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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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還未等秦宴風回來,沈滿知先接到了老爺子讓回老宅吃飯的電話。
    她本意是想等著秦宴風一起回去,一頓晚餐也是聚。
    但明顯這次不是平常敘舊的意思。
    老爺子慈眉善目,語氣溫醇,“你一直記掛著的事,要讓阿宴一起聽嗎?”
    沈滿知眸色微冷,卻隻是彎唇,“我明天下午有空。”
    掛完電話,她聲色懨懨地躺在沙發上,揉著眉心。
    隻隻走過去繞著她垂落的手蹭來蹭去,她隨意安撫了兩下,轉了個身麵朝沙發裏側睡著了。
    繼上次按摩事件之後,她提醒自己要多看手機信息……記了,但沒完全記住。
    直到被溫臨的海外電話吵醒。
    溫臨很是疑惑的語氣,“在睡覺?”
    沈滿知皺著眉拿遠手機看時間。
    淩晨兩點。
    她脾氣不好,“你有病?”
    莫名其妙被罵,溫臨也很無語,“你以前能夜裏兩點睡著的?”
    多米尼加和國內時差整整十二個小時,通話次數多了,他還能不知道她和夜貓子一樣的作息?
    難不成這談起情愛來還把作息調正常了?
    沈滿知開了擴音閉眼,丟一邊翻了個身,聲音沙啞,“講。”
    “也沒什麽事兒,就想問問你身體怎麽樣最近?”
    她簡明扼要,“沒犯病。”
    “……”
    溫臨有時候是真不想和這人交流。
    “德爾森那邊給我送來了一批藥,我看了都是針對你身體正向的治愈劑,正好你回來的時候試試,三期檢查在一周後。”
    “嗯,檢查的時候會回來的。”
    溫臨尋思著她話裏的意思,“你是打算待那邊了?之前不是說決定留在歐洲嗎?”
    沈滿知蜷曲的懷裏鑽進來熱乎乎的一團,她抬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貓毛。
    溫臨靜默片刻,“你現在的處境並不好。我本來沒打算說這件事,想著你過幾天就回來了,再說也不遲。”
    他語氣稍頓,聲音沉了幾分,“有人找到德爾森那裏打探你的消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他知道她在聽。
    “你之前和我說過,實驗活體可能有其他幸存者,而德爾森私底下也在調查這件事。他們既然能找到德爾森、打探你的消息……你的身份估計是暴露了,很難想象他們現在對你追蹤到了哪一步。”
    沈滿知微微抬眼,眼底的血絲還十分明顯,她調整了下姿勢,聲音聽起來清醒了許多,“回國那天,就有人在機場等著我了。”
    不止是被她最後在茗館揪出來的蠢笨跟蹤者。
    溫臨蹙眉,“為什麽不告訴我?”
    “當時沒想那麽多,”沈滿知閉了閉眼,“你這麽一提,倒是真有點湊巧。”
    在離開德爾森研究所的路上,臨時提議回國,幾乎沒人能知道的計劃,卻還是在回國的第一時間,被掌握了行蹤。
    甚至她的行蹤,不止境外這幫人知道。
    溫臨扶額,“你現在被幾撥人盯著?”
    沈滿知閉著眼,語調散漫,“不知道。”
    通話沉寂半響,溫臨忍不住加重了語氣,“明明好好待在我這邊什麽事都沒有,你回去就是為了他嗎?”
    沈滿知不置可否,神色淺淡,“他二十多年的羈絆都在這裏,我沒有親情,但不能剝奪了他的。”
    溫臨喟歎,“你當初不想他跟著你一起來多米尼加,說是不希望他因為你放棄其他東西,所以你現在寧願選擇放棄自己的生活,也要留在那邊?”
    “有何不可?”
    溫臨一時沒了聲音。
    她以前過的什麽生活?
    隻要她想,哪怕諸事纏身,也可以今天就去潛海,明天就去荒野滑雪,那種肆意的、無拘無束、不用考慮任何人或事,也不用在意生或死的態度,才是他眼裏的沈滿知。
    “即使有生命危險,也覺得值?”
    她笑了笑,難得語氣溫柔,“我這樣的人,在哪兒沒有生命危險?更何況,你怎麽就覺得,我是被困在這裏了?”
    隻隻趴在沈滿知胸口處蹭蹭她的下巴,被她挑起親了親,“自由當然很好,隻是他的陪伴,讓我覺得和他在一起,勝過我的獨活。”
    溫臨徹底失語,也沒辦法去評斷她的想法,“說實話,我以為你不會......至少不會到這個程度。”
    畢竟感情是他們這類人最大的軟肋,就算是他,恐怕也做不到如此。
    “記得按時回來檢查。”
    談到這個份兒上,他能說的也隻有這個了。
    結束通話,頭有些昏沉的悶,沈滿知劃拉著手機頁麵打開微信,提點自己要多看消息。
    這一看,果然,那置頂的聯係人頂著紅點點。
    秦宴風叮囑她喝點醒酒湯,不然明天頭疼。
    她那時候正在和老爺子通話。
    沒收到回複,秦宴風才問是不是睡著了?
    之後便沒了消息。
    她慢吞吞地打字,【回來太困了,睡著了。】
    這麽晚了,她回複完就想將手機丟一邊,結果就彈出來了對方的視頻通話邀請。
    嗯?
    她別了別散落在臉側的碎發,接通了電話,挑眉,“還在忙?”
    那邊燈火通明,秦宴風穿著睡衣坐在實木辦公桌前,手邊擺了幾疊文件,“忙完了明天早點回。”
    原本要半夜才趕得回來,提前到了晚上。
    也不過才分開一天而已。
    隻隻聽到聲音從沈滿知身上爬起來湊到鏡頭前,黏糊糊地叫。
    護眼燈光穿過男人額前碎發,落在英俊的眉骨間,長睫下的一雙眼溫柔繾綣。
    “頭疼嗎?”
    “不疼,”沈滿知眨了眨眼,又道,“沒喝多。”
    可她黏在他身上的視線,和旁邊那隻貓沒什麽兩樣。
    他隻能縱容,含著笑意低聲回應,“好,困了就回房間睡。”
    縱使中央空調恒溫,沙發上放有毛毯,但深冬的夜裏也容易感冒。
    沈滿知懶懶地側身麵向沙發裏側,眼神開始變得空白,又是困了,語調緩慢,“秦宴風。”
    “嗯?”
    “耳朵。”
    他挑眉。
    沈滿知眼皮子都快搭拉上了,小聲道,“耳朵湊過來。”
    他拿起手機靠近耳邊,“你說,我聽得到。”
    她呼吸微沉,聲音孱弱,又細又軟。
    “我喜歡你。”
    他靜止片刻,瞳孔微縮,心髒在這一瞬瘋狂跳動,從心尖傳出的顫動,直到溫熱的胸口,觸碰到大腦每一根神經末梢,開始發熱發燙。
    滿心歡喜。
    才不敢置信地重新看向視頻畫麵。
    隻隻趴在沈滿知背後,貓頭乖巧地靠在她頸窩處,而說這句話的人已經睡著了。
    他看了良久,眸色深沉,幾不可聞地歎氣,壓製住內心的情動,將手機立在了電腦前。
    後來每每被沈滿知惹生氣時,秦宴風都在想她喝多的那一晚,對他說的“我喜歡你”這句話。