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沒有活下去的力氣,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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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被毀容剜眼,重生大殺四方!
    吳氏忍了這麽多年,終究是不想再忍了。
    無論是自己的夫君還是女兒,都讓她極其失望。
    她手掌傳來的隱隱疼痛感,讓她的心涼得更透了。
    她的雙手都用白色絹布包著。
    隱隱還能看見上邊的血漬。
    可女兒卻一點也未注意到。
    她知道女兒的心思並不縝密,也是有些粗枝大葉的。
    可連自己手上這麽明顯的包紮,她都不曾留意。
    可見,自己被女兒忽略到何種程度。
    她深吸一口氣。
    罷了…
    人事匆匆,誰都是來這麽一朝。
    喜也罷,苦也罷,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她活得如此憋屈,或許早就不該再留在這世上。
    之前唯一讓她留戀的便是自己的女兒呂幔青。
    可或許,就算她苟活著也不能改變女兒什麽吧?
    她已下定決心,不再眷戀這人世間的俗事。
    可呂懷安寵妾滅妻。
    將後院的一眾嬌妻護得極好。
    每當心情不好時,便羞辱責罵毆打她這個正妻來出氣。
    她受夠了。
    就算是要下地獄,她也要拉著呂懷安一道。
    才算公平。
    她麵如死灰,一路往外走,卻被水桃攔住了去路,
    “吳老夫人,請留步,我家小姐有請。”
    吳氏抬頭看向眼前的丫頭。
    水桃是方菱身邊的丫鬟,她是識得的。
    她微微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太多情緒上的波動。
    她知道最近幾日,方菱同自己外孫女還有女兒鬧得不愉快。
    呂如霜貪墨國公府中饋也是方菱先發現端倪的。
    按理說,她應該極度厭惡呂家人。
    現在讓丫鬟來請她過去,莫不是想要找她告狀,或者是興師問罪。
    罷了,就當最後幫青兒做一件事吧。
    若方菱有氣撒在她身上,那也算是自己替女兒受的。
    她垂眸稍作沉思,便點頭跟著水桃往沁香苑去了。
    走進沁香苑,便見方菱坐在院中石桌旁。
    桌子上擺著茶點。
    方菱見吳氏來了,起身朝她福了一禮,
    “見過吳老夫人。”
    方菱恭敬的態度,讓吳氏不由一愣。
    這架勢,不像是要為難她的模樣。
    她也不作多想,直接走到方菱跟前,也坐在了石桌旁。
    表情淡漠,毫無波瀾。
    她連這個人世都不留戀了,還會在意什麽?
    她且先聽聽方菱要說些什麽?
    方菱則是親自給吳氏倒了一杯茶,遞到她跟前。
    吳氏淡然接過,輕抿一口,輕輕將杯子放在石桌上。
    隻靜靜坐著,也不開口說話。
    方菱又將桌上的點心往吳氏跟前挪了挪。
    微笑著打量了一翻眼前吳氏。
    隻見她穿著一身半舊的素色衣裳。
    頭上身上沒有一件金銀首飾。
    呂懷安家產頗豐,竟如此苛待嫡妻,也是令人咋舌。
    再看吳氏四十多歲,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蒼老上許多。
    她其實比呂如霜還要小上幾歲。
    但麵貌卻比呂如霜蒼老上不止一點。
    她頭發花白,臉上滿是愁苦之色。
    一看便知她在呂府沒少受磋磨。
    她滿麵愁容,麵如死灰的模樣,給人一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是了…
    按照前世的記憶,吳氏三日後,便突然暴斃。
    呂家對外宣稱,她是得了急病,藥石無效才過世。
    呂懷安草草幫她幫了喪事。
    也並未將她葬在呂家祖墳。
    而是另外買了一塊地,給她下葬。
    呂懷安對外宣稱,因吳氏是得了急病去的,葬在祖墳,怕影響了呂家的風水。
    外頭對呂懷安的做法,頗有微辭。
    說他平日裏寵妾滅妻。
    妻子死後,也依然對她如此絕情,真是個涼薄之人。
    呂懷安則是不以為然。
    在吳氏死後,不足兩月,便將最寵愛的小妾扶為正妻。
    接著又偷偷納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妾室。
    眾人唏噓呂懷安絕情,又有些同情吳氏福薄命苦。
    她暴斃而亡,倒是讓呂懷安更加逍遙快活。
    可現在想想,倒也未必是吳氏自己命薄。
    她的死,必定也是和呂懷安脫不了幹係。
    方菱的靈鳥,遍布整個京城。
    呂懷安因手上的鋪麵被收回。
    又接到了父親差人送去的催債書信。
    氣得又是砸東西,又是打妻子的。
    這些消息,方菱早就知曉。
    再看吳氏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她便猜了個七七八八。
    吳氏應該是恨毒了呂懷安了。
    甚至已經打算好,要同呂懷安同歸於盡。
    否則她不會連呂懷安,讓她到國公府來探聽消息的事都不去做。
    來了國公府,她也隻是看望了呂如霜。
    又將自己所有的銀錢都給了呂幔青,別的一句都不多問。
    她這分明就是在同呂懷安做最後的對抗。
    甚至還想要同呂懷安一起去死。
    前一世,說不定就是吳氏在對呂懷安動手時被發現了,最後被反殺。
    否則,呂懷安怎會不顧外頭的閑言碎語,也不讓吳氏入祖墳。
    吳氏被方菱打量得有些不自在。
    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忍不住開口,
    “大姑娘,你叫老身來有何事?”
    方菱回神,柔聲接話,
    “吳老夫人看上去氣色不是很好,是否有什麽心事?”
    “還有這手上的傷,不能隻是簡單包紮,還需上些金瘡藥才行。”
    “否則容易傷口潰爛。”
    吳氏一愣,同時眼眶也跟著一熱。
    自己親生女兒都沒有發現的傷,方菱卻提醒她要上藥。
    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竟也不多想,直接說了心裏話,
    “我連這身子都不想要了,一點傷又何足掛齒。”
    方菱聞言,表情變得嚴肅了些。
    吳氏還真有厭世的念頭。
    “吳老夫人,我師父曾對我說,人生在世,苦樂都是一種修行。”
    “修行夠了,你便再想在這世上多留一刻也不能夠了。”
    “若修行不夠,那來世還得再受一次這世間的苦。”
    吳氏知道方菱是聽出自己有尋死的念頭。
    所以出言開導她。
    可她又為何要在乎自己的生死?
    “為何?你難道不恨呂家的人嗎?”
    “我是呂懷安的妻,若我死了,那不正好可以給你泄憤?”
    吳氏直接問道。
    她也不知為何,隻覺大姑娘是值得信任的。
    方菱微微一笑,
    “是啊,呂如霜貪墨國公府中饋,克扣我的嫁妝,還將我母親的嫁妝偷偷給她人。”
    “我自然是怨恨的。”
    “可呂懷安卻也未將你看做呂家人。”
    “你雖身在呂家,卻一直受到呂懷安的欺辱。”
    “你也未做過有損我國公府的事,我又何必將兩家的恩怨遷怒於你。”
    “我方菱向來恩怨分明,有仇必報。”
    “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不恨你,還希望你能活得長長久久。”
    吳氏聽了這些話,再也繃不住了。
    她用帕子掩麵大哭,
    “可是,我活不下去了…”
    “我沒有活下去的力氣,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