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留個聯係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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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臨的意思是讓她離開一段時間。
    沈滿知聽笑了,扔進水池裏帶血的肉被食人魚瘋狂搶奪。
    “怕我打擾你們戀愛?”
    溫臨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自己算算,治療這段時間跑出去多少回?蹦極攀岩飛傘,哪樣危險你做哪樣,昨天還下那麽重的手,再好的治療到你身上都得打折。”
    沈滿知假意掏了掏耳朵,國語學得好多了。
    “一天二十四小時,要關我十小時往我身上插管子,這和坐牢有什麽區別。”
    溫臨懶得和她爭論,“第一階段治療效果還不錯,如果你不出去亂跑,效果更甚。”
    她沒接話,摘掉手套轉身就走,“我明天飛a國。”
    “去那邊幹什麽?”
    “滑雪。”
    溫臨無語,“四月份你滑什麽雪?”
    沈滿知回頭淺笑,“俄勒岡州的鷹帽荒野,不是讓我出去避避嗎,暫時不打擾你們了。”
    溫臨一頭黑線。
    昨晚十粒告訴他沈滿知為什麽會知曉兩人的關係,但他永遠不會知道,為什麽沈滿知總是在夜裏出來閑逛。
    白日裏治療留下噬骨的痛和煉獄般的夢境,哪一樣都足夠她如浸泡在水中窒息難耐。
    “沈滿知。”
    溫臨叫住上樓的人,他語氣有些生硬,“你若學不會自控,對你虎視眈眈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畢竟,誰不想要一個武力值爆表的傀儡?
    沈滿知腳下微頓,窗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鍍上虛幻的光影,她以居高臨下地姿態漠然道。
    “那他們也得要有那個能力才行。”
    位於a國西北部的俄勒岡州,有一處藏在瓦洛厄山脈的荒野雪地,到處都是錯落的山峰和巨型冰穀,還沒開發命名的雪道,讓滑雪愛好者更加無拘無束。
    沈滿知租了整套滑雪裝備,訂了圓頂個小木屋。
    臨近四月份,來這邊的人並不多,甚至寥寥無幾。
    畢竟其北麵的華盛頓州有更受滑雪者青睞的著名雪場,比起這還未開發甚至沒有纜車的荒野雪場不是一星半點的的差距。
    沈滿知戴上滑雪鏡,抱著滑板走上高點,調整了裝備,開始找感覺。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滑雪。
    早些年和司佲被困在西北疆場的阿爾山脈腹地時,她就學會了。
    隻是沒想到意外來得這麽快。
    在下坡道橫滑時,被身後玩s彎道的滑雪者鏟住後腳,失重後仰。
    腦袋著地的那一刻,沈滿知來不及防備,隻能感慨,這麽偏僻的地兒都尋來找她報仇了?
    “leo!”
    沈滿知還沒驚叫,倒是聽得身後的人語氣裏的害怕。
    她仰躺在地麵上,閉著眼,後腦勺著地,可不是好現象。
    被喚來的人降低速度控製著腳下的滑板來到兩人麵前。
    “先別急,沒事。”
    聲音是那種一聽就非常穩重儒雅的溫柔。
    撞到沈滿知的江祁也不敢妄動,探頭去看那人,用英語禮貌問道,“你還好嗎?”
    沈滿知有點想吐,透過滑雪鏡看著天旋地轉的白茫茫一片,借力撐起身來,看向眼前一身黑色滑雪服的男人。
    江祁見她坐起身來,手掌撐地往她身前靠了靠,“非常抱歉,是我不小心撞上了您。”
    國外滑雪場,都不知道對方其實是國人。
    “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嗎?”
    問話的是眼前的男人。
    沈滿知盯著他看了兩秒,“你是誰?”
    叫leo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冷色,看了眼江祁,語氣放低,“是這樣的,剛剛我朋友不小心撞上你,出於對你的負責,我們需要確保你的身體狀況。”
    他轉身朝江祁道,“打電話給安全員,說一下情況……”
    “我怎麽會在這裏?”
