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壹睜開眼，入目是一片簡陋的茅草屋頂。
    我還活著？
    他記得那晚他和花見月裏應外合，很快便得手，由他成功殺了花峴。
    但是花峴的死忠拚著同歸於盡，用盡全力將他撞下了甲板，和他一起掉進了海裏。
    他是會遊泳的，但是那片海域浪太大，再加上和那人在水中又纏鬥了一會兒。
    很快他就精疲力盡，沉入了水中。
    花峴已死，他完成了任務，已無遺憾，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你醒了？”
    一個十七八歲的南蠻姑娘，鵝蛋臉，雙眼皮，皮膚曬得比大燕人黑，散發著健康的光澤，頭發高高紮起編成辮子。
    她用的是扶桑語，因為她在岸邊撿到他的時候，他身上穿的是扶桑士兵的裝束。
    零壹沒聽懂，緩緩開口，聲音沙啞“我是大燕人，不會南蠻話。”
    他以為姑娘說的是南蠻話。
    姑娘眨了水靈的大眼睛，用大燕話道“原來是你是大燕人，那為什麽穿著扶桑人的衣服啊？”
    零壹聽她愉悅的語氣，就知道花見月的計劃成功，戰爭應該已經結束了。
    “這是軍事機密。”零壹眨了眨眼，還朝她笑了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壞人。”
    姑娘竟然就信了“嗯，我相信你。反正我這兒啥也沒有，你騙我也沒啥好處。
    不過你好了就快走吧。大燕的兵士前兩天就離開閆海城了，如果你真是大燕的士兵的話。”
    “好，多謝。”
    零壹試了試起身，有一些乏力。他問姑娘“我睡了多久？”
    “五天。我都以為你快死了，結果你竟然醒了。不過你要感謝我，我每天都在喂你喝水的。”
    我阿爹說了，人不喝水，兩天就會渴死的，所以我天天都在喂你喝水哦。”
    姑娘指了指桌上的碗和小木勺。
    她自然不知道零壹常年習武，就算不吃不喝也是可以撐好一段時間的。
    零壹疑惑“我穿著扶桑人的衣服，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姑娘笑道“我撿到你那天，就傳來了扶桑來談和的消息，我覺得是個好兆頭。
    而且我家這兒離戰場多遠啊，這你都沒死，肯定是神讓你命不該絕。
    我阿爹本來不同意的，最後我說，要是你是個壞的，我就偷偷把你扔到海裏去。
    哈哈哈，他就同意了，說到時候幫我一起扔。”
    零壹……
    “咳咳……多謝姑娘不殺之恩。”
    姑娘擺擺手“小事，你快點好起來就當謝我了，我家沒有多餘的糧食。”
    其實她那天決定救零壹，純粹是因為零壹長得一張娃娃臉，讓她狠不下心把人重新推進海裏。
    就這樣，零壹在南蠻姑娘索蘭的家裏住了下來。
    索蘭家隻有她和她阿爹，他們住在離閆海城較遠的一個小村子，走路過去要四個時辰。
    戰火一直沒有波及到他們的村子，因為他們的村子沿海的海域有一處峭壁，隻有村裏人知道怎麽穿過山洞到達海邊。
    剛開始，索蘭和她爹還防著零壹，不讓他知道山洞在哪裏。
    但是後來零壹能下床之後，就去山裏給他們打了兩天的鬆雞。
    索蘭沒想到零壹還能打獵，他們村裏也有人打獵，但是不像零壹那麽厲害，半天就能打到兩隻。
    索蘭的廚藝很粗狂，就是把雞肉剁成塊，用泉水煮，煮好了放鹽、辣椒、花椒、小蔥拌一拌。
    雞湯也不浪費，拿來煮野菜或者他們曬幹的酸菜。
    主食就是土豆和玉米餅。
    即使如此，零壹也吃得很滿意。
    他好像從出生以來都沒有這麽自在過，沒有任務，不用隨時待命。
    他給自己編了個名字，阿樂。他跟索蘭說他叫阿樂。
    “阿樂！阿樂！閆海城那邊派了好多人過來，說是找我們南蠻的大英雄！那個人是不是你啊？”
    索蘭奔跑著，激動地大喊。
    她聽閆海城來的人說，他們在找南蠻的大英雄，一個孤身闖入敵軍，最後卻不幸墜海的大英雄。
    零壹正在劈柴，聞言斧頭差點沒拿穩。
    “什麽？”
    索蘭她爹從廚房裏走出來“什麽？”
    “阿爹，閆海城那邊來了好多人，問我們有沒有從海裏撿到過人。”
    索蘭將自己聽到的關於英雄的描述又說了一遍。
    零壹在一旁聽著，他當時戴了人皮麵具，所以描述的樣貌有一點差距。
    人皮麵具早在泡了一夜海水之後就脫落了。
    但是主子肯定沒有聊到這點。
    想到顧臨昭，零壹有一些複雜。沒想到過了那麽多天，他還在尋找自己。
    但是這裏的日子實在太過美好，他還想再待一段時間。
    “不是我。我可沒那麽大本事，我隻是不小心執行任務的時候掉到海裏了。”
    零壹麵不改色地說。
    索蘭皺眉“真的嗎？可是時間上完全對得上啊。”
    零壹繼續撒謊“那一日大戰掉進海裏的不止我一個大燕人，怎麽可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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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那你要跟他們一起回去嗎？雖然你不是那個大英雄，但是你也是為了咱們南蠻差點死掉了啊。你跟他們回去，肯定會有很多獎勵的。”
    零壹搖了搖頭“我身體還沒好，等好全了我再走。”
    還好，這幾天零壹都是在索蘭家裏和山上活動，沒有其他村民見過他。
    所以隻要索蘭和他爹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他的傷早就無礙了。
    但是每日睡到自然醒，上山打獵，午後去崖邊吹吹海風，看看大海。
    這種日子他真的太喜歡了。
    但是一想到主子這樣大張旗鼓地找他，他又不忍心主子太過擔心。
    所以，他還是趁夜色降臨時去了一趟閆海城。
    黎砂最近忙著戰後的善後工作，戰爭結束，她搬回了自己在閆海城的府邸。
    “誰？！”睡夢中，她被院子裏的小石子聲音驚醒。
    黎砂迅速披了件外衣，拿著細腰出了門。
    因為戰爭結束，她門口的親衛已經撤了。
    月光下，黎砂看到院中有一條寫了字的白色手絹。
    “致景王殿下。
    主子，我還活著，等傷好了回京。
    壹。”
    黎砂露出笑容，太好了，顧臨昭的人沒死。
    至於他為什麽不出現，管他的，他殺了花峴，他還活著，想什麽時候回京都行！
    “來人！速速將這封信送到景王殿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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