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襲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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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登山的一株樹上,“嘣嘣嘣”的聲音時而響起。
    一隻啄木鳥停在歪脖子老樹的枝丫上眼饞縫隙裏的蟲兒,於是它用尖銳的喙不停的啄著爛木,想要找到裏麵的食物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突然,它啄木的動作戛然而止。
    視線裏,一行七人緩緩走來。
    他們攜弩挎刀,經過了老樹又朝著山道口子而去。
    夏蟲在山間四野鳴叫,頗為悅耳。
    站在山道口上,若是白天這裏甚至能看到視野盡頭的太行山。
    鍾榮駐足而立,山風牽動他的甲衣,一絲淩亂的頭發在額前來回擺動,衣袂獵獵作響。
    “你們聽,夜鶯在為我們誦唱離別的歌謠呢!”
    死別之際,思緒惆悵。眾人紛紛回頭看向西北方的雁門郡與河套平原。
    很快,他們眼中的不舍消失,在火光的映照下盡顯決絕。
    火把被不約而同的熄滅,他們再不回頭順著山道向鮮卑人的營地走去。
    寅夜,朗月的光輝漸暗,星辰隱去。破曉欲出之東方,才是天空最為黑暗的時候。
    靠近桑幹水,鮮卑人的營地並不大。兩名士兵坐在營門前搖搖晃晃打著瞌睡。
    鍾榮親自繞著附近查看了一圈,這處營地左右隻有五十步方圓。
    他們甚至可以越過營地,向南悄悄摸過桑幹河。
    搖搖頭,鍾榮打消了這個想法。
    桑幹河的這處穀地一馬平川,若是隻憑步行需要走兩三天才能到達太行山。一旦鮮卑人發現策馬來追,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來到營地附近,眾人再度緊張起來。
    他們過去都隻是平民百姓,雖然經曆了平城樹林和白登山伏擊兩戰,但仍顯稚嫩。此時又要迎來一場戰鬥還是以少打多,就更顯緊張不安。
    鍾榮瞧見。名叫狗娃子的十二歲少年,他緊緊端著弩機像是抱著自己已經逝去的父母,眼睛微微發紅泛著淚光。除了張標略微好一些,其他人將手裏的武器放鬆了又握緊,或者是艱難的幹咽著唾沫。
    眾人神情緊張都眼巴巴的看著他,等待著發起進攻的命令。
    鍾榮雲淡風輕的笑了笑說道:“大夥手上都出汗了吧?抓把地上的幹土擦擦最好,別一會打起來武器脫手了。”
    見他成竹在胸的模樣,幾人的緊張稍安,紛紛用地上的塵土將手心的汗漬抹去。
    兩戰以來,他們共繳獲了四具弓弩。鍾榮讓鄭大郎和羅四分別向左右兩側的木頭營牆摸去。
    有了兩具弩機在營牆上放冷箭,控製高點他們成功的機會將會增加。
    見兩人已經摸到了營牆附近,鍾榮揮了揮手帶著其餘四人大搖大擺的向著小營門走去。
    已至近前,沙沙沙的腳步聲將一名士兵從睡夢中驚醒。
    睜開惺忪睡眼,發現有人過來,他警惕起身質問道:“是什麽人?”
    李三娃以前曾是一名木匠在河套平原為鮮卑人做過活,他勉強會一些鮮卑語但不甚流利,於是按照先前鍾榮吩咐的那樣在旁邊回著話。
    “自己人!”
    發現對方會鮮卑語,發問的士兵以為是之前進山的拓跋業等人回營了。
    他放棄了叫醒同伴的動作,重新坐了下去打著哈欠說道:“哈……你們幾個龜兒子可算回來了。隊正還說你們多半死在山上了,要我們多加提防呢!”
    說話間,他又驚覺對方人數不對。已放派到山裏的可有十數人,這回來的時候怎麽就少了一大半?
    正待發問,赫然發現在營門火把的照耀下,對方的五人雖都穿著已方甲衣卻全是漢人麵孔。為首的青年麵色冷峻,雙眼在火光下迸發著駭人的殺機。
    士兵大驚失色正欲高呼,他的嘴已經被鍾榮緊緊捂住,隻有些許鼻音哼出聲來。
    旁邊沉睡的士兵這時也被驚醒,還未等他看清楚狀況便被兩人狠狠的幾刀洞穿了咽喉與胸腔。
    鍾榮將手裏士兵的脖子扭斷,輕輕放在地上。
    隻有眼神交流沒有多餘的言語,五人緩緩向著小營內走去。
    確實是小營,營內不過七八間營房。做飯的釜具隨意的擺在外麵。後方並無營牆,一處營帳立在營地最後方靠河的位置,應是鮮卑人首領所在。
    鍾榮一眼便看到了左側的馬廄,鮮卑人多為騎兵人人配馬,馬廄自然尤其重要,有兩名士兵負責看守。
    寅時正是人睡的最沉之時,二人同樣呼呼大睡著未曾察覺有人已經偷偷潛入營地。
    先前的安排的兩人已經一左一右攀上了兩邊的營牆,手中端起的弩機隨時可以發動。
    鍾榮點了點頭隨即用手比劃了兩下,示意身後的四人分做兩隊摸向附近的營房裏。
    而他則去解決看守馬廄的兩名鮮卑人。
    悄摸聲的挪動過去,士兵鼾聲如雷囈語著伸手將脖頸上的飛蟲趕跑。
    沒有半分猶豫,出鞘的直刀利落的捅進一人打著呼嚕的大嘴裏。
    鮮血狂飆,另一人聽聞動靜正欲睜眼,但思緒已經隨著飛出的頭顱戛然而止。
    在馬廄裏看了一眼,二十多匹戰馬或臥或站。察覺有陌生人進來它們不安的打著響鼻,沒有發現鮮卑人藏在這裏鍾榮轉身走出馬廄。
    營地燈火昏暗,見鍾榮出來,鍾厚快步上前低聲道:
    “我們摸進去看過了,前麵四座營房都是空的!”
    “空的?”
    鍾榮微微皺眉但隨即又釋然了,此座小營容納五十名士兵已是極限,除開押送民夫西去的一偏二十五人,己方又在山裏伏殺了十餘人,許多營房空了才算正常。
    “繼續搜查後麵幾間營房。”鍾榮指了指其後的幾間輕聲出言。
    鍾榮與少年狗娃子還有鍾厚兩人一起,張標則是和木匠李三娃一組。
    連續搜查了幾間營房,卻都是空空如也。別說人了,裏麵連鬼都沒看見一個。
    鍾榮的目光看向右側的最後一間營房,這處房內在若無人其中就可能有詐!
    他敏銳的眼睛瞥見,蹲坐在這處營牆上的鄭大郎持弩的手正輕微的顫抖著。
    將自己同樣冒汗的手心在衣甲上擦了擦,鍾榮對著鄭大郎微微點頭,隨後他用刀撩開了營房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