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難不成是老板的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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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京城,已是晚上八點。
    沈滿知拉著行李箱穿著單薄的黑色大衣走出機場,機場大廳燈火通明,人流絡繹不絕。
    她找了個快餐店吃了點東西,勾下口罩打了個電話。
    身後有人上前搭訕,“您好,請問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沈滿知掛掉電話,側眸,身邊站著躬身的中年男人。
    估摸四十歲的年紀,背著一個布包行囊,臉色蠟黃溝壑縱橫,濃眉下一雙深邃凹陷的眼睛,樸素的一身舊式中山裝,穿著厚重的藏青色棉服,拿著紙條的手卻打理得修長幹淨。
    那紙條上寫著“京城九卿寺”五個字,字跡潦草卻筆鋒硬挺。
    沈滿知喝了口熱奶,“抱歉,我不是本地人。”
    中年人禮貌地說“打擾了”,拿著紙條又往前麵幾個餐桌走去,佝僂著身子拿出紙條詢問。
    沈滿知收回視線,用完餐又點了一杯熱奶帶走。
    她走到外麵招了一輛車,放上行李箱後,打開車門準備上車,瞥見剛剛那男人站在風口處裹緊棉服,在找其他人詢問。
    中年人失望地回頭,正好和沈滿知對視。
    他猶豫了兩秒,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被歲月侵蝕的臉上扯出淺淡的笑。
    沈滿知剝開手裏的糖,舌尖抵著犬齒勾了一下,對他招了招手。
    “您剛剛說不是本地人,這......會不會麻煩您?”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局促地坐在旁邊,三分鍾前,年輕女人叫他上車,說是可以送他一程。
    沈滿知朝他示意自己的手機,“我查了導航,順路。”
    他這才舒了口氣,但還是覺得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說著他掏出腰間掛著的皮包,就像很多在外務工的中年人時常掛在腰間的小包,裏麵是褶皺的夾層。
    男人借著車燈光從裏麵摸出幾張紙幣,“來得匆忙,還希望您別嫌少。”
    沈滿知沒接,抿掉最後一絲軟糖,“先生貴姓?”
    他嘴唇動了兩下,卻又改了口,“我叫杜平生,杜鵑的杜。”
    “杜先生是說一個舊人,給您買了來京城的票?這個地方也是他讓您來的?”
    杜平生其實剛剛是拒絕上車的,在他的觀念裏,讓一個年輕女孩送他,對女孩子影響不好,但周圍的人都不知道有九卿寺這個地方,隻有眼前這個人知道。
    所以杜平生向沈滿知說明了來意,他原本是住在槐城一處寺廟,已經住了快二十年,每天就跟著廟裏的僧人坐禪、念誦經文,手機還是舊式老人機,那位舊人今天突然找到他說要讓他離開槐城。
    可他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又能去哪兒?
    那位舊人隻想讓他盡快離開槐城,是一位廟裏的老僧人給他了一個地址,說是有個朋友在那邊,可以照拂他。
    於是舊人立馬給他買了來京城的票,讓他收拾行李過來了。
    提起那位舊人,杜平生眼裏閃躲了幾分,似乎不願說他的事。
    “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家裏妻兒走後,他引薦我去了那裏,不用出家,但也是個清淨之地。”
    沈滿知指尖在腿上輕點,“方便告訴我那位舊人叫什麽名字嗎?”
    杜平生神色有點茫然,“他沒有告訴過我,當年家裏突生事故,我心神不寧,曾想過了斷自己,他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似乎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杜平生深思了一會兒,苦笑道,“他說他知曉我的難處,希望我別輕生,去寺廟裏待一段時間,平複一下心情,我那個時候哪能平複下來,像行屍走肉般過著,觸景傷情,家裏和本不富裕,沒辦法就去了那廟裏,這一待都是十多年……”
    他輕歎一聲,“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他要我這麽著離開,我剛剛問了一圈,也沒人知道有這麽個地方,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這麽說他們還是同一個航班落地的。
    京城九卿寺不供外來香火,在一座山上,幾乎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
    沈滿知無意打探別人的私事,隻是他出現得有點巧合,又有點突然。
    “到了。”
    沈滿知降下車窗朝路邊指了指,“前麵有家旅館,收費比較便宜,您可能需要在裏麵住一晚,明天趕最早的班車進山,給司機說你要去哪兒,他會到點叫你下車。”
    杜生平抱著自己的行囊下車,朝旁邊的車站看了看,又回過身彎腰感謝,硬要塞進車裏的錢被沈滿知攔下。
    沈滿知笑著搖上車窗,“以後有機會見麵再給我吧。”
    男人拿著手裏的錢,看著出租車離去,愣在原地不知她話裏何意。
    “姑娘,你膽子挺大啊,敢叫陌生人上車。”司機拐出那條街才對女乘客開口,操著一口京城腔調。
    “以後可別這麽樣了啊,那些拐賣人口的法子多著哩,什麽不認識路,這年頭有手機導航、問機場工作人員還有哪兒去不了?你也是心善,看著他那樣子覺得可憐,這萬一他說讓你帶他去,正好你招的車又是和他一夥的……後悔莫及呀!”
    沈滿知眼眸微動,知道司機是好意,透過後視鏡笑了笑,“謝謝您,以後不幫了。”
    “誒對,凡事留個心眼,助人為樂是好事,但不能把自己折進去了……”
    沈滿知偏頭往後靠著,看著窗外夜色,聽著司機絮絮叨叨。
    京城的夜晚是真的令人紙醉金迷的地方,明明冷冰鋒利充滿科技感,毫無憐憫之心,卻還是有無數人向往,想在這裏紮根有一席之地。
    不過是飛蛾撲火罷了。
    沈滿知在一家酒店門口下車,迎賓上前為她取出行李。
    穿著得體西裝的大堂經理走過來,“請問是沈女士嗎?”
    “嗯。”
    沈滿知摘掉手裏的手套,呼吸間都是冷氣,進了大廳。
    經理將手裏的一個類似信封的密封袋遞給她,“沈女士請隨我來,這邊已經為您辦理好了總統套房,您看這邊幾點為您準備晚餐呢?”
    沈滿知接過袋子,同時不動聲色地在心裏把穿著作戰服的小人拉出來鞭打了一遍,非要這麽高調是不是?
    “不用了。”
    經理給她擋著電梯門,準備一起進去,“好的女士,這邊請!”
    沈滿知從她手裏拿過房卡,“不用送了,有事我會聯係你們。”
    經理站在電梯外笑著送她上去。
    看著電梯電子屏顯示上升的數字,經理這才鬆口氣。
    “秀姐怎麽這麽緊張啊?”
    “哎喲!”
    張秀被身後突然的人聲嚇了一跳,“你下班了?”
    穿著便服的女人撩了撩頭發,“換班,那女人長得挺漂亮,住總統套房,難不成是老板的姘頭?”
    “可別瞎說!”張秀瞪她一眼,點了點她的額頭,“是老板的朋友,別再背後說些有的沒的,老板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知道啦秀姐。”女人挎上背包走了。
    沈滿知回房間放了行李,走之前想了想,還是換了一套衣服。
    淋浴間的牆鏡上照出女人光滑白皙的身體,背上貼著紗布,邊緣處卷了一點邊,沈滿知重新穿上毛衣拉下遮住了。
    她拉著外套下樓,取出袋子裏的鑰匙,是一把車鑰匙,兩個交叉的m車標。
    沈滿知輕嘖,去地下車庫在泊車小弟的指令下找了這輛十分高調的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