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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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牆是一條仄逼小巷,到處是髒水流汙,以及堆積的紙箱和廢品。
沈滿知邊走邊扒拉掉身上的衣服塞進牆角的紙箱裏,又脫下短發頭套丟進另一處陰影。
短短兩年,除了更加奢靡之外,這裏也並沒有改變多少。
走到會所後門,她已是一身輕,裏麵套的花襯衫隨著拉開門的動作鼓起風,卷曲的長發鋪散在薄背上,發絲蜷曲在她瓷白的臉頰上。
會所一樓歌廳搖曳的舞姬一笑百媚生,後台化妝間裏忙成一鍋粥,正準備下一批表演,並不會注意到其他人。
風韻猶存的媽媽桑在年輕舞姬頭上點了點,交代道,“勳爺今天來館裏了,可別出了差錯,惹他不高興了,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旁邊的舞姬扭頭,眼眸微亮,“勳爺他要女人嗎?”
媽媽桑狠狠瞪她一眼,“他手上不知多少命,你要是不怕死,我不攔著!”
舞姬撇撇嘴回過頭繼續化妝。
沈滿知單手撐在另一側的梳妝台前描眉,她是濃顏係長相,化妝也隻是錦上添花,更顯妖媚。
剛剛那易容過的男人像已經完全被掩蓋,她對鏡戴上一對耳釘,從衣物架上劃拉了一條裙子換上,才避開嘈雜的後台重新進入了大廳。
媽媽桑口中那位“勳爺”正坐在一樓歌廳的前排,他微微側身聽身旁的人講話,露出一點笑來,夾著煙的手在兩人之間的茶座煙盅上輕敲,眼尾下垂後又隨意暼了眼台上的舞姬。
沈滿知站在觀眾席最後,靠在牆上,柔和迷離的燈光從她臉上輕輕撫過,像是添了一層性感致命的魅惑。
她偏頭捏了捏耳釘,從歌廳外麵繞上了二樓。
相比於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還是小金總比較好拿捏。
從二樓上至三樓,連廊道裏裝修的壁畫浮雕都是鑲金的,沈滿知站在樓梯口等了十來分鍾,等來了從二樓上來的小金總。
“王總那邊能留在這兒多久是多久,最近家裏事多,不宜請外人進去。”
小金總正低頭和身邊的經理交代著,“今晚勳哥沒替我爸來傳話吧?”
經理連忙搖頭,“沒有,勳哥是過來陪客人的。”
這裏的“客人”自然也不是簡單的那種,能讓勳哥親自陪,更不是王老板這種能比的。
他們說的是本土話,語速很快。
小金總聽這話裏沒自己什麽事,便鬆了口氣,直起腰身抬頭被眼前的美人晃了下眼。
“小金總。”
沈滿知的腔調拖得有點慢,嬌軟的聲音就愈發勾人,她眼瞼微垂,又生出幾分柔媚來。
小金總目光都有些發直,快步上了樓,隻當是自己什麽時候留下的風流債,溫聲細語很符合他的小白臉人設。
“怎麽了這是?”
沈滿知皓腕微抬,指尖點了點他肩,而後從他身前外套的口袋前滑落,似是委屈地埋怨輕推開他。
“說好今天陪我過生日的。”
小金總笑了笑,朝身後跟隨的人使了個眼色,便要摟著美人走,“太忙了,才空下來,走給你過生日去。”
“小金總。”
這道聲音非常熟悉,因為兩次聽到的間隔也不過一個小時。
沈滿知麵色不顯,心底卻微微發冷,她跟著小金總回過頭。
果不其然在樓梯口看到了一身正裝的勳爺,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沈滿知,指尖的煙冒著猩紅的火光。
“勳哥?”
小金總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詫異的神情,在看到勳哥的目光落在他身邊的美人身上時,頓悟。
他瞬間往旁邊退了半步,笑道,“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沒忙完,勳哥幫我把這妹妹送一程,我先去忙了!”
然後自以為安排妥當的小金總迅速地消失在了三樓廊道裏。
沈滿知麵不改色,甚至還要表現出略微驚訝的表情,實則心底都快把小金總提溜起來揍一頓了。
輕而易舉騙走的傻少爺,最終還是被半路截胡了。
男人的視線沒有半分偏躲,直直地看著她。
沈滿知繼續扮演者自己的身份,也大膽地回視,隻是對視久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雙眼裏沒有尋常男人的欲念,更多的是注視和莫名的探究。
沈滿知笑了笑,從手包裏抽出煙盒裏唯一一根煙,夾在指尖向他走去。
身姿搖曳,在這娛樂城裏,還沒有人能和她這般媲美。
勳爺的目光跟隨著她移動,刮過她臉上每一寸精致的五官,最後停留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上。
煙灰掉落一截在地上,沈滿知垂眸笑了下,像有勾子似地抬起,在他麵前微微仰著頭,風情萬種。
“借個火唄,先生?”