    冷不丁聽到這句話,leo挑眉,遇上最壞的結果了,短暫性失憶了。
    “你們是誰?”
    沈滿知突然丟失了這裏的記憶,但心裏已經升起了厚重的防備。
    江祁雖然也是滑雪老手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看向自己的好友,開始熱情地向沈滿知介紹,但是說的是自己的英文名。
    沈滿知擺擺手,示意他別講話,腦袋有些嗡嗡作響,她摘掉口罩開始平穩呼吸。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是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leo看著她,和她保持著合適距離,“你有朋友在這邊嗎?”
    沈滿知心裏升起戒備,沒回他的話。
    因為還戴著滑雪鏡,江祁盯著女人露出的下半張臉,突然很好奇她的國籍。
    “你可能是有點腦震蕩導致短暫性失憶,我們等安全員開滑雪車過來送你下去,然後去附近醫院做個檢查……”
    沈滿知抬頭,眼前這人說話聲音非常溫柔,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語調緩慢,身形高大,但微彎的身軀又顯示出他足夠的尊重。
    看得出來,對這種事他很有經驗,處理起來得心應手,十分冷靜和穩重,甚至還在引導她回憶今天發生的每件事。
    安全員開著車來了,因為是“肇事者”,leo和江祁一起跟著人下去。
    到達地麵時,沈滿知也沒想起自己為什麽會來這裏。
    “leo,你看見沒有,”江祁脫下滑雪板,仍然在糾結那個問題,“我覺得她有點像華國人,那臉長得太優越了。”
    兩人在服務廳等著沈滿知去換衣服,陪她去醫院檢查。
    leo摘下滑雪鏡,一張英俊的臉才完全顯露,“倒是有點像。”
    不止像,還有點熟悉。
    沈滿知在圓頂屋內換上自己的衣服,直到摸到口袋裏的紙條,打開一看,記憶才開始慢慢回籠。
    紙條上是a國拉斯維加斯一個詳細到街道的地址,並附上了一長串沒有規律的字符。
    她想起來了,幾天前在加勒比海旅遊區租售中心遇上的男人,這紙條就是從那人身上拿出來的。
    因為要去紙條上的這個地址,所以就近找了處四月份還能滑雪的地方。
    江祁看著那人躬身從圓頂屋出來,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比起剛剛在半山腰上美貌更甚。
    讓他更確信眼前的人就是華國人。
    沈滿知見兩人像是在等著她,才想起高一點那男人說陪她去附近醫院檢查一下的事。
    她走過去回絕了兩人的好意。
    “留個聯係方式吧。”江祁拿出手機,實在是他技術不精,撞人在先。
    沈滿知隱匿在墨鏡下的眼眸微抬。
    leo看出她的遲疑,解釋道,“我朋友是擔心你之後有什麽症狀,可以直接聯係我們,我們得對這件事負責。”
    江祁意識到剛剛的話有點搭訕的意思,撓撓頭,跟著附和,“你稍等一下。”
    他轉身進去找店裏老板要了便簽和筆,寫了號碼和英文名,筆下微頓,又把中文名寫上。
    leo在半山腰時就看出這人有很強的防備感,江祁一走,氣氛有點沉寂,他像是談論天氣一樣語氣輕鬆。
    “這邊的滑雪場設施都還不完善,我每次過來人都不多,你是第一次來?”
    沈滿知側過身看向遠處連綿的雪山荒野,“第二次。”
    “隔壁州有更負盛名的雪場,設施和雪道也更完善成熟,會比這邊更安全。”
    這話看似是正常交流,好像真心實意考慮她的安全,放在沈滿知耳朵裏,實則是在試探她來這裏滑雪的目的。
    能有這種心思的,自然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沈滿知微乎其微地勾唇,“這個時間段還能在野外滑雪的地方並不多,人少也清淨,你們來這兒,難道不也是為了尋求刺激?”
