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兩，可以。”陳雲急忙彎腰，從鞋子裏掏出銀兩。

    看到陳雲手中帶著異味的銀子，老胡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這麽容易就騙到了這個鄉巴佬。

    他正要伸手接過銀兩，陳雲卻突然發問：“胡老哥，你不數數銀子嗎？”

    “我信得過你，”老胡一臉正色地說，“咱們江湖人，講究的就是信任。”

    “不，還是當麵點清的好，”陳雲說著，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要不我幫你數數？”

    老胡這做派讓陳雲覺得挺倒胃口，連手裏的瓜子都不香了，茶也仿佛有了異味。

    “我說了不用就算了，我現在就幫你辦事去。”

    說著，老胡就要起身離開。

    “哎，你等等，不留個字據給我？”

    “對對對，差點忘了這事。”老胡一拍腦袋，急忙掏出紙筆，唰唰幾下，大筆一揮寫了個借條，末了還鄭重其事地簽上大名“胡九九”。

    把借條遞給陳雲時，還不忘叮囑一句：“這借條你得保管好，要是丟了，我可不認賬哦。”

    陳雲笑著接過借條，從口袋裏又掏出幾張類似的欠條，在胡九九麵前晃了晃：“胡凱旋，又名胡九九、胡八一、胡胖，雀字門的老千，你這化名還挺多，這下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胡凱旋一聽，轉身就想溜，卻被茶館裏突然站起來的茶客們團團圍住，一人伸腿一絆，他就摔了個狗吃屎，腦袋撞在桌上

    ，疼得直哼哼。

    被製服時，他怒視著陳雲：“你個條子，玩陰的！”

    “什麽條子不條子，你就是個騙子，還想在我麵前耍花招？唉，真希望你是無辜的，可事實勝於雄辯。來吧，跟我們去趟局裏，我還有一堆問題要問你呢。”

    胡凱旋很快就被帶到審訊室，即便江湖經驗豐富，此時心裏也直打鼓。

    不等陳雲開口，他就先自辯起來：“那個，警官同誌，我真的沒騙人，他們給我錢讓我找路子，我也確實花錢疏通了，但給的錢太少，路子沒打通，這真不賴我啊。”

    “這麽說，隻要給夠你所謂的‘中千’，你就能確保一切搞定？”陳雲追問道。

    陳雲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看得胡凱旋心裏直發毛。

    明明知道陳雲不是好糊弄的主兒，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胡凱旋隻好硬著頭皮拍起彩虹屁：“同誌您真是深明大義，智慧過人，老練極了……”

    “少給我來這套文縐縐的，你說你已經打通關節了，那就說說，你跟哪個接頭的，禮物送給了誰，有欠條或者收據嗎？”

    “哎呀，這都是我們行內的秘密，哪能隨便告訴你們，警官同誌，我真的是個好人，肯定是誤會了，當然，誤會也是我的鍋……”

    陳雲麵對這頑固的家夥，不禁冷笑：“胡凱旋，你以為我們隻是因為這點不到一萬的小錢抓你？你的底細我們摸得一清二楚，你就是缺字門裏混飯吃

    的小角色，你現在急於撈錢，還不是為了治你媽的病？

    你甚至想賣了老家的房子，可惜你開價太高，一時半會兒賣不出去。”

    陳雲一五一十地揭了他的老底，胡凱旋的冷汗如雨下，順著脖子滑落：“警官同誌，我認栽了，您說吧，要我怎麽辦，什麽罪名我都認。”

    “你還挺識時務的嘛，這樣，我可以幫你把騙的錢都還回去，這樣就不算詐騙了。另外，我還打算買下你的房子，幫你媽治病。”

    陳雲的慷慨讓胡凱旋又驚又喜，盡管心中疑慮重重，但他沒多猶豫，爽快答應：“行，隻要能救我媽，我這條命就賣給您了。”

    陳雲花了八萬塊買下了胡凱旋的後海小院，這院子市價也就五萬多，老胡卻開價七萬五，比市價高出一半，還不肯還價。

    原因在於他媽媽患了一種罕見病，協和醫院診斷說是腦瘤，需要手術，費用高達十萬，這在當時簡直是天文數字，幾乎無人能承擔，這讓老胡愁白了頭。

    小時候，他曾跟一位奇人學過騙術，說白了就是千門中的雀字門，也叫缺字門，靠讓別人花錢買官，填補官位空缺來獲利，就像電影《讓子彈飛》裏的縣長，花錢買了官，再讓人頂替，也是缺字門的路數。

    缺字門的手法靈活多變，虛的時候就是一次性詐騙，騙到錢就溜；實的時候，則是真幫人上位，再共同搜刮百姓。在舊社會，這可是常見的

    招數。

    拿毛巾廠那檔子事兒來說，蘇家的蘇然，用的也是缺字門的老招數，吳大貴也是一樣。不過，如今正經的缺字門已經很少見了，畢竟這年頭買職位的事兒可不興了。

    但隨著經濟活絡起來，許多人得跑京城辦事，這缺字門的影子又開始活躍了，像老胡這樣繼承了缺字門衣缽的騙子，又開始重操舊業。

    他哪知道，京城警方早就盯上了這批缺字門騙子，可惜這些騙子機靈得很，一個都沒落網。直到陳雲來京城辦事，和警方一合計，設了個套，這才把胡凱旋給逮住了。

    從警方那兒了解到胡凱旋的情況後，陳雲心裏有了別的打算。這人本質不壞，騙人也是為了給母親治病，孝心可嘉。陳雲決定給他個改過的機會。

    再說，多花點錢幫胡凱旋還債，付醫藥費，連同買下他的四合院，總共十萬，對陳雲而言，這錢花得值。要知道，後海邊上的四合院，到了後來，動不動就幾個億，有錢都未必買得到。陳雲手頭寬裕，提前投資房產，日後自住也愜意得很。

    胡凱旋對陳雲感激涕零，發誓要效忠陳雲，報答這份恩情。

    陳雲笑笑，對他說：“老胡，我做事隨性，不圖你回報。幫你，一是看你孝順，二是看重你的背景。你行走江湖，又是千門出身，對京城的江湖應該有點了解吧？”

    胡凱旋卻搖頭：“陳哥，可能要讓你失望了，雖然我有門派

    傳承，但實際上就是個獨行俠，不認識什麽江湖人士。”

    陳雲略感失望：“那你最擅長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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