禮貌可言;而星奴便是直接每天都守在洛承歡的床邊,隻要墨子淵一靠近,便是直接動手。
此刻,星奴她們,早已經沉浸在了洛承歡蘇醒過來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有察覺到還有墨子淵的存在,或者是說,她們倆已經完全無視墨子淵了。洛承歡聽著耳邊的聲音,從一蘇醒過來,她便是發現了,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什麽東西都看不見了,或許這就是她的劫數吧。
以前的她是那麽的要強,覺得什麽都要自己來,拚盡全力,可是現在,她就如同一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渾身上下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襲來,現在的她,莫要說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恐怕是保護自己都做不到了吧,或許這就是愛情的代價,可是這個代價真大呀。
她知道,自己還沒有廢,但是形同半廢,當初強行提升嗜血魔功的時候,她便是知道,自己會有所損傷,會受很重的內傷,更是已經預料到了自己會暫時喪失功力,等傷好了,功力就可以慢慢恢複了,可是她卻從未想過,自己付出的代價,卻是眼睛,她瞎了,從此以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如果是以前,她不知道這些,為了救墨子淵瞎了雙眼並沒有什麽,因為這樣反而可以讓自己一直呆在墨子淵的身邊,他再也不能因為什麽危險不讓自己前去;但是現在,知道了一切的她,她的傲骨不允許自己那麽的自甘墮落,既然是替代品,那麽本體回來了,她也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黑暗的世界裏,哪怕是在堅強的人,也會有著不安的感覺,剛蘇醒的時候,便是聽見了墨子淵叫著自己,可是自此,從那一日開始,她便再也不是他的小妖精了,而他也不再是她的神仙姐姐了,一切都是再無牽掛了。
不知怎麽,在聽到墨子淵的聲音時,腦海中始終不有自主的回想起當初墨子淵和江涵語的事情,當她和江涵語跌落懸崖時,當她看見墨子淵縱身一躍隨著她們一起躍下時,心中忍不住的激動,可是當她看見,讓墨子淵奮不顧身跳下懸崖,救的江涵語時,看見墨子淵第一時間將江涵語攬入懷中時,哪一種徹骨的心痛遍布全身。
直到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原來不管自己付出了多少,為了他的江山,為了順利助他登上皇位的一切布局,為他掃清障礙,為他雙手沾滿鮮血,哪怕是知道最初都是他計劃好了的,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都是那麽心甘情願的為他,從相識到成親,兩年的時間裏,他們經曆了很多。
她以為他們的愛情已經足夠了,已經可以抵擋風吹雨打了,可是很顯然,是她過於自信了,她以為自己走進了墨子淵的心,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個替代品如何可以取代本體的位置呀,看來這一切都是她太高估自己了,今日所落得的下場,都是她咎由自取。
有些事情,即使你不說,洛承歡心裏也清楚,當初的第一次相遇,那麽明顯的破綻,她怎麽可能不清楚,即便是仇家追殺,在看見是這麽一個殺星的份上,怎麽可能隻派出這麽少的人,而且武功也不足人家的百分之十,幾乎全盛時期一招都可以秒殺。
這樣的人哪怕是身受重傷,也不可能會被他們殺掉;再者,最最大的一個破綻就是,當洛承歡攻擊墨子淵的時候,墨子淵並沒有做出所謂的反射性動作,真正的高手,尤其是想墨子淵武功這麽高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反射性的防守動作,而且還被當初那個內力不深的自己,一個手刀下去,就昏了過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第二次相遇,確實是一個偶然,顯然是墨子淵並沒有做好準備的一個偶然,不過在世為人,她不想那麽的城府之深,可是沒曾想在玩鬧當中確實失去了自己的心。第三次墨子淵相救,她其實早就知道,墨子淵一早就來到了那裏觀戰,可是遲遲沒有出來,可見他在猶豫,但是他在猶豫什麽,她就猜不到了,最後他還是出來救了自己,也就是這麽的一個小舉動,偷走了她的心。
但是洛承歡不是普通人,她兩世為人,這些事情早已經看得透徹了,可是唯獨看不透的,不是人心,而是愛情,從未經曆過愛情的她,就如同一個愛情白癡一樣,就是一個實打實的新手,以至於遇上了墨子淵,從此誤了一生。
墨子淵和江涵語在懸崖下的一幕幕,都在洛承歡的腦海中浮現著,那一舉一動,就像是往洛承歡心中捅的一把刀,但是堅強如洛承歡,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麽她需要做的不是後悔,而是隻能堅定不移的走下去,那麽前麵的無盡的深淵,她也要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將墨子淵拉著自己的手掙脫開來,哪怕是看不見眼前的人,她也可以感受出來,那一隻手是墨子淵的,抬手輕拍冷兒的手,強忍著心疼,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意:“莫哭,我這不是醒了嗎?”直直的看著前方說著,此時的冷兒這才發現了不對,她抬手胡亂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著洛承歡。
兩行清淚落下,另一隻沒有拉著洛承歡的手,在洛承歡的眼前晃了晃,卻是看見洛承歡半點反應都沒有,往日那琥珀色的靈動眼眸,此時卻是變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死氣沉沉的。剛才還在想著怎麽和洛承歡解釋,因為洛承歡一醒來,便是這麽的疏離自己,可是現在看見冷兒的這一幕,墨子淵隻覺得自己心都快要疼得麻木了。
原來不是不看自己,而是她已經看不見了。想著當時無常抱著洛承歡的那一幕,當時便是看見了洛承歡渾身上下布滿了傷痕,更是血跡斑斑的,腦袋上更是鮮血泊泊的流著,是呀,從這麽高的懸崖摔下去,而且已經是身受重傷的軀體,怎麽可能隻有這麽一點點的擦傷和摔傷呢?他早應該想到的。
想要抬手去撫摸洛承歡的臉頰,此時,門邊的星奴看見這一幕,在響起洛承歡現在已經瞎了,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星奴便是抬手將自己的鞭子從腰間“唰”的一聲抽了出來,身形一閃來到洛承歡的床邊,一把抓起墨子淵的衣襟,拉到一旁,就打算和墨子淵打起來。
“好了,星奴,何必和其他的人計較,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誰。”洛承歡神色淡漠的說著,眼底不起任何波瀾,她雖然瞎了,但是她還不是聾子,她知道星奴是氣不過,可是如今已經成為了先是,並不是說打了墨子淵,自己就可以恢複的,一切都是自有定數,於是她在星奴要動手的時候,便是製住了她。
“主子,他這般待你,你還要維護他?如此薄情寡義的男人,倒不如殺了痛苦!”星奴雙眼泛紅的看著墨子淵,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般,她知道洛承歡和自己是一樣的人,都是那麽的要強,之所以如此,都是為了自己在乎的人,自己當初之所以落難如此,無非就是一個情字,自那一日起,她便是最恨薄情寡義的男人,而如今的墨子淵對待洛承歡便是如此。
所謂的愛洛承歡,不過是因為洛承歡的那一張臉,更是因為洛承歡是鎮國將軍洛冥的嫡女,洛冥更是疼她入骨,所以才這樣的喜愛她,所為的不過是想要助自己盡早的登上皇位,保證他高枕無憂。
如今江涵語回來了,看見自己的舊愛回來了,便是不要洛承歡了,不要這個為了他不要命的女人;不要這個為了他雙手沾滿鮮血的女人;不要這個為了他,一路走來背著萬世罵名,說她善妒,說她心狠手辣的女人!這就是墨子淵,深受百姓愛戴的墨子淵,看著墨子淵,星奴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