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這老頭莫非又開始犯病了？
    “你記錯了，他認識我才多久，又說胡話了？”葉溪無奈地歎氣，拿了個橙子打算剝給老爺子補充維c。
    傅正謙笑笑不答，隻道“我現在可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葉溪敷衍地應到“行，那你說，他都去哪兒找過我啊？”
    老頭聞言嗬嗬一笑，連帶著臉上的皺紋都加深了不少。
    “當然是去那些你們一起去過的地方，”他細細數來，“學校，公司，你以前的住處聽說以前你們在學校裏還租過房子？他找你的那兩年把那裏買下來了，沒事還會過去住兩天。你也別怪老爺子我調查你，這些事情就算我不主動查，也會有人把消息遞到我麵前的”
    老爺子認真的模樣和條理清晰的話語讓葉溪也忍不住重視了幾分，難道他真的沒發病？
    可是，學校？
    葉溪早就已經畢業了，她認識傅霖川不過幾個月，怎麽可能在學校裏認識他？
    難道是她遺忘的那些記憶？
    她掰下一瓣橙子皮，重重地扔進麵前的垃圾桶裏，試探地問到“那你還記得是哪所學校嗎？”
    “怎麽會不記得，”老頭回想道，“a市本地的高中，不過那時我疏於對霖川的照顧，並沒有親自見過你”
    咚——
    葉溪手裏未剝完的橙子整個掉在了地上，在地板上彈了一下後往遠處滾去。
    她不顧手上還沾著的橙子汁水，一把抓住傅正謙的手臂追問“你是說，高中？！我高中的時候，就和他相識了？”
    因為巨大的驚愕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葉溪的聲線微微顫抖，她壓下喉間的哽意，想要將一切問得更詳細些。
    傅正謙看到她的反應也沒有被嚇到，隻是露出了深思的模樣“是，他高中的時候是整個人最自棄的時候，是你帶他走出了陰霾，我不會記錯”
    葉溪鬆開了手，無力地坐回了椅子上，她緩緩閉上眼，理清思緒的同時也在讓自己更冷靜一點。
    高中即使她沒有記憶，也早就調查過自己，她很確定，在十八歲之前她從來沒有來過l國，更不可能在a市讀過高中。
    良久，她抬起頭，不知是在提醒傅正謙還是在安慰自己“你知道自己生病了嗎？現在的你，或許根本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是嗎？可是我記得很多東西。”
    “那些記憶清晰的就行一張巨大的密網，他們交叉相織，脈絡清晰，我不知道要怎麽說服自己這些是假的，又或者說，”他看向葉溪，“你又怎麽確定你的記憶就是真呢？”
    葉溪也看向他，兩雙眼睛就這麽對上，一雙渾濁堅定，一雙漆黑幽深。
    來這裏這麽多次，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老爺子的眼神如此清明。
    或許，或許
    他現在確實是清醒的，就像他說的那樣，比從前的所有時候都更清醒，不受任何力量的限製。
    葉溪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近乎自虐般問到“是嗎？那我問你，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
    葉溪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醫院的了，明明雨那麽大，狂風肆虐，漆黑如夜，不論是人還是車都行進艱難。
    傅正謙的話一直在她心頭揮之不去，她再三勸說過自己，老頭得了老年癡呆症，不僅健忘，還容易記憶混亂。甚至在她問完名字的下一刻，他哆哆嗦嗦地隻說了一個姓氏，就又忘記了一切。
    可是那個姓氏，她聽得很清楚。
    他說“你是唐唐什麽來著”
    他說的是唐，不是葉。
    不是葉，不是葉溪，不是她!
    葉溪閉上眼，靠在車窗上，密集而厚重的雨滴打在側窗玻璃和後視鏡上，她看不清外麵的一切，也被困在了這一番天地裏。
    良久，驟雨漸歇，天色也慢慢變得白亮起來，葉溪看了一會兒蒼白的天空，啟動了車子。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她的性格，是真還是假，她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來l國前，爺爺曾經告訴她星球娛樂在l國a市的分公司所在，星藝娛樂傳媒，並且給她開放了調用資源的權限。此外，還有很多她可以使用的人脈和資金，她如果想知道什麽，完全可以在不被傅家察覺到的情況下放手去查。
    葉溪一直到傍晚才回到別墅。
    保姆剛做完晚飯，葉溪揉著太陽穴一身疲憊地進屋，吩咐她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她在臥室躺了一會兒，等到別墅空無一人的時候才重新下樓。今天傅霖川依然很忙，她知道不到深夜他不會回來的。
    葉溪關掉了樓上樓下所有的監控，拿了一個手電筒，開始在別墅裏一寸寸地查。
    客廳、廚房，書房、臥室甚至連小花園和陽台她都沒有放過，直到最後，她停在了那間巨大的樂器室前。
    她扯了扯嘴角，推開了門。
    細致地檢查完整個房間之後，葉溪什麽也沒有發現。她仿佛虛脫了一般跌坐到墊了一層海綿的鋼琴凳上，今天一整天，她就像走在懸崖峭壁上一樣累，心情幾番起伏，酸脹又難受。
    她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失望？慶幸？又或者還有一絲對自己心生怯意的嘲諷？
    就在她開始說服自己，是她錯怪了傅霖川，一切都是她多想的時候，她碰到了沒有閉合完整的鋼琴蓋子，低下頭去蓋實時，無意間看到了鋼琴腳下一點細微的痕跡。
    整個房間，最重最難移動的就是這架鋼琴，再加上樂器金貴，一般情況下，除了專業保養人士，也不會有人特意去動它，但是這點痕跡卻像是移動後偏離原先位置的留痕。
    這痕跡很細很小，而且已經快要被新痕跡覆蓋了，說明上一次移動至少在幾個月前了。
    葉溪用上了所有力氣，毫不憐惜地推開這架鋼琴，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推開後，她看見了這下麵的一塊地板與其他地方的差異之處。她一鼓作氣地找來東西撬開了地板。
    掀開地板的那一刻，一個漆黑的密室入口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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