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家詭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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塢堡角樓地勢最高,若是敵人來犯可站於其上臨高而射。
林家堡頗小隻有堡丁十人左右,也無什麽匪徒強人來襲,除了把門的幾人其餘皆各自休息。
順著木梯子爬至頂上。
登高而招,夏風正烈,衣袂左右翩飛。
堡外阡陌盡在眼下,視線所及之處,能看到遠處的幾戶民居尤自亮著燈火,稀稀疏疏。
繁星滿天,如探手便可取之。
林月兒搬來一處木墩子坐下,清風拂過她的秀發略增一絲嫵媚。
見鍾榮望天不語,她忍不住出言:“郎君在看什麽?”
收回目光鍾榮亦坐在旁邊的墩子上,他轉頭注視著林月兒,目光灼灼。
“觀月,亦觀人心!”
林月兒將墩子挪了挪和鍾榮挨在一起,仿佛能聽到旁邊鍾榮的心跳。
“妾今年已滿十七,不日便當出嫁,卻遍尋不見心上之人。”
同樣盯著鍾榮的眼睛,她眸若秋水,脈脈含情。
“至昨日在堡中見到郎君,妾才終於尋見願與之長相廝守的那人。”說話間她將腦袋靠在鍾榮的肩膀上,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麵容似乎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側頭俯視著她迷離的眼眸,鍾榮微微一笑。“我與娘子不過萍水相逢,或許你看錯了人也不一定。”
“妾雖閱人不多,可郎君與常人不同,妾定然不會看錯的。”
似乎自己的示愛沒有得到明確的回應,她有些生氣,嘟著嘴略顯可愛。
“莫非郎君看不上月兒嗎?”
注視著她看向自己時柔情蜜意的眼睛,鍾榮的內心有些軟了下來。
他道:“榮,失家之人,四方顛沛。或許明日便會身死他鄉,實是不敢辜負娘子的一片苦心……”
“妾不在乎!”
她打斷了鍾榮的話,繼續說道:“妾會等到郎君歸來娶我的那天,若果郎君遲遲未歸妾會主動去找你,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她從身上取出一隻香囊,和一個精致的小壺。
拉著他的手將香囊塞入掌心,她的眼睛直視鍾榮雙眼。
“郎君願意嗎?”
鍾榮接過香囊,裏麵隱約有桂花的幽香在鼻間縈繞。
林月兒伸出纖纖素手,撫摸著他堅毅的臉龐,眼中柔情似水。
飲酒之後,對於這樣的曖昧自是難以抵擋。
鍾榮忍不住撫摸了一下她的玉麵,夜空下他眼神複雜。似有不舍,似有惋惜,還有淡淡的哀傷!
感受著他的氣息和心髒的律動,林月兒緩緩將精致的小壺打開。
酒液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郎君且喝一口妾親自釀的清酒吧!妾從今以後便許作良人,再無它求。
鍾榮接過林月兒手中的小壺,和她一樣酒壺十分華麗。
鍾榮起身看著天際的朗月,將酒壺伸到嘴邊。
林月兒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的動作,眼中笑意更濃。
但,那飲酒的手始終懸著,並沒有入口之意。
鍾榮依舊站立,悠悠說道:“娘子可知天下最毒的是什麽嗎?”
林月兒有些不明所以,她疑惑道:“郎君在說什麽?可是月兒酒釀的不好,難合郎君心意?”
鍾榮卻笑了。“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包括這壺中毒酒。三者皆不毒,最毒的乃是如你這般蛇蠍婦人之心!”
抬手將酒壺一揚,碧綠般的美酒灑落。
美酒觸及在角樓的木板上發出“滋滋滋”的腐蝕之聲,竟是劇毒無比!
猛然轉頭過來,林月兒發現眼前的青年麵色驟寒,眼中盡是霜雪。
她臉上的情愫、嫵媚與嬌羞皆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亂和恐懼!
林月兒轉身想要朝木梯的方向逃離,但她的身體隨即頓住。
一柄寒刃透體而出,前端有顆顆血珠滴落,和潑灑的酒液混雜一處。
她的臉上痛苦萬分,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鍾榮。
他的臉上不再有昔日笑容,冷冷道:“你既然那麽喜歡我,何妨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我……我是……”
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鍾榮將手中的香囊扔掉。他下了角樓轉身向居住的偏房走去。
鍾榮不由想起那個啞巴婆子的祭奠排位,武師斛律忠的異樣眼神,還有埋在竹林間那些沒有墓碑的荒塚。
最主要的還是密室中的那幾幅人物畫卷!
這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主樓上。
宴飲已去多時,但幾人卻還未散去。
林正良、林正賢和其子林生皆在,還有四個堡丁裝扮的漢子。
一人推門進來說道:“大哥,我瞧見月兒帶著那小子向著東南的角樓去了,估摸著這一會他應該已經毒發身亡了!”
林正賢之子林生顯得有些吃驚,他看向林正賢問道:“父親,我們真要對那四人動手?”
“我本打算洗手不幹,就守著這林家堡過日子。”
林正賢往日和顏悅色的臉上露出了強盜般的駭人凶光。“但如今正處戰亂,千金易得一馬難求。彼輩身上的錢財倒是其次,但那四匹馬和他們身上的武器屬實難得若是放過我心有不舍。”
“我觀他們也非良善之輩,之前火並五伯九叔他們皆已身死,此舉會不會引火上身?”
林正良將掏完鼻孔的手指隨意的彈了彈笑道:“以吾與兄長之智,定可無虞!且不說那小子必然逃不過月兒柔情蜜意的溫柔陷阱,其他三人我皆仔細觀察過,泛泛之輩不足為懼!”
林正良的掏鼻孔的舉動惹的林正賢頗為不悅,他冷眼看著自己的二弟罵道:“讓你少做這等掉價之事,我等已是今非昔比。若是遇上精明之人定會被對方一眼識破。”
“哎!幾十年的臭毛病哪裏是說改就能改的,大哥你不也是如此嗎?”
林正賢麵色又是一變,罵道:“我是大哥,還是你是大哥?”
一個黑胡子忍不住上前道:“大哥二哥你們就不要鬥嘴了吧。早點將這最後一筆買賣做了,俺等會還要回去操持那個懦弱佃農的婆娘呢!嘿嘿!”
“嗯!都抄家夥。那小子估計已經死了,我料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其實月兒並不是我的女兒而是我的妾室。”
“哈哈哈哈!”幾人得意的笑聲從堂上遠遠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