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晉陽血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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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到那些怪狀木車有異,裨將連連對著附近的士兵呼喊:“快!用床弩給老子射那些木家夥!”
    見巨弩正在上弦,他又對著丟砸石木的士兵吼道:“用石頭砸,將那些東西砸爛!”
    “愣著幹什麽?你他娘是吃屎長大的嗎?”
    他暴跳如雷,拾起一張弓朝著距離最近的一架雲梁射了一箭。
    箭矢穿透牛皮,裏麵傳來一聲慘叫。
    燕軍裨將瞬間大駭。“裏麵藏了人?”
    這時,城頭上的燕軍們也紛紛反應過來,掄起石塊便朝雲梁車扔去。
    大石往城下丟砸頗為簡單,但此時雲梁距離城牆還有十步之遙,要想砸中談何容易。
    燕軍將注意力都集中到雲梁上,使得攀梯登城的秦軍變的容易起來。
    木梯和雲梯上的士兵趁著這個機會上到城牆的已經有數十人之多。
    慕容鮮卑多為兩遼之士,善騎射而不善肉搏。
    (當初冉閔以八千人與慕容恪數萬軍隊抗衡,十戰十勝。這也成為十六國第一戰神慕容恪平生唯一敗過的人。冉閔固然戰力強悍無匹,但能以多步卒之軍十戰十勝,足以證明燕軍不善近身作戰。)
    秦軍來勢洶洶,上城之快令人咋舌。
    雲梁距離城牆越來越近,城上的戰鬥看的更加清楚。但隨著距城越近,城上的石塊滾木也終於能傷及到雲梁車。
    鍾榮看到,右邊的一架雲梁在無數石塊和弩矢的破壞之下,轟然崩塌。
    車頂的十餘人慘叫著隨著根根木料墜落在地,又將下方驅車的士兵砸死無數。
    “自己所在的這輛車是否也會是同樣的命運呢?”鍾榮隻感覺手心滲出汗水,連連在甲衣上擦拭著。
    八步、七步、六步。雲梁每行一步車內等待的眾人隻感覺像是一個世紀一般漫長無比。
    正在這時,一根矛杆粗的弩矢射穿了牛皮又穿過木板將一名軍侯身體洞穿。
    那人看著透體而過的弩矢眼睛大睜,一口鮮血噴在車廂上。
    “朱愣子!”羅文悲呼一聲,上前將他吃不住痛的身體扶住。
    “俺……俺要先……先下去了!”
    朱愣子看著數日以來同住一個帳篷的羅文,鮮血橫流的嘴角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你們……你們都不許下來陪我。俺……從來都是一個人。”
    說完,朱愣子便斷氣死去。那根弩矢穿透了他的胸膛。
    鍾榮手心的汗水盡去,伸手抓住了旁邊的斬馬刀。
    羅文還在自責,他之前不應該一個人將那囊酒喝去大半,朱愣子臨了才喝了那麽一點酒一定是忍不住這疼痛的!
    車廂內的其他人亦皆悲憤之色,一路同行眾人已然熟識,如今還未登城便先失去了一名同伴。
    三步、兩步、一步。
    “咚”的一聲,雲梁終於靠在城牆之上。下方推車的士兵開始順著木梯向著車頂攀來。
    將頭盔戴在頂上,鍾榮再度環顧自己的同袍。
    他們同樣戴上了頭盔,兵器牢牢握在掌中。眼中和自己一樣,同仇敵愾,殺意凜然。
    “殺敵!”
    鍾榮暴喝一聲,一腳踢開了雲梁前方的木板。
    掛起的木板傾斜而下,形成了一道從車上通往城牆的階梯。
    兩個箭步踏出,鍾榮猛踩木板直接向著城頭躍去,手中斬馬長刀掄如滿月。
    身體落城之際,犀利的長刀瞬間斬落,將一名燕軍的連頭顱帶肩膀盡皆劈飛出去。
    熾熱的鮮血濺在胸甲上,使上麵的虎頭紋繡盡顯猙獰。
    附近的燕軍見敵人已經順著雲梁上城,紛紛圍攏過來。
    酒酣胸膽尚開張!
    血液宛如沸騰,濃烈的殺意在胸中澎湃。
    他前衝兩步,持刃揮斬。
    斬馬長刀將衝來的兩人齊腰而斷,血如潑墨。
    燕軍已經靠攏過來,見鍾榮上城之後便連殺三人,亂刀紛紛向著鍾榮劈來。
    但鍾榮亦有同袍,旦夕之間數人接連下城。斛律忠同樣手持斬馬刀,犀利的刀刃朝著一名燕軍當頭斬落,流血噴湧。
    其他人攜刀帶盾迎上了燕軍,用圓盾擋住敵人攻擊的同時,手裏的直刀向對方捅刺。
    任青衣武藝亦然不凡,刀法刁鑽而又靈巧,她和另外一名身材魁梧的軍侯,擋住了後方衝來的數名燕軍。
    羅文箭無虛發,正領著幾名持弩士兵站在雲梁下搭的木板上,向著城頭湧來的敵人猛射。
    一個照麵,虎營眾人已經牢牢占據城頭。
    似乎聽到了無數的腳步聲正從蒙著獸皮的雲梁裏迅速攀升,一名燕軍軍官對著手下士兵大聲斥喝。
    停滯的燕軍再度向鍾榮他們撲來,刀鋒弩矢迎麵襲來。
    視線所在的這段城牆,前方的燕軍正如潮水一般,紛紛朝著登城眾人殺奔而至。
    狹路相逢勇者勝,越是此時越不能後退半步。
    鍾榮持刀將一根射來的弩矢格擋住,轉而便是一刀將身前捅刺過來的燕兵殺死在地。
    城頭不時波灑開來的鮮血讓刺眼的陽光似乎也變得血紅,曆經過數百年歲月的城磚再一次品嚐到鮮血的滋味。
    麵對前方如潮的燕軍鍾榮不退反進,手中的長刀發出陣陣呼嘯,不停的吞噬著敵人的生命。
    燕軍同樣未退,那名在暗中觀察的燕軍軍官趁著一個空檔刺死一名秦軍,馬上便被斛律忠洞穿肚腹。他還想用最後的力氣捅刺斛律忠,卻被鍾榮踢飛出去,腦袋撞在城垛上徹底死去。
    虎營的士兵順著雲梁從城下源源不斷的上城,這段城牆上秦軍越來越多,前秦的紅黑大旗和燕國旗幟盡皆飄揚。
    那旗幟順著鍾榮的步伐正緩慢的向前推進,一點點的擠壓著燕軍在城頭上的空間。
    一寸山河一寸血!這話並不恰當。
    秦燕兩軍在這片城頭上爭奪之激烈,往往一步之間便有數人身死。
    這一刻的士兵不在是人,而是殺戮的機器,地獄的惡鬼。手裏的刀鋒不顧一切的向敵人劈砍捅刺,殺聲震天動地。
    伴隨著第一根秦旗聳立城頭,這片城牆終於攻守異勢。
    城下攻城的前秦軍隊見到這一幕,士氣空前高漲,更加亡命般的通過梯子向城頭飛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