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如同被操縱的傀儡，木訥地起身，一步步走出辦公室。
    董振斌在他身後得意地笑道：“你一死，就再無人能查到我頭上，我將是永遠的董振斌。”
    ……
    在江北市的刑警大隊裏，陳雲亮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錄音機，當眾播放了董振斌的自白錄音。眾人聽完，個個目瞪口呆，隨後激動得難以自抑。這下好了，陳雲豁出去拚了一把，總算把董振斌的犯罪證據牢牢攥在手裏，他本人的供述也使得整件案子的來龍去脈清晰明了。
    “各位，還有啥疑問，盡管問哈。”
    這時，張成安舉手發問：“小陳同誌，這高級玩意兒，你哪兒淘來的呀？”
    “……”
    陳雲一時語塞，心裏嘀咕：這算哪門子問題？
    包勳則用一種“你out了”的眼神斜睨了張成安一眼，插嘴道：“你可不知道，小陳同誌這錄音機，可是花了小一萬大洋的寶貝……”
    “小一萬？”眾人驚訝，這出手，真不愧是小陳同誌，夠豪橫。
    “別以為這就完了，裏麵那磁帶，也是有講究的，純進口貨，有個洋氣名字，叫啥來著……”
    包勳想炫耀一番，可關鍵時候，那名字愣是卡在了喉嚨口。
    這下場麵有點兒搞笑。
    夏爽丟給他一個眼神：“那叫沃克曼。”
    沃克曼，就是後來被叫作隨身聽的那種小巧錄音機，九十年代幾乎是學生黨標配，到那時價格已經親民，百十塊錢就能淘到不錯的
    。
    可那時候，大街上流行的還是一群穿著喇叭褲的小年輕，肩扛巨型錄音機，邊蹦躂邊放聲高歌：“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
    “是挺貴，但真值。這麽個小不點，錄音效果杠杠的，揣兜裏，想錄啥錄啥。”
    “對頭，現在回頭看看那些扛錄音機的，簡直土得掉渣。”
    陳雲一看話題偏得沒邊了，趕緊咳了兩聲，試圖挽回局麵：“咱們換個話題吧。”
    張彩霞好奇寶寶上線：“小陳同誌，我剛才聽宋業強，就是假冒的董振斌說，他屋裏那煙能讓人產生幻覺，你當初也中毒了，咋後來又恢複正常了呢？”
    這個問題直擊要害，陳雲不能提小吊墜的事，隻好編了個理由：“可能我體質特殊吧，當年在農場被毒蛇咬過，奇跡般活下來後，感覺對毒性抵抗力強了不少。”
    “可你事先並不知道他會來這一手吧？”
    “確實不知道，但有所防範。”
    眾人恍然大悟，陳雲這是明知道前方有坑，也要勇往直前的節奏啊，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又多了幾分。
    這時，王強又拋出了一個關鍵問題：“就憑這家夥的供詞，咱們能定他的罪嗎？”
    陳雲正為此事發愁，雖然董振斌的口供能起點作用，但人家反悔也容易，畢竟沒有正式的簽名畫押，這充其量隻能算是輔助證據。他們急需的是那種一錘定音的鐵證。
    要是現在有dna鑒定技術就好了，可惜這
    玩意兒還不能證明董振斌就是宋業強。
    或者，用血型？指紋呢？
    陳雲靈光一閃，想到了指紋。之前他們已經采集了董振斌的指紋，如果能從他舊家書上再提取到指紋，兩者一比對，董振斌的真假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不過，單憑這點顯然不夠，除非……
    幾天後，江北縣殯儀館裏，一場盛大的葬禮正在進行。
    陳雲躺在透明的棺柩中，經入殮師巧手打扮，臉色白裏透紅，腮紅濃得像兩片紅雲，讓人忍俊不禁。作為知名人士，陳雲的葬禮吸引了眾多悼念者。
    陳雲的兩個妹妹身著孝服，悲傷地接待著賓客；蘇婉作為“未亡人”，一身素服，鬢邊別著一朵白花，三人的眼睛都哭腫了，令人心疼。
    陳村的阿貴、陳國利、陳富榮，以及刑偵隊的夥伴們，都在忙著招待各方來賓。今天的殯儀館，幾乎成了陳家的專場。
    不一會兒，一輛轎車緩緩駛來，向勁鬆和周愛珠攙扶著向老爺子下車，夏爽和張彩霞連忙迎上去。
    隨後，滬上大亨曹老攜小女兒曹玲也乘車抵達。
    接著，王飛翔和王強乘坐的車輛也駛入了殯儀館，加入了哀悼的行列。
    沒過多久，另一輛轎車駛入視線，吳大貴攜著一位標致的女助手，同樣步入了殯儀館大門。
    ……
    江北城裏有點名堂的人物基本到齊了，就連金烏、臨州等地的大佬們也都紛紛露麵。
    董振斌的車緩緩跟上，作為壓軸出
    場，本想著湊個熱鬧，順便瞧瞧陳雲的笑話，哪知一到場就被這場麵鎮住了，這葬禮規格之高，超乎想象。
    省裏的大佬好幾個都來了，更別說那些企業頭頭，不論和陳雲熟不熟，都趕來致哀。
    董振斌暗自慶幸，虧得自己下手早，要是陳雲再發展一陣子，恐怕自己連碰都不敢碰他一根汗毛了。
    現在想想都後怕，早知他背景如此強大，自己哪裏還敢動手。
    在特聘的江北首席知賓指揮下，葬禮流程有條不紊地推進，直到瞻仰遺容環節。
    這時，知賓接到一張紙條，展開一讀，臉色微變，但畢竟是見過世麵的，隨即穩住心神說：“陳雲同誌在最後時刻，用錄音設備留下了遺言，希望能在今天的葬禮上播放給大家……”
    董振斌一聽，心中樂開了花。原以為陳雲會留封遺書了事，沒想到竟是錄音，還要公開播放，這下好了，這麽多人聽見，往後誰也不敢來找麻煩了。
    全場來賓靜默，等待著。
    音響裏先是一陣雜音，緊跟著，陳雲的聲音清晰傳來：“尊敬的領導，各位來賓，歡迎參加我的葬禮。接下來，我將播放一段錄音，望大家耐心聆聽，了解我的離去並非他人所為，純屬我個人承受了太多……”
    董振斌聽到這兒，差點笑出聲，這家夥到死還在演戲呢。
    錄音繼續播放。
    裏麵是一段對話，一聽便知是陳雲與董振斌本人的交談。
    董振斌在對
    話中坦白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宋業強，承認殺害了邢玉仙、丁澤人及董文明的事實。
    這段錄音一出，全場瞬間安靜，殯儀館裏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