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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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莞看著對麵大樓上不停播報著當紅辣子雞蘇佳佳,勾了勾唇角,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她的身體碎裂在漆黑的夜裏,而對麵是明亮的燈塔。
    那些光,不曾偏愛她,也不會因為憐憫她,而將她帶離黑暗。
    鋪天蓋地的新聞頭條,是蘇佳佳奪得視後的消息,隻有在很小的角落裏,祭奠著棠莞的死去。
    以及那些從未離去的惡意,在她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雖然她很討厭,但是我也沒想她去死。】
    【但她真的很不討喜,什麽都要搶,佳佳那麽可愛,她還在片場欺負佳佳。】
    【死得好,這樣的惡人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她死了還算是為民除害了!】
    任由他人論是非,棠莞已經一躍而下,一了百了,一概不知。
    ……
    欣欣孤兒院。
    在最角落的房間裏,一位穿著泛黃白裙的小女孩突然驚醒。
    她瞪大了眼睛,從床上一蹦而起,跑到了鏡子麵前,看著眼前變小的自己,眼神中有些慌亂。
    而她的胸口上,用黑色的繡線,繡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名字,很不好看。
    ——棠莞。
    棠莞伸出手,撫摸著自己的臉。
    然後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這個房間裏響起,讓周圍的小朋友離棠莞越來越遠。
    “她,她怎麽自己打自己呀。”
    “是不是有病呀。”
    “離她遠點,她本來就奇奇怪怪的。”
    棠莞聽著這些熟悉的話語,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這算什麽?
    自己想死老天爺也不願意嗎?
    棠莞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個受人喜歡的孩子。
    小時候因為心理問題,說不出一句話。
    孤兒院裏的小孩實在是太多了,大家都在爭先恐後地展現自己,想要讓那些來領養孩子的家庭看看自己。
    棠莞長得很好看,小小年紀,就有一副精致的麵容,也有不少的家庭想要收養棠莞。
    隻是當他們知道棠莞因為心理問題而不會說話的時候,都放棄了她。
    久而久之,棠莞越發沉默。
    欣欣孤兒院的人來來去去,最後隻有她,在這裏孤獨而無趣地長大。
    棠莞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因為長得好看,有位拍攝綜藝的導演找到了自己,可到頭來,又因為自己不會說話,而換成了院長的女兒蘇佳佳。
    是了。
    蘇佳佳。
    棠莞想到這裏,就覺得自己的指尖發涼。
    棠莞至死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蘇佳佳總是看不慣自己,上輩子就因為蘇佳佳,讓自己本來就不幸運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她捏了捏手指,兩隻骨瘦嶙峋的手緩緩收緊。
    既然老天爺讓自己重生了,是不是因為,他也看不下去了呢?
    想要自己換一種活法呢?
    突然,院門口傳來了一陣騷動,棠莞下意識地往窗外望去。
    那是一輛很大的車,裏麵下來了一位肚皮圓滾滾的男人。
    棠莞眼睛一亮,認出了他是誰。
    就是改變自己和蘇佳佳命運的《新手爸爸》節目組的導演!
    她幾乎是瞬間作出判斷,轉身就開始往外麵跑。
    這一次,就這一次!
    她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她不想再像一株脆弱的花,一陣無人問津的風,被人隨意蹉跎,然後孤獨地死去。
    她隻是想活著。
    從自己被剝奪人生第一步開始,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人生!
    然而就在棠莞轉身的這一刻,她上輩子的記憶也開始褪去。
    最後她用盡所有的力量,抓住最後的時間,對年幼的自己強調了一件事。
    ——要離開這裏!要找到自己的家人!
    棠莞向樓梯口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但心裏有個念頭,在提醒著自己。
    快去,快去!
    快去拿回屬於自己的機會!
    快跑!
    突然,一個跌跌撞撞的小胖子,連滾帶爬地從二樓滾了下來。
    “碰”的一聲,把弱小的棠莞撞倒。
    棠莞睜大眼睛,看著還剩十幾個的台階,麵朝地的摔了下去。
    嚇得棠莞又害怕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疼痛。
    但身體到底還是沒有完全離去的意識,將那雙瘦弱的手臂舉起,想要護住自己的腦袋。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她落入了一個略帶冷清的懷中。
    那懷抱之中,有雪鬆的味道,像是棠莞平日裏用的那些陳舊的紙張,讓她多了幾分安定。
    “小心點。”這人的聲音雖然帶著不悅,扶起棠莞的動作倒是很溫柔,“摔到怎麽辦?”
    棠莞不會說話,隻能用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歪了歪頭,用手比劃了一下。
    [謝謝]
    一旁的帶著工作證的工作人員見狀,主動為男人翻譯著:“陸藺哥,她在說‘謝謝’。”
    陸藺有一瞬間的停頓,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常態,伸出一雙大手揉了揉棠莞的腦袋:“不會說話?為什麽?”
    工作人員隻知道這個小女生不會說話,哪裏有閑心去調查她為什麽不會說話,平白給自己增加工作量。
    可眼前的陸藺,又是娛樂圈出了名的脾氣差,工作人員不敢不回答他,隻敢支支吾吾地,扯東扯西,沒一句在點子上。
    陸藺意識到這一點,眉眼之間都帶了些戾氣。
    他就知道,這個節目組臨時換人,就是對這些孩子不在意。
    作為《新手爸爸》這個節目唯二沒有小孩的嘉賓,陸藺是提前來和自己的“搭檔”認識的。
    一開始,他們就給陸藺看過這個叫“棠莞”小女孩的照片,最後又給換掉了。
    換成了一個叫蘇佳佳的女孩。
    可換掉的原因,導演組也沒有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
    如果隻是不會說話,那完全沒事的。
    他們本來就是做公益節目,有殘缺的孩子,才是更應該得到機會的。
    想到這裏,陸藺伸出手想要把這個乖巧的小女孩抱起。
    心裏卻想著。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這樣的小崽子,大家對她的憐憫更會大於苛責。
    而且隻要她乖一點,看見她的人更多,就會有人收留她。
    不至於讓她在這裏默默無聞。
    就在這時,一聲略帶責怪的聲音從小女孩的身後響起,更多的還有些慌亂:“棠莞,你亂跑什麽?”
    棠莞聽見這道聲音,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肩膀,然後轉過身,看見了跑過來的院長。
    小小的手一下子推開陸藺的手,麵向這位胖乎乎,慈眉善目的院長的時候,已然熟練地垂下頭,將自己的視線落在了其他地方。
    看起來分外膽怯。
    陸藺挑了挑眉眼,看著突然出現異樣的小崽子,才抬眼看向這位院長。
    要是自己沒有記錯,他們這次節目組選的小朋友,似乎就是這位院長的女兒。
    這還真是有點意思。
    工作人員看著眼前的樣子,笑嘻嘻地打著圓場。
    “陸藺哥,這位就是那個小姑娘的媽媽,是這所孤兒院的院長。”
    陸藺抬眼看向這位院長,然後冷哼了聲,卻說起了其他話題。
    “你們不是要換人嗎?讓郭躍澤換,我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