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山了。
    小野還沒有從鎮上回來，她下午運氣好，采到一朵比她手臂還長的雞腿菇，就開始專心地找雞腿菇。
    果然在附近又發現了好幾窩。
    小野這下眼裏哪還有其他東西，一邊挖一邊把坑用土蓋回去。
    她娘說過，挖過雞腿菇的地方，把原來的土蓋回去，把位置記住，第二年還會長雞腿菇出來。
    挖了小半簍小野才停下，趕緊往山下走。
    下山的時候還順便摘了一大把鹿耳韭。
    又摘了地蓮葉把雞腿菇蓋上，免得被村裏人看見。
    她倒不怕那些人來搶，隻是不能在別人麵前露富也是娘親說的。
    “大家都一樣的時候沒人嫉妒你，但是隻要你有了他們沒有的東西，他們就會嫉妒甚至討厭你。”
    小野一向很聽她娘的話。
    是的，在她眼裏半簍雞腿菇就是“富”了。
    小野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鎮上，專門進了一條富戶住得巷子，扯開嗓門就喊
    “賣雞腿菇嘍，剛從山上采下來的雞腿菇，比人手臂還長的雞腿菇。”
    喊了沒幾聲，就有下人把門打開把她叫了過去。
    兩方討價還價，最後那半簍雞腿菇換了一兩一錢。
    那朵大的小野是單賣的，賣了半兩銀子，剩下的雞腿菇有兩斤，一斤三百文，也算是好價錢。
    小野將一兩碎銀子藏在貼身的衣兜裏。
    剩下的錢去買了幾斤大米，還去肉鋪買了二兩肥肉和二兩瘦肉。
    花了八十文。
    剩下二十文，十五文扯了兩尺最便宜的棉布，五文買了雙草鞋。
    小野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她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就想養另一個孩子了。
    也許是因為她雖然是一個人，但好歹有茅草房擋雨，錢不多但是餓不死。
    也許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太孤單了，想有個人陪。
    雖然這個孩子身體有點問題。
    對了，她還沒問為啥他身上的血是有毒的呢！
    小野火急火燎跑回家。
    就看到院子裏坐了個瘦瘦小小的身影。
    這會兒月亮出來了，院子裏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莫問見小野總算回來了，高興地站起來。
    “姐姐，你回來了！”
    小野頓了頓，然後自然地應道“回來了，你怎麽不好好休息？”
    莫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已經睡了一覺又醒了。”
    原來是睡醒了看不見人，所以才巴巴地在院裏等著。
    小野柔聲道“我剛剛去鎮上了，買了點米，還給你買了肉。我們明天吃。”
    小野將背簍裏的鹿耳韭和肉裝在籃子裏放到井裏吊著。
    這井還是他娘嫁過來的時候，他父親請人打的。
    多虧了有這口井，要不然她一個小姑娘都沒法在家旁邊種那麽多菜。
    小野見莫問一直盯著自己，便解釋道“新鮮的肉菜放井裏不會壞太快。”
    莫問點點頭。
    “姐姐，你吃了嗎？”
    他醒來後小野沒有回來過，應該是沒有吃東西的。
    小野摸了摸肚子，有一點餓。
    但是她一天就吃兩頓飯，下午的已經吃過了，便搖了搖頭“不餓。”
    莫問好像有一些失落。
    他顫巍巍地走進屋裏，將白天沒吃完的半碗粥端了出來。
    “我還想和姐姐一起吃一點的。”
    小野不看還好，一看就餓得慌。
    “給我，我給你熱一下。”
    莫問說好，還特意加了句“再加點兒水和菜。”
    小野知道他是想分自己一半，便聽話地加了水，然後去菜地裏掐了點紅薯葉。
    很快粥熱好了。
    小野將已經多了一倍的粥又分成了兩碗。
    莫問看上去很開心。
    坐在院子裏和小野一起把這份稀了許多的粥喝完。
    喝粥的時候小野問了莫問的身世。
    莫問對小野沒有什麽可隱瞞的，就一五一十的說了。
    小野先是震驚，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殘忍的事情。
    就為了得到藥人的毒，讓人在母胎裏就開始喂毒！
    “真是太可惡了！傳說中的藥王穀居然那麽壞！”
    又想到莫問是從那個什麽鬼醫手裏逃跑的，有一些擔憂地問“那……你跑出來，那個壞人不會抓你回去嗎？”
    莫問老實道“我跑了兩天，他應該找不到我了。”
    他看出小野的擔心，小聲道“姐姐，如果他找來了，你把我交出去就好。”
    小野定了定心神“你這段時間還是盡量不要出門。等過一兩個月在看。”
    莫問感激地點頭“謝謝你，姐姐。我……我不會白吃白住的，我認識草藥，我可以去山上給你挖草藥賣錢。”
    小野不讚成道“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
    “對了，你還記得自己是從哪裏逃出來的嗎？”
    莫問皺著眉想了想“好像是叫青岩城。”
    小野聽都沒聽過，心下稍安。
    她將買來的棉布裁了裁，給莫問先裁了兩張帕子。
    “一張洗臉，一張擦腳。我們家雖然窮，但是要幹淨。”
    莫問看了看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聞著還有股臭味。
    臉紅道“我……我馬上洗。”
    小野笑道“急什麽？我給你燒水。這雙鞋也是你的，待會兒洗幹淨腳再穿。”
    小野給莫問燒了水，又給他專門拿了個木盆“以後咱倆的盆分開洗，免得……”
    莫問忙用力點頭“我知道的，謝謝姐姐。”
    小野鄭重道“既然你叫我姐，以後就是我弟弟，可以安心地在這兒住下來，但是我不養閑人和懶人。
    還有，我不喜歡不聽話的，能做到嗎？”
    莫問繼續用力點頭“嗯！我的命是姐姐救的，我以後會好好報答姐姐的。”
    小野揚著嘴角說“那倒不用，我收留你也不全是為了你。”
    莫問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下決心以後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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