他不為所動,隻是靜靜看著那雙美人眼,眼尾的弧度非常誘人,眼瞼下發有一顆很細很小的痣,不是這麽近的距離看不出來。
沈滿知摸不透對方的心理,但也沒有退縮,此刻認輸退讓,隻會讓對方更加懷疑自己。
小金總以為勳哥是看上了她,自作聰明地送個人情自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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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滿知卻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對她有意思,而是在試探她。
因為他的眼睛裏除了戒備之外,還有探究,以及……疑惑?
他在想什麽?
氣氛僵持,沈滿知撩人無果,表情有些悻悻然地準備撤離,卻被帶著厚重繭子的手捏住了下顎。
“勳哥……”
又是一道聲音傳來,那人像是從樓下急忙跑上來,剛進入廊道,就看見這樣一幕,話到嘴邊又很有眼力勁兒地止住了。
是貼身跟在勳哥身邊那個麵色凶惡的打手,現在正大光明地看了,臉上還橫著一條疤。
沈滿知再去看眼前的人時,他已經將煙叼回嘴邊,又將她的手肘抬高,低頭用煙頭去碰那支未點燃的廉價香煙。
猩紅的兩點火光綴在兩人之間。
前一秒還在對她愛搭不理,這一刻又像是故意貼近。
行為太過割裂,沈滿知都有些措手不及,而後再次看到這人露出點意味深長又散漫的笑,低沉蠱惑的聲音如耳鬢廝磨。
“生日快樂,祝你好運。”
沈滿知看著他眉宇間深邃的輪廓,很迷人的眼,攝人心魄。
總感覺那句話不僅僅是祝她好運這麽簡單。
勳爺放開她,轉身朝剛剛喊他的刀疤男走去。
那人看了好幾眼沈滿知,眼裏全是防備和不善,他貼在勳爺身後一起下樓,“勳哥要是感興趣,我把人帶房間裏去?”
男人將煙撚滅在過道上的垃圾桶裏,眉眼淡漠,“不必了,小金總的人,就不奪人所好了。”
刀疤男這才說到正事,“王老板帶過來的那兩個滄江的人在外麵吃夜宵,其中一個消失快半小時了。”
勳爺挑眉,“哦?”
“說是去買煙了,但是沒找到人。最近風聲近,我擔心外來人更危險,王總那邊我讓小金總說服了,先送那兩人回滄江,這次最好不要扯進第三方的人,萬一是派來的臥底,就難辦了,況且您也懷疑過是嗎?”
男人耐著性子聽完,良久沒說話,隻是抬眸看著他,突然笑了笑,“你做事比我考慮得周全。”
刀疤男麵不改色,微微垂目,“勳哥說笑了,是豹爺教導得好。”
他輕哼一聲,“那下次回去,就待在豹爺身邊吧。”
刀疤男噎住,低下頭不再開口。
沈滿知在兩人拐過廊道時,便毫不猶豫地從另一邊走了安全通道。
還是來時的路,隻不過這次她動作更快,妝造在經過一樓衛生間時被粗略地洗掉,沿路撿回丟了一路的東西。
長發被盤圈套在假發裏,外套長褲重新穿回身上,將耳釘取下放進兜裏,其他的累贅全都丟在了後巷無人問津的角落。
煙霧繚繞的燒烤攤邊,沈滿知將兜裏的一整盒未拆封的香煙扔給黃毛。
“怎麽這麽慢。”
雖是抱怨,但也喜滋滋地將煙揣進兜裏,緊接著道,“剛有人來問你去哪兒了,應該是金豹的人。”
沈滿知在原來的位置坐下,燒烤才上來沒多久,黃毛也沒怎麽動。
她往四周看了看,哨崗減少了很多,估計是去找她的。
“是怕我跑了給他們添麻煩。”
黃毛不甚在意,“他們做賊心虛,自然是啥都怕。”
沈滿知笑了笑,細腰抵在矮凳子靠背上往後靠去,視線掠過黃毛肩頭,遊過街道,落在對麵的會所門口。
氣質淡漠的男人和他那貼上打手站在一塊,正往這邊看來。
她唇角緩緩勾起,提起桌上的酒吧重新倒滿,和黃毛碰了碰,“怕是好事。”
怕才會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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