    江祁拿著便簽出來,剛好聽到這句話,喜色道,“這裏很少人知道,但也確實危險,你一個人在這邊更要注意安全。”
    沈滿知轉過身,勾下墨鏡看著他,“若是沒有剛剛的意外,我一直都很安全。”
    “……”
    江祁被她美貌驚豔的同時,又有些汗顏,把便簽遞過去,“實在抱歉,這是我的聯係方式,如果回去後你身體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
    沈滿知本不打算要,但是剛才那一摔確實讓她有些輕微腦震蕩,現在還有點頭疼,但也不排除是前段時間治療的後遺症,畢竟頭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她還是收著了,萬一哪天手癢了,還可以找茬。
    江祁完全不知道美人的想法,眼看著人要離開,“請問……你是華國人嗎?”
    沈滿知勾著墨鏡的手指微斜,本來以為這兩人東方長相,但也沒去想過是同胞。
    “是,”她看了眼手腕的電子表,“我還有事,先走了。”
    並不想在此多耽誤時間,也絲毫沒有在偏僻國度遇見同胞的親近感,沈滿知抽離得很直接。
    江祁確實想攀談兩句,但見對方沒有這個意思,便斷了念想。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朝身邊的人道,“我倆長得很像壞人嗎?”
    leo看他一眼,“看起來不像好人。”
    江祁垮著臉,輕哼一聲轉身推開玻璃門進去了。
    身邊從不缺這些資源,美人皮骨一眼就能看出,leo看著女人走近圓頂木屋,突然想起來為什麽會覺得熟悉了。
    那雙眼睛,慵懶淡漠,漂亮卻頹靡。
    在一個視頻裏見過。
    他撥了個電話出去,半分鍾後對麵才接起。
    “舅舅。”
    那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但不像是被吵醒的樣子。
    “你回舊金山了?”
    “沒,一直在國內,怎麽了?”
    他從遠處收回視線,回過神推開門進了店裏,“沒事,認錯人了,還以為你來這邊了,對了,歐洲市場的子公司開始b輪融資,你還是得出個麵。”
    “嗯,已經安排好行程了。”
    江祁拿了杯熱拿鐵給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鍾,下午五點,國內差不多淩晨一點。
    “這麽晚還沒休息?”
    “剛從公司回來。”
    兩人又聊了兩句才掛斷。
    秦宴風掛了電話,也剛好開到地下停車場。
    能被他稱為一聲舅舅的人,自然是霍家掌權人,霍言庭。
    他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才下車勾著鑰匙乘坐電梯上樓。
    從京城回槐城已經快兩個月了,數不清是第幾次來這邊了。
    並不是藍灣海景別墅那邊,而是楓橋郡,曾經留給沈滿知的住所。
    沈滿知走之後,他回了長安府壹號,隻隻聽到動靜,一個勁兒的往他身上撲,粘人得很。
    他也找到了客廳抽屜裏的離婚協議書。
    沈滿知主動提出離婚,並注明不要任何財產。
    她不僅不要任何財產,甚至連這幢豪宅都隨意地遺棄在這裏了。
    就像隨隨便便遺棄他的感情一樣。
    隔天他就帶到秦氏在這邊的分公司裏,找了個碎紙機扔了進去。
    在這裏住了一個周,某天找不到隻隻了,他喚了幾聲,站在樓梯口,突然就再開不了口。
    明明這幾天粘人粘得不行,走哪兒貼哪兒,突然就找不見了蹤影。
    晚上隻隻玩完溜回來時,秦宴風轉手就給柏卿打了電話,讓人過來接貓,理由是太忙。
    柏卿一句“嫂子不是在家嗎”,在看見好友有些蒼白頹廢的神色,堵在喉嚨咽了回去。
    秦宴風打開門進了屋,門口擺著兩雙拖鞋,一雙粉色,一雙黑色。
    他赤腳而進,外套搭在沙發上,進了浴室。
    淩晨三點,秦宴風抬手揉了揉眼圈,眼底泛紅,偏過頭,靠牆一側的粉色兔子乖巧地躺在角落。
    他閉上眼,無數次想起曾經躺在這張床上嘴裏叼著溫度計,歪頭貼在他手掌心的人。
    乖巧得像隻快要破碎的小獅子。
    他側身低頭埋進被子裏,仿佛這樣,身上才能沾染上一點那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