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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日的第二天，昭武軍從白狼山出發一路疾行直奔昌黎。
    聽聞燕國皇帝慕容暐被郭慶俘虜的消息，昌黎郡各縣皆望風而降。
    補充軍資糧草後，留下五百士兵鎮守和龍。鍾榮率剩下一萬軍隊再次急行數日，終於在建元七年（公元371年）一月下旬，出無慮山抵達遼河平原。
    看著已經結冰封凍的寬闊遼河，鍾榮麵前有兩個選擇：一是繼續北進，去玄菟郡。二是向東南行軍，控製遼東。
    去玄菟郡相對保險，可以先試探一番烏桓、契丹、扶餘三部是否願意投靠苻秦，從而製定下一步戰略計劃。
    而直入遼東郡的風險則大了很多，前有高句麗，若是後方三部不願投秦，昭武軍將會在遼東陷入腹背受敵的危境之中。
    斛律老頭掀開車簾子，對著河邊已經凍成一簇簇冰棍的蘆葦出神，沒有半點要替鍾榮拿主意的意思，似乎鐵了心這次遼東之行要讓鍾榮自己發揮。
    鍾榮將斛律爭的動作看在眼裏，轉而向旁邊一個頭戴氈帽的中年人問道：“莫啜頭領，你以為烏桓、契丹、扶餘三部之中，誰會是秦國的敵人？”
    莫啜是‘庫草奚’的頭領，為宇文鮮卑中的一支，也就是唐朝時和契丹沆瀣一氣屢屢犯境的奚人。
    但現在的庫草奚遊牧在燕北平原的很小一塊，因為有契丹壓製所有奚人舉族隻有五千帳，兵馬不過三千。
    聽聞鍾榮兵出昌黎，他便馬上帶著兩千兵馬過來拍馬屁，同時還帶來了一些牲畜供昭武軍食用。
    多了兩千兵馬作為幫手，莫啜其人又久在燕北熟知平州情勢，鍾榮自然樂見其成。於是給他畫了一張大餅，說回去會稟告天王苻堅，允許奚人和契丹平分燕北平原這塊小蛋糕。
    有了美味的畫餅生活也就有了盼頭，莫啜一路上充滿了激情甚至覺得鍾榮放的屁都是香的。見鍾榮問話，他立刻上前回話。
    “烏桓經曆魏晉數次打擊，舉族不過七千帳，兵馬最多五千，必不願與秦為敵。”
    “而扶餘人與高句麗一樣騎兵不多，隻靠著農耕和貿易生存，應該也不會輕易與秦為敵。”
    鍾榮意味深長的看了莫啜一眼。“你是說，契丹人會是我秦國的敵人？”
    迎著鍾榮銳利的目光，莫啜一個激靈，連忙揮手解釋道：“鄙人並非有意誤導都督，契丹人狼子野心，垂涎遼河平原已久，對燕國早生不臣之心。如今都督萬軍前來，他們必然露出毒牙！”
    “契丹有多少兵馬？”旁邊的爾朱元讓一嗓子吼出來，如同半天裏起了個霹靂。
    莫啜揉了揉耳朵，竟連耳膜也疼，有些埋怨的看向爾朱元讓，說道：“契丹人有三萬帳落，舉族之兵應在兩萬不到。”
    “兩萬人？”石損嗤笑一聲，絲毫沒將之放在眼裏。
    “……哼！磨刀不誤砍柴工。契丹乖順也就罷了，若真有不軌之心我便先拿他們開刀，順便震懾烏桓！”
    鍾榮長刀一指遼河對麵。
    “傳我軍令！大軍立刻開拔，進抵襄平！”
    …………
    遼東的郡治襄平縣，屬於後世的遼寧省遼陽市，城不過四裏見方，人口隻三四萬。
    斛律忠站在隻丈餘高的城牆上，不無擔憂的向鍾榮問道：“都督，我軍滿員隻有萬餘人，如今昭武軍已有一萬一千，再招募新卒恐怕王猛會趁機攻訐我們。”
    進入襄平時城中官員大半跟中原逃來的慕容評往高句麗去了，雖然帶走了不少錢財但庫中糧食卻還充裕，這給鍾榮接下來準備大展身手提供了不少底氣。
    “萬餘兵馬想要掌控方圓萬裏的平洲談何容易？”
    “不妨先在遼東郡內各縣招募五千縣卒，再命鎮守昌黎的禿發水利幹招募三千人。一來可避免我軍兵力不足的弊端，二來等後麵郡府官吏到達，也不用再操心生命安全可直接調動縣卒維持各地治安。”
    破六韓拔離上前問道：“那城中投降的兩千燕國守軍該如何辦？”
    鍾榮看向石損，示意他來說話。
    “俺以為，願意留下來為秦國效力的便使之留下，不願意的可讓其返鄉。”
    鍾榮點了點頭。“這件事便由你去辦，願留者每月照常發餉。不欲者，每人發兩貫錢，再發五鬥糧食，讓其返鄉。”
    “是！”
    “再命張標、羅文率一千兵馬，前方西安平駐守，防備高句麗趁機犯境。”
    除了城頭變換大王旗，軍隊多了不少，自漢朝開始襄平和以往的每個冬天皆是一樣。
    此時的襄平城遠不如後世遼陽那般繁華，井字形的街道隻有數條，天寒地凍街上的行人也少，就算出門的也隻是行色匆匆買些必備的生活物品又再次歸家去縮進被窩裏。
    街上的商鋪酒肆隻有幾家還開著門，行人太少一天下來也賺不了幾個錢，還不如關起門來烤火取暖。倒是一些女閭豔坊還開著門，來往的嫖客不少。
    本屬於燕國的守軍降卒有千人願意留下來繼續做縣卒，鍾榮便讓張標羅文兩人帶著一千昭武軍與一千縣卒，前往東部邊境的西安平縣駐守。
    剩下的降卒得到了下發的兩貫錢財，有人也不管回鄉是否夠用，成群結隊去酒肆中吃喝，或是一頭紮進女閭裏看樣子不把錢花完是不會出來。
    鍾榮也樂見於此，他現在需要大量人手來穩固遼東，這些人雖然有不少鮮卑人但也有漢人，況且數十年下來慕容鮮卑漢化很快，比起東夷各部這些人也勉強能算自己人了，天氣寒冷如斯等他們將錢花完了必定有人會調轉過頭再次從軍。
    但昭武軍的士兵們卻不能閑著，遼東八縣除了襄平西安平兩縣，還有六縣沒有掌握，於派出任青衣、破六韓拔離、刁熊等六校尉每人率本部八百人前去收地。
    出發時他給每人皆提了醒，燕國文官能用則用，不能用便選當地有名望之人暫時充當縣令。
    現在需要集結兵力，以上六縣皆不會駐軍，八校尉去每縣招募新卒的同時也要將各地縣庫中的錢糧統一運回襄平。有錢糧在手，平州便是他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