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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沒有把棠莞天真的話放在心上，並且看著棠莞做出這樣的舉動，也知道她不善於說話。
    眼神之中難免帶了些輕視。
    棠莞沒有錯過這些視線，同理，傅聞之也沒有錯過。
    那位初中會長，看見棠莞這樣的動作，這才臉上掛起了有些為難的神情，還有些懊惱。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讓人一聽就不忍心怪他：“真是抱歉，我不知道小學部的會長，不能說話，這……”
    他似乎在醞釀自己的言辭，但想了半天都沒找到好的說法，隻能用一臉歉意的表情看著棠莞，希望她能原諒自己。
    棠莞不是個抓住一件事就不放的人，所以很快就點了點頭，算是揭過了這件事。
    隻是傅聞之看了一眼那位看起來溫柔的會長，在自己的記憶裏，找到了這個人。
    說起來，這個會議室裏的人，傅聞之居然大部分都見過。
    不過大家都沒有聲張。
    會議繼續。
    初中會長點開手中的平板，將此次會議內容投放在大屏幕上。
    “這次運動會，學校的資金比往年增加了百分之十，相比於去年的項目，這次新增了馬術和曲棍球，以及武術。”
    “另外，國家隊也會挑選相關的運動員，不知道需不需要上報。”
    “初中部的參賽者年齡或許有些偏大了，我更傾向在小學部挑選。”
    棠莞聽得很認真，突然聽見初中會長在點小學部，手上的動作微頓。
    不知道為什麽，棠莞總覺得，這位會長在點自己。
    從各個方麵。
    可明明自己和他也才第一次見麵。
    棠莞不知道這樣的敵意是從哪裏來的，但她也不會畏懼。
    棠莞將自己的平板接入屏幕，然後在上麵輸入自己要說的話，確保會議室的人都能看見自己的文字。
    上麵寫著。
    【我不同意】
    言簡意賅的四個字，一下子把初中會長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說到底，能坐上桌的人都不會這麽直白地拒絕“同伴”。
    他們是利益共同體，一般不會撕破臉皮。
    而且，一般來說，小學部的會長實權是最少的，也是最好糊弄的。
    上一任會長或許在小學部可以作威作威，但在這個會議室裏，他就是食物鏈的底端。
    是被動的。
    但這名叫棠莞的小同學，看起來就沒有那麽好糊弄了。
    而且是一種意想不到的強勢。
    初中會長還沒忘記自己的人設，故作大方地點點頭，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嘴裏卻說著：“棠莞同學為什麽拒絕？”
    “難道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以前都是從小學部挑選輸送到國家隊的運動員，大家都很喜歡這個結果呢。”
    言下之意就是說棠莞在打破規則，說棠莞是個麻煩鬼。
    蕭鶴卿聽著季胡瀟的話，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無論和季胡瀟共處多少次，他都很不喜歡季胡瀟這個。
    過於陰陽怪氣了。
    然而棠莞就像是沒有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一樣，自顧自地打字。
    【我覺得應該按比例分配運動員人數】
    【我不認為初中部的學長，有資格來決定小學部同學的選擇】
    棠莞說的話很不客氣，讓季胡瀟的笑臉都有些掛不住。
    但他隻是笑了笑，然後故作大方地說了句：“你才剛剛上一年級，當然不知道我們的規則。”
    “你……”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屏幕上就放出了棠莞收集到的資料，一下子讓他閉上了嘴。
    棠莞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能讓棠莞提高警惕，讓她分析人性的人和事，都是她的敵對方。
    是不安全的因素。
    在來開會之前，很多三年級以上的同學，都來了谘詢室，說了前些年關於運動會的事情。
    和其他小學期待運動會不一樣，淩雲學院的小學部，並不期待運動會，甚至是抗拒的。
    在他們心中，這個運動會就像是點名送死一樣。
    初中部在小學部和高中部之間，每次都會打壓小學部，讓小學部去跑腿，做苦力。
    就連進國家隊的名額，也是最高的。
    說道理，在這所學校上學的學生，又有多少是願意進入國家隊的呢？
    他們的人生有無數的選擇，又不是隻有一條出路。
    所以在來之前，棠莞就統計好了，願意進入國家隊的同學。
    好巧不巧，數量剛好是小學部的占比。
    百分之十二。
    季胡瀟看著屏幕上的資料，手指微微的蜷縮起來，沒有說話。
    反而是他身邊的幹事有些緊張，小聲的詢問道：“怎麽辦啊會長，初中部可沒有幾個願意去的。”
    沒錯。
    初中部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去國家隊的，不同於高中部會為自己規劃，也不同小學部好糊弄，初中部大多都是些心比天高的同學。
    也是幾乎不會選擇自討苦吃，去國家隊的同學。
    看著上麵的人數，季胡瀟突然開口道：“我們做會長的，難道還不能決定他們去不去？”
    “你不能太慣著這些同學了。”
    棠莞抬眼，那雙黑色的眼睛和他對視。
    那雙黑葡萄一樣明亮的眼睛，像是看透了靈魂，讓季胡瀟有些手腳冰涼，動彈不得。
    在她的視線下，季胡瀟仿佛看見了自己那道藏在皮囊之下，肮髒的靈魂一般。
    讓他有些心悸。
    棠莞在季胡瀟的語氣中聽見了他對其他同學的輕視。
    在他的心中，小學部的同學似乎不是人，隻是一顆顆沒有自己想法的棋子。
    他們需要按照“會長”的需求，被擺弄成各個適合完成任務的樣子。
    棠莞不喜歡。
    她抿了抿唇，抬起蒼白的手，在平板上寫下。
    【我拒絕】
    【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可以擺弄的棋子】
    【他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喜歡和不喜歡做的事情，我，或者你，還有其他人，都沒有資格為他們做決定】
    【所有人都是自由的】
    【請收起你高高在上的態度，不然我會把這段錄音發給董事會】
    【請你尊重每一位同學】
    傅聞之的眼睛裏似乎隻有為同學力爭的棠莞。
    她在這間巨大豪華的牢籠會議室裏，和那些看起來很是蠻橫的獵食者，為了一些食草生物……
    爭取